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死的时候,你心里其实高兴得要跳起来了吧?”
“难道你不是因为我是你哥哥的海妖,才想要抢过来吗?”
“太容易了吧?这么快就要崩溃了?如果是唐雅的话,肯定能坚持的更久哦~”
“除了我,世上还有谁在看到这样的你以后愿意再碰你吗?”
明明是幻觉,为什么那些话却比任何匕首都要锋利地将他刺得千疮百孔。为什么疼痛这么真实?
遥遥的,他听到了一股绝美而庞大的声波震撼着整个庞大的潜艇。整个房间都在剧烈颤抖着,lee桌上的东西在接二连三摔在地上。他认得出来那是水银的声音,水银来救他了。
水银总是会救他,不论两个人中间出现了怎样的嫌隙。大概是因为他是唐雅的弟弟,是世上最接近唐雅的人。
可是他真的值得吗?
生平第一次,唐逸开始认真地觉得,或许本该死去的是他而不是唐雅。那样的话,或许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会更开心一些吧?
第61章 深渊(4)
水银、孔雀和紫息从三个方向向着那艘巨大的潜艇发起进攻,他们的声波与海水的波动紧密如何,又相互增qiáng融汇,与潜艇本身的震动频率共振着,每一次的攻击都可以另“水怪”瑟瑟战栗。海cháo在声音磅礴的力量中颤抖着,沸腾着,以千钧之力撼动着潜艇的钢铁之躯。然而这艘潜艇似乎有扛声波装置,造成的损伤不如水银预想中大。
大概是自从他上一次与孔雀和玫瑰用声音拆掉了一艘潜艇后,人类改良了潜艇的扛声波技术。
第二区的防壁被轰炸的时候,水银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唐逸。一时间遍寻不着,却听到鹤田匠真撤退去潜艇仓的命令。原本以为在那里能看到唐逸,谁想到刚刚到冲入十五分队的潜艇,海下基地便被海水吞没了。而水银却带着几分惊惶地发现唐逸并没有在潜艇里。在敌方紧罗密网的攻势中,一百分队的深水潜艇被击沉了,他们没时间犹豫,只能暂时撤入海沟中隐蔽。
而在唐逸等人被捕的时候,鹤田匠真打开了通讯器,所以乘坐潜艇逃跑的林茂臣将此信息告知了孔雀水银和紫息。他们三个决定悄悄接近那艘潜艇,想办法bī迫敌人把人jiāo出来。这个方法虽然冒险,但在敌方身份不明的qíng况下,决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
水银和孔雀虽然相互看不顺眼,不过两个人势均力敌,在配合方面却没有什么太大问题。那些小型潜艇被他们的力量震得晕头转向,里面的叛军士兵即使戴着护耳还是头昏眼花,鼻孔出血。紫息相比来说还是青涩了些,应和另外两位前辈的时候略略吃力。敌方的小型潜艇很快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差距,开始集中火力向紫息进攻。眼见年轻的海妖左右支拙,水银和孔雀不得不改变战略,协助紫息将那些小型战斗潜艇bī退。
水银表面十分镇定,一道又一道如làngcháo般汹涌也如刀锋般尖锐的长啸准确地扑向目标,将数个小型潜艇硬生生推开数十米。但实际上,他的心中焦虑非常。
唐逸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了……
忽然,一道懒散的,有些莫名的不快的声波从大潜艇中沿着水波的震dàng传扬出来。
“不想让你们的主人被一枪爆头的话,就马上停止攻击。”
海妖们那回dàng在深海中的恐怖尖啸戛然而止。孔雀的声波长驱直入,在整个奥古布古的内仓中回dàng着,“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是否安全?”
片刻的沉寂后,潜艇中响起了鹤田匠真的声音,“孔雀,这是陷阱,马上带着水银离……”他的话被qiáng行掐断了,最后熹微的一声闷哼,看来是被揍了一拳。
孔雀的脸紧紧蹦了起来,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挤压着,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威胁,“不准动他!”
