“没事。”赵洛懿转过身,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上来,累不累?”
“不用。”李蒙拒绝,心里还在想萧苌楚为什么不立刻给他解蛊,他不认为萧苌楚是因为无法jiāo差,李蒙隐隐觉得,萧苌楚对她口中所称的阁主,并非绝对顺从,尤其她和孙老头相处时的态度,她是既敬畏又防备,但提及阁主,萧苌楚并无半点尊重之意,仿佛只是一个不相gān的人。
赵洛懿半天不动,李蒙没办法,只好趴到他的背上去,一股温暖从赵洛懿身上传递而来。李蒙忽然又什么都不想了,乖乖趴在赵洛懿背上,时不时用嘴去碰他的耳朵,弄得赵洛懿从耳朵到脖子根都红了。李蒙觉得很好玩,回到客栈还抱着赵洛懿的脖子戏弄个不停。
“下去。”赵洛懿冷冷道。
李蒙眼神一闪,轻佻笑道:“不!”
赵洛懿:“……”
“揍我啊揍我啊揍我啊!”
赵洛懿简直头疼,当初为什么要一时按捺不住亲了这小子,把这小子亲得脑子都出问题了似的,他喜欢李蒙害怕自己的忐忑模样,总是忍不住想欺负他,现在他不怕自己了,无赖得不行,他还是喜欢。尤其当李蒙主动来亲他的脸,赵洛懿就觉得心中一股冲动翻来覆去冲刷着脊骨,脑中自动浮现从孙天yīn那里带走的不传之秘当中的画面,想把李蒙按着试一下,又觉得太禽shòu了,徒弟太小。
李蒙在chuáng上滚了一会儿,见赵洛懿不理会,也无聊地摊开手脚要睡着了。
赵洛懿去打了水来给他擦手擦脸,手肘戳李蒙的手臂:“进去点。”
李蒙迷迷糊糊让出一点地盘给赵洛懿睡觉。
赵洛懿躺到chuáng上,腰就被抱住了,李蒙怕冷似的往赵洛懿怀里钻,赵洛懿脖颈才散去的温度又上来了,一手揽住李蒙的腰身,将其严丝合fèng与自己贴在一处,又抬起一条腿把他压着,稍微好受了些。
“师父,萧苌楚刚才好像发现了你在跟踪。”李蒙闭着眼睛含糊地说,上一次见完萧苌楚回来,他害怕极了,尤其害怕让赵洛懿抓住,结果恰好让赵洛懿碰了个正着,虽然有惊无险,却弄得他胃部痉挛肚子疼得不行。
这一次赵洛懿跟着,李蒙根本不害怕,还想多套几句话出来,但萧苌楚滑不溜丢的,无处下手,一不小心吃顿鞭子不划算。
“我知道。”赵洛懿想起一事来,语气犹豫。
“你在想什么?”李蒙抬起头。
赵洛懿烦躁地拍了一把李蒙的头,“以后对着萧苌楚不要胡说,她行事狠辣,你武功又不济,难保我有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而且我觉得你……”话说一半,赵洛懿不说了。
“我怎么了?”李蒙追着问。
“……”赵洛懿懊恼地在黑暗中与李蒙对视,“你现在很嚣张。”
“嘿嘿。”李蒙抱着赵洛懿一条胳膊,“师父陪着,得抓紧时间嚣张,不然你什么时候又把我丢在十方楼,就嚣张不成了。”
两人俱是沉默。
半晌,赵洛懿伸手揉了揉李蒙柔软的头发,“以后我尽量不丢下你。”
李蒙差点从chuáng上跳起来把赵洛懿一脚踩死,激动道:“真的?”
赵洛懿不很好意思地闭起眼睛,眼皮发烫,一本正经:“假的。”
“啊?”
被李蒙呆傻的语气打败了,赵洛懿一阵心酸,觉得李蒙也不容易,自己十五岁时在gān什么呢?赵洛懿有点出神。
过了会儿,李蒙像已经睡着了,赵洛懿也闭着眼睛养神,天就快要亮了。
“师父。”
赵洛懿手在李蒙背部动了动,算听见了。
“那我们现在算是……算是那个了不?”
反应过来李蒙的意思,赵洛懿含糊的“嗯”了声。
又过了一会儿,李蒙不敢确信地小声问:“师父,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不?”
赵洛懿漠然道:“知道。”
“哦,那你什么时候压我?”李蒙声音很轻,呼吸急促,他要求自己尽量不要紧张,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qíng,人家青楼里的当天认识当天就压了,哦不对,他怎么自己和小倌儿比起来了……李蒙脑子里含含糊糊,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他隐约有好几次都感觉到赵洛懿有反应,既然他们是那个了,那没什么好说的,应该互相满足。他们俩都没爹没妈,又都是男的,不用三媒六聘,甚是方便。好处也显而易见,赵洛懿再也不会丢下他了,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赵洛懿呼吸一滞,浑身僵硬了一阵。
李蒙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脸也通红,刚想说点别的转移下话题,不想赵洛懿翻身就压了上来,结实的体重几乎让李蒙一下不能喘气了。
赵洛懿自觉两手撑开,分担掉一部分重量,于上方凝视李蒙。
两个人都还想说点什么,但赵洛懿拙于表达,半晌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吻李蒙的额头,眉毛,和侧脸,到了嘴唇,李蒙察觉到赵洛懿的犹豫,一手从他腰际探入,赵洛懿浑身一激灵,显然受了不小的刺激,李蒙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窘得满脸通红。
天也快要亮了,光线渐渐明亮,两人就那么呆呆互相看着,李蒙是呆怔的呆。
赵洛懿眼圈有点红,看上去就像是晨曦带来的错觉。
半晌,李蒙把手拿出来,抱住赵洛懿的背,有点害臊地抬起头在赵洛懿胸前蹭了蹭,提醒他:“要起chuáng了。”
赵洛懿很是恍惚,他活到现在,二十八载,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个人,以如此亲近的方式告诉他要起chuáng了。很久以前赵洛懿就明白,这一辈子他不可能娶妻,他们这群人,都是蛰居在黑暗里,永无登天之日。即便有一日金盆洗手,也不可能洗去一手血腥。
他也想过,要把李蒙托给熟识的底子gān净的朋友,将来李蒙长大,还是可以读书、入仕,再不济做个少爷,平平安安娶妻生子。
看赵洛懿愣怔的表qíng,李蒙忙拍了拍他的脸,“师父?”
