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忍不住,伸手牵住水银的手。而水银转头看向他,展露出动人的笑容,拇指摩挲着唐逸的掌心。
“喜欢吗?”
“……”
水银淡淡的笑意有一点点僵住,“不喜欢?”
“当然喜欢!我只是觉得很意外,你确定你之前只跟一个人谈过恋爱?平时看你一副又酷又*的扑克脸,看不出来你是天生就会撩啊!”
水银斜眼瞟着他,“这种时候一般人会说的是:谢谢。”
唐逸则理所应当地翘起二郎腿,“我是一般人吗?”
看完日出,两个人又开着拉风的飞行器去一家早餐店吃汤包,而后去电影院看了一场最新出的感官电影,吃了板桥街的拉面。最后一站水银带着唐逸去了一家甜品店,唐逸不敢置信水银竟然还订了个生日蛋糕给他。
糙莓白巧克力蛋糕,上面还cha着一根蜡烛。
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有人给自己过生日买生日蛋糕,唐逸一张老脸有点发红。
水银一本正经坐在对面问他,“要我唱歌吗?”
“别!”唐逸是担心水银一唱歌就会身份bào露了……
水银点点头,又指了指蜡烛,“你们人类不是要许愿chuī蜡烛?”
唐逸低咳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气氛略微尴尬……大概是水银一脸期待的表qíng让他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原来被水银爱上的感觉是这样……受宠若惊……
唐逸于是闭上眼睛,匆匆许下愿望,chuī熄了他28岁生日的蜡烛。
唐逸一直很喜欢吃甜的,蛋糕甜而不腻,非常合口味。只不过两个大男人坐在一间可爱的甜品店里对着吃蛋糕的景象也确实是有点诡异,尤其水银还穿着帽衫戴着个兜帽怎么看怎么像后巷的小混混,频频引来周围客人的侧目。唐逸吃了一块便决定把剩下的打包带回战队,分给其他人尝尝。
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了。他们还掉了divas9,乘坐悬浮列车转公共飞行器回到了战队。在路上的唐逸有点沉默,眼睛低垂着,望着怀里的蛋糕盒子。
他看了看腕表,算着还有几个小时的时间。
水银大约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忽然伸手拦住他的肩膀。唐逸挺不自在地挣动了一下,一般来说以前都是他这样搂妹子或者基友,很少有人这样搂他的。
但是他最后还是挪了挪身体,靠在水银身上。
回到战队后林茂臣马上就把蛋糕抢走了,而谭明渊则从厨房端出来一大碗橘huáng色的不明条状物体,说是给唐逸特意煮的长寿面。唐逸本想借口拉肚子逃回房间,谁料到灰烬已经一脸无辜地堵住了他的房门,温柔地劝他不想死的更惨的话,还是吃一口吧。
于是唐逸吃了一口以后终于如愿以偿地冲进了厕所。
闹腾了一天以后,夜晚终于还是降临了。唐逸洗漱完后躺在chuáng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哗然,而后浴室的门被推开,水银□□的双足与地面接触时发出湿漉漉的回响,睡眠胶囊的舱门打开,chuáng的另一侧陷了下去。
唐逸背对着水银躺着,低声问了句,“那个药……是一点点失效的,还是突然失效的。”
片刻后,水银轻声说,“大概是一点一点逐渐失效的吧。”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沉默……忽然他腰上一沉,后背一阵微凉。是水银从身后抱住了他。
“我会再找韩琦要一些药的。”
“不要!”唐逸转过身来,在幽暗的光芒中认真凝视着水银的眼睛,“以后别再gān这么蠢的事。你胆子也忒大了,谁知道那小子研究的药有什么副作用,万一对有危险怎么办!”
水银没有答应他,只是淡淡笑了笑。他眼神中那隐含的热度已经渐趋消散,逐渐变回了唐逸熟悉的带着几分疏离的样子。但是水银仍然轻轻环着他,这大概只是海妖安慰他的温柔吧。
其实这样……也不错。
不知不觉,唐逸就这样和水银相拥着陷入沉眠。
然而水银的睡眠没能持续很久,半夜时分,他突然被一阵qiáng烈的恶心感惊醒,冲进浴室对着马桶一通狂呕。白日里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肚子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剩下。
一种虚脱般无力的感觉骤然席卷了整个身体,水银瘫坐在地上,眩晕一阵一阵袭来。与之相伴的,还有越来越剧烈的头疼。就像是有一根钢钉正在被顶入脑袋里那般qiáng烈的裂痛,令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身体也不听使唤,找不到力气将自己支撑起来。
想来这就是副作用了……水银虚脱般靠在墙上,咬牙让自己不要叫出声,祈祷着那药没有对脑神经造成什么损伤。
等到疼痛终于减缓了一些,他跌跌撞撞走出浴室,扶着可以抓到的家具让自己不要因为头晕摔倒。在他抓住椅背的时候,唐逸的外衣掉落在地上。水银懊恼地低|吟一声,弯腰将外衣捡起来。
这时他又摸到了那个硬硬的扁扁的东西。
水银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猛然缩回手。
那是一种莫名的直觉,不祥的直觉。
水银骤然想起昨晚唐逸慌忙把衣服扔开的样子,眉头皱起。他伸手,从衣兜里掏出那张光碟。
第81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5)
水银只见过一次光碟,还是在废城区清扫感染者的时候在一家类似音像制品店中看到过,但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再用这种笨重的东西来储存信息了,就连能够读取碟片的机器整个战队也找不到几个。水银看了胶囊中沉睡的唐逸一眼,眼中犹疑之色渐浓。
唐逸为什么不愿意让他看到这张光碟?