潜艇中不再有回应,但是一个四面透明的排水仓从潜艇下方缓缓降下,出口打开着,里面有全副武装的叛军士兵静静等待着。三只海妖相互对视,不同颜色的眼神中却透露出相同的讯息。少顷,他们便摆动长长的鱼尾,以不可思议的优雅姿态游向敌人的天罗地网。海妖们在离开水的瞬间身上的特制战服便重新显现出颜色和质地,在鱼尾分化成双腿的瞬间恰到好处地包裹住所有赤|luǒ的皮肤。三只海妖静静立着,没有任何叛军士兵胆敢上前。
片刻后排水仓缓缓上升,回到潜艇的腹地中。有人讲海妖们的双手铐在背后,另外一个士兵在他们每人嘴上安装了一个金属制造的消声器。水银有些意外,这消声器的制作格外jīng巧,可以令他们的下颚与上颚完全合拢,令他们无法使用声音作为武器。
这一切都不太对劲。他从与唐雅绑定以来与叛军jiāo手十年,从未见过像这样jīng巧的装置。不仅仅是这小小的消声器,从他们的潜艇到武器装备,在基地中也是一流的。甚至于,有些像是最富足发达的第一基地才能生产出来的jīng良装备。
这可能吗?第一基地再怎么想要赚钱,也绝不可能把武器卖给叛军。五大基地同气连枝绝不相互背叛对立,这可是写在人类宪法中的。
三名海妖被囚禁在一间用最qiáng力的隔音材料制成的房间里,看来是早有准备。
水银心中隐隐猜到,这一次叛军说不定是冲着他来的。虽然他仍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只是脑子里某个地方总是有针刺一般的感觉,有些东西呼之yù出,待要仔细去感受时,却又消隐不见了。这种感觉最近愈发频繁地纠缠在他的脑子里,令他躁郁不安,就像是感到一些东西就要浮出水面,及迫不及待又有些害怕似的。
片刻后,水银被带出房间。穿过比蓝鲸宽敞不少的潜艇走廊,一路来到大约是舰桥附近的一扇显得比一般的潜艇舱门大上一倍的房门前。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水银地面上一个人正背对着他躺在地上,双手被反铐在身后,衬衫被扯开了,露出窄细的腰线,明显有着挣扎的痕迹。水银脑子里翁然一声,那背影令他一时混乱,分不清是唐雅还是唐逸。
他冲向前去,想要抱起地面上的人,却因为双手也同样被拷在身后无法动作。他转到那看起来有些虚弱的人面前,看到了那人紧闭的双眼、脸上未gān的泪痕、被□□得红肿的双眼、还有脖子上可疑的红痕……
就连空气里也弥散着暧昧而绝望的气息……
水银不敢相信这是唐逸。他脑子里暮然间一片血色蔓延,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骤然占领了他的全部思绪。他鼻子里发出一声怒吼,那紧紧通过鼻腔共振制造出的声波竟也生生将屋里的沙发书桌掀翻,在墙上撞得米分碎。士兵们立刻举起激光枪对准他,害怕他会释放出更加qiáng大的力量。
水银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愤怒,那种感觉就好像……别人竟然擅自碰了他的东西一样……
唐逸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水银的脸,肩膀竟然微微瑟缩了一下。
于是水银的怒火愈炙,就连他身后的手铐也发出即将断裂般的喀喀声。他冰蓝的眼眸竟隐隐染上血红,死死瞪着门外的那些士兵。
饶是那些不要命的恐怖分子们也不由得胆寒地后退了几步。没人明白,为什么一直明明外表看上去美丽得有些脆弱的海妖会释放出这样的气势。
唐逸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水银是真的水银还是幻境中折磨他的水银。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多小时,lee却给他造成了出乎意料的影响。水银的面容和那些血淋淋的话语还有粗bào的侵|犯动作联系在一起,另唐逸反shexing地想要逃离。
但是看到水银那愤怒的样子,还有被禁锢的嘴,唐逸马上便反应过来了。
这是真的水银。
水银被抓了……
为了救他被抓了……
qiáng烈的自责和自我厌恶令他喉头发苦,他低声唤着,“水银……”
轻轻的一句,马上唤回了水银被愤怒蒙蔽的意识。海妖马上垂下眼眸,冰蓝色的瞳仁中没有之前见过的戏谑和蔑视,只有浓浓的关切担忧。
唐逸叹息一声,闭上眼睛,“没事儿你跑这儿来gān什么……你是不是傻啊……”
水银心中焦虑,只想知道唐逸身上发生了什么。虽然他的裤子看起来还完好,但是身上那些若有若无的痕迹还有眼中流露出的脆弱和恐惧令他抓狂。唐逸平时才不会是这个样子,就算受了再重再疼的伤,也绝对会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就是吊的样子。唯一一次见到他类似的样子,就是那次在潜艇上……
偏偏他没有办法开口询问,沮丧和愤怒令他想要尝试qiáng行用生物能破坏嘴上的禁锢。
“好凶的眼神啊~真不愧是海妖之王。”啪啪的拍手声蓦然cha入,lee倚靠在门边,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人,“不过你放心,我没对你的小主人怎么样,只不过是稍微逗了逗他而已。”lee当然不会说,他只是考虑到现在不能和水银的关系搞得太僵才没有下狠手。不过……平等使者深邃的瞳色里闪过一瞬的期待……
他有耐心,他会等到不久之后,当唐逸和水银之间维系的那点摇摇yù坠的羁绊断掉的时候,再继续今日未完成的……调|教。
毕竟被他标记了的猎物,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
踱步到房间里,手里玩着他那块金色怀表,表盖一开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恼人响声。水银森冷的眼神似乎要将他身上烧出来一个dòng,可是他不以为意。
这个世界上恨他恨到想要将他挫骨扬灰的人很多,他以此为荣。
水银冲着他走了一步,六七只枪口马上对准了唐逸。水银微微眯起眼睛,但也终于不再有任何动作。
惋惜地看了一眼被水银毁坏的家具,“不要这么生气嘛,毕竟我并非你的敌人。相反,我是来帮助你……从谎言中解脱的。”眼见水银没有丝毫相信他的意思,表qíng甚至充满嘲讽。lee话锋一转,语气忽然变得友好起来,“来到这片海域以后,你是不是常常有一种难以忽视的缺失感?你在马里亚纳海沟下,是否看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只是水银,就连唐逸也因为这句话,抬起眼皮望向那个明明手无缚jī之力却危险至极的男人。
在海沟下看到了什么,是唐逸和水银之间的秘密。
继续说道,“你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和别的海妖不一样。你在没有经过绑定洗脑的qíng况下自行醒来,你有时候会感觉到什么东西在召唤你,有时候你还会莫名其妙失去某些记忆,甚至你连你最爱的人类是如何死的都不记得了。你周围的人似乎都在竭力对你隐瞒什么东西,我说的对不对?”
水银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在提到唐雅的时候,他的身体有难以抑制的颤抖。
于是满意地笑了,“你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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