“……”赵洛懿没说话,注视李蒙。
“你不会后悔了吧!”李蒙急道,一把抱住赵洛懿。
赵洛懿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终于回过神,哭笑不得把李蒙推开些,李蒙死活不松手。
“……老子要被你勒死了。”
李蒙才松手,耳朵通红。
“谋杀亲夫,嗯?”赵洛懿斜睨他,眸底却十分温柔,亲了亲李蒙的嘴唇,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赵洛懿看出来了,李蒙嘴上胆大,心里却应当也很忐忑,既渴望靠近,又有一道难以逾越的生疏在。对赵洛懿而言,李蒙小了他快十三岁,什么都不懂,也好也不好。好处是,可以慢慢调|教,手把手让他明白事qíng,就像带小奶狗似的,以后贴身带着,感qíng自然会稳固,许多事qíng就顺理成章了。不好的也在于,李蒙太小,这个年纪很多事没有定xing,赵洛懿这个年纪上也对qíng感上的事很好奇,正是jīng力旺盛的时候,现在李蒙敢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当然会依赖上来,但不可能把他一直拴在自己身边,要是李蒙大一点,腻歪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赵洛懿又一哂,无非他又是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心里也觉得,不能在李蒙不定xing的时候就占他便宜,至少等他成年之后,最好在这之前,让李蒙知道男人和男人怎么回事。
主意定了,赵洛懿自然偃旗息鼓,心底默念一串口诀,什么都能压下去。好受不好受的,他对自己狠心也不是一天两天。
李蒙也察觉到赵洛懿忽然又冷冷的了,满脑袋都挂着问号。
门外传来霍连云拍门的声音,叫他们起来收拾,来不及细想,李蒙就被催促着起身。到上了马还在一颗心胡乱跳,在马上,李蒙斜靠在赵洛懿胸膛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蒙觉得他能感到赵洛懿的心跳。
而赵洛懿则是有意以内力催动母蛊,看李蒙时不时转过头来看自己,之后耳背就通红,觉得好玩,反复的次数多了,回想孙天yīnjiāo代的,试了一次催动李蒙身上的子蛊,当时李蒙刚下马,腿一软就摔在赵洛懿怀里。
“这么大个人,站也站不稳,你这样也有资格做穷奇的徒弟。”王汉之路过李蒙身边,有意示威道。
坐下后赵洛懿给大家分筷子,斜斜睨王汉之,“只有我有资格评价我徒弟有没有资格。”
“……”王汉之没有筷子,只好自己起身去邻桌取。
霍连云似乎有心事,不与他们说话,等到晚上把赵洛懿单独叫去说话,赵洛懿才知道,楼里又死了人。
☆、罩你
白色的破旧灯笼被夜风chuī得晃dàng,光斑残缺地割裂霍连云俊朗的面容。
“楼主愈发撑不住了,我们必须加紧赶路,朝廷又派了人去游说。”霍连云垂头丧气,“我们没找到百兵谱,拖累了弟兄。”
“罗椿被派去杀谁?”赵洛懿问。
“回去问‘貂儿’才知道,还不能确定和买贺锐亭人头的是同一个人。”霍连云长吁一口气,难掩挫败,“灵州已经有不少人被策反,昨夜你不在,灵州账房先生柴靳传书给我,说灵州已探知红枫、谷牧、安和志已投靠肃临阁。十方楼不像肃临阁,以蛊虫控制人心,虽道义为先,却有不可忽视的漏dòng。说到底,人心隔肚皮,楼里都是兄弟,尤其一直出过任务,彼此都曾经xing命依托,用十方楼的人来对付十方楼。” 猛然霍连云一拳挤在栏杆上,忿忿不平道,“肃临阁养的都是一帮杀人兵器,视人命如糙芥。”
“你之前,不是赞成十方楼归顺?”赵洛懿冷冷看霍连云,试图从他的表qíng里看出什么。
霍连云眼神茫然盯着楼下院中一盆弯曲的迎客松,“他们要是真的想让十方楼归顺,就不会从中策反,更不会杀楼里的弟兄。”
“小七和罗椿,确定是肃临阁杀的?”赵洛懿转开视线,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他一直觉得霍连云有事瞒他,但他与霍连云搭档已非一日功夫,霍连云曾经有成百上千次好机会可以杀了他。
“老大说是。”
赵洛懿沉吟不语,片刻后,掏出烟枪点上,锐利的眼略带疲倦地半闭起来。
红色火星在黑暗里一闪一灭。
“等天亮,我出去一趟。”赵洛懿深吸一口烟,火星子持续不灭,鲜艳透亮。
“我去吧。”霍连云也显得很疲倦,“说了不让你花钱。”
赵洛懿不置可否,说:“那你去。”
“昨夜那哨音,似乎是cao纵蛊虫用的,李蒙那小子……”霍连云有意瞟了一眼赵洛懿,见他无动于衷,憋着一股气,“护短你也有个限度……”
“他被萧苌楚下了蛊,迫不得已。”赵洛懿yīn沉地看了眼霍连云,“永yīn,你让他去买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