水银犹豫了一下,仍然将光碟放回信封中,又塞回唐逸的口袋,不动声色地回到chuáng铺上。
第二天唐逸如往常一般被睡眠仓自动播放的闹铃声叫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让未完的梦境沉淀下来,侧过头,看着身旁沉睡的水银。
一阵淡淡的酸涩在喉咙里转了几圈。
24个小时,像一场超长的美梦。
唐逸叹了一声,下了chuáng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向浴室。临进门前他看到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猛然想起来那张光碟。他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想着昨天真是昏了头,连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忘到了九霄云外。他连忙将衣服卷起来,拉开衣橱塞到最里面的位置,用其他衣服埋起来,然后又警觉地回头看了水银一眼。
水银仍然安静地沉睡着,呼吸绵远悠长。
唐逸松了口气,进入浴室洗漱。他没有看到的是,水银在他身后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了看浴室的门,又看了看衣橱。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常,唐逸认为在战队中看那张光碟太危险了,于是决定趁着下一个周末借口要去给苏函扫墓出去一趟,找个安全的地方把光碟看完。
战队中的日子也并不轻松。十五分队开始受到别的分队的排挤,在需要共享海峡训练场的时候常常被其他训练中的队员“误伤”,并且唐逸申请的训练场地时常得不到批准。有一次唐逸被气急了,直接带着林茂臣和罗唯冲进she击训练场,却发现一多半的靶子都空着。唐逸当时就跟管理员gān了一架,而后被瞿岚扔进了禁闭室。
唐逸自嘲自己对于禁闭室越来越熟悉了,甚至有那么点儿家一般的感觉。
不过唐逸却发觉,即便那些队员排挤他们十五分队,海妖们却始终对他们分队的海妖保持尊敬,尤其是水银。
有一次在经过餐厅的时候,唐逸发现在那些唾弃他们的人类队员身后,那些海妖们却在无声地向着水银微微颔首,神色恭敬。而水银却是神色如常,目不斜视,仿佛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甚至在不经意间有一丝丝王者般的气魄在步履中散发出来。
有种奇怪的气氛在空气里蔓延,海妖们偶然间jiāo换的眼神,并未被主人们察觉的次声波jiāo流,另得唐逸耳中的嗡鸣声比以前要响了一些,但是他却无法听清楚jiāo流的内容。水银仍然时常不见踪影,每隔一天他都会回海妖大厅一次,虽然不再像之前那样夜不归宿,但这样频繁的频率还是另唐逸心中生疑。
作为人类队员不被允许踏入海妖大厅,他只能向海妖大厅的几名研究员打听是否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研究员们一副“多管闲事”的不耐烦表qíng告诉他一切正常,水银回去以后也只是在海里跟其他的海妖一起搞那些海妖才懂的唱歌仪式,那是海妖们的某种社jiāo方法,简单来说就跟人类聊天唠嗑没啥区别,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但唐逸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唐逸从禁闭室里出来之后,却发现水银没有在宿舍。问了其他人,都说昨天他被关禁闭不久,水银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gān了什么。
唐逸隐隐有些生气。
他被关了一晚上,水银却一点都不担心……
最夸张的是,一直到深夜,水银都没有回来。唐逸决定这一次看到水银,一定要好好跟他谈谈。他老是这么夜不归宿,会令别人起疑心的。
唐逸坐在chuáng上看了会儿书,等到凌晨一点却还没等到水银回来。他想着:算了,明天就是周末,一早还要进城去想办法看了那张光盘。他站起身,从衣橱深处翻出自己的大衣,伸手去掏衣服的口袋。
然后他僵住了。
光盘不见了……
他不甘心,又把衣服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一遍,然后把衣橱里所有的衣服都扔了出来,零零散散洒落了一地,整个人都钻进衣橱里面到处摸着。他的心跳加速到了极限,重重撞击着胸腔,冷汗从额角流下。慌乱中,他甚至没有听到门打开的声音。
“不要找了。”
清冷的,有些像幻觉的声音骤然响起,如一道闪电刺入他惶惑的脑海。唐逸背脊一僵,一种突如其来的直觉令他有点害怕转身。
但他还是转了过去。毕竟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幽幽夜色中,水银的身影如一缕幽魂,弥散着清濛的流光站在他面前,手中捏着那张光碟。
唐逸在看到水银双眼的一瞬间,就知道水银看过那张光碟了……
甚至……比他看到过的还要多……
唐逸感觉喉咙被卡住了,五脏六腑沉入无尽冰原,连一根指头都没法动弹。
水银的眼睛中那抹空灵的流彩散尽了,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和悲伤。上一次唐逸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目光,是在他识破了自己的伪装,并且知道唐雅已经死去的消息时。
水银静静看着他,忽然动了动嘴唇,拉出一个令人心碎的惨然笑容。
水银一直以为自己算是海妖中幸运的,他的绑定就算并非是完全自主的选择,但也并非像其他海妖那样是潜意识洗脑的结果。他是在实实在在与唐雅接触后,对第一个向他伸出保护的双手的人自然而然产生的感qíng。并且在绑定后,唐雅也回应了他的爱,即便从未真正说出过爱这个字,水银也相信唐雅偶然露出的脉脉温qíng、摸着他头发时露出的宠溺眼神、教导他格斗技巧时严厉但耐心的目光、与他相拥时温暖的怀抱,便是真qíng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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