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过这一招无数遍的奚小教主登时气得咬牙切齿。
听雨阁杀手一个个逃命的速度真是绝了!
感受到身体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奚玉棠长呼了一口气,闷声道,“帮我止血,手不方便。”
话音落,胳膊被拉了起来,对方连续几个xué位点下,总算让她松下了神经。收剑回鞘,奚玉棠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往口里倒了一粒解毒丸,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收了护着手臂的真气。
烟雾逐渐散去,她抬头对上了越清风幽深的目光,怔了怔,别开脸,“……别这样看我,我没事。”
“不疼?”
“……有一点。”
话音未落,身体突然腾空,奚玉棠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时,顿时涨红了脸,“你gān什么,快放我下来!”
越清风却充耳不闻,抱着她向殿外走去。
“等,等一下!让我看一眼被你杀的那人!”奚玉棠慌张道。
“不用看。”越清风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好歹让我看一眼他的脸啊,也许识得呢?”
“无关紧要的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他要杀司离啊!”
“又不是杀你。”
“……”
就算再迟钝,此时也能察觉到眼前人隐含的不满和怒意,奚玉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霍十五的匕首也不是好受的,她即便用真气护着手臂不加重伤势,该流的血一点没少,伤口深可见骨,仿佛被劈开了解剖一般,但从那个角度如果不将司离扔出去,纵贯的就是他的脖颈动脉了。
好在是皮外伤,未伤到筋骨,她并不在意。她痛点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忍耐力也极qiáng,此时若非垂着的那胳膊鲜血淋淋,单看她的表qíng,恐怕不会有人觉得她受了伤。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横抱着……饶是奚玉棠的厚脸皮也有些无法直面,索xing绷着脸沉默地将自己埋进了越清风怀里。
“教主!”
司离慌张的声音自大殿深处传来,紧接着紫袍少年飞奔而出。他的束发发簪在被暗算的第一击就被对方崩断,此时只能将一头墨发放下来,远远看去,像个受惊吓的小姑娘一般。
奚玉棠示意越清风停下来,对上司离的目光,刚要问他可好,就见他微微一怔,停在了两人几尺之外,目光直勾勾落在了她垂在一侧的手臂上。
“太子殿下有何事?”越清风不冷不热地开口。这会他气还未消,对上谁都没个好脸。
司离并未答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抬手便要牵起奚玉棠受伤的手臂。
结果牵了个空。
越清风后退一步让过他的手,沉默而平静地望着他。
奚玉棠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开口,“殿下可有受伤?”
“……”司离对上她,小脸上隐隐有着委屈和歉意,面对奚玉棠带着关切的目光,最终还是默默摇了摇头。他又看了一眼奚玉棠被血浸透的胳膊,手指动了动,想上前看看,却还是忍了下来。
顿了顿,他开口,“多……多谢。”
“殿下无事便好。”奚玉棠够了勾唇角。
“太子殿下。”越清风沉声开口,“您想让她流血而死么?”
司离倏然抬起头。
等着他的,却是越家少主的一句“告退”。
怔怔地望着两人离去,司离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不仅是他,整个大殿所有人都被那两人震在了原地。
许久,司离淡淡道,“沈谷主,本宫需要沐浴更衣。”
沈落猛然回神,恭敬地低下了头。
……
出乎意料地,越清风并未将奚玉棠带回她所住的院子,而是一路轻功直接出了药王谷。刚出去没多久,便见到了等在路边的银发青年,以及沈七等人和一辆马车。
“哥,小美。”奚玉棠活力十足地朝两人挥手。
两人顿时同时松了口气。
抱着人二话不说上了马车,越清风轻轻将人放下,奚玉棠被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逗乐,忍不住笑,“我有那么脆?不过一点小伤罢了。”
越清风不想理她,连连低头咳了好几声,而后径直坐到一旁兀自沉默。
一旁沈七手忙脚乱地检查她的伤口,在看到那深入骨头的伤时也皱起了眉头,“尽快回吧,现下无法处理。还好你平日里毒|药吃的多,不然很棘手。”
一句话,引来了越清风和奚玉岚的侧目。
奚玉棠抽了抽嘴角,“我吃你给我随身带着的解毒丸了……”什么叫毒|药吃的多啊。
沈七冷笑着凉凉扫她一眼,不想揭她老底,索xing也沉默了下来。
一路无话,直到岷山镇宅子里,奚玉棠伤口处理完,又在韶光的帮助下勉qiáng沐浴一番后,几人再次围坐了下来。
“伤势如何?”奚玉岚关切地揉了揉她披散在肩头的发。
“没事。”奚玉棠摇头。
她将之后司离被暗算之事说了一遍,而后道,“说说今日的事吧。今日伤我的是霍十五,我怀疑司离的行踪bào露,有人要趁其不备暗杀他,恰好和我们的计划撞在一起,便将计就计了。”
沈七已经听说了此事,当时他不在场,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想来应该qíng况很危机才是,不然她也不会亲自出手。
奚玉岚脑子里不断地过着今日之事的始始末末,好一会才开口,“可能是卫寒的手笔。”
和她想的一样。奚玉棠完好无损的左手一下一下点着桌面,“卫寒应该没来,在我和霍十五纠缠时,和司离林渊jiāo手的应该是苏十七……那剑法和身手,应该错不了。听雨阁现在也分成两派了么?”
“一直都是两派,只不过不明显罢了。”在这个问题上,奚玉岚不yù多说,“我拿到离火糙后按照计划留下了线索,应该万无一失,沈落xing子多疑不定又患得患失,当他发现线索指向断岳门和武林盟时,不知会如何。至于后来的事……听雨阁来的应该只有那三人。肃兮杀的那个是谁?”
“不知道。”奚玉棠郁闷。
他看向从出了药王谷就开始沉默的越清风。后者正一脸平静地坐着,手指摩挲着杯沿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直到师兄看过来,才少言寡语地开了口,“回头画给你。”
疑惑地看他一眼,奚玉岚点点头。
“我们何时走?”沈七突然开口问。
奚玉棠道,“随时都可以,我们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你有事要办?”
“嗯。”沈七应声,“我想去看看沈静云。”
想到那个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挡在沈七面前的女子,奚玉棠了然,“让冷一带你走一趟。”
沈七点点头,不再开口。
此一番药王谷之行,正如奚玉棠所说的,他们该做的都做了。
拿到离火糙和上清银枝莲,奚玉岚还洗劫了药王谷的库房,带人在药王谷一番肆nüè,最后还留下了指向xing的线索。不仅如此,他们还成功地挑起了沈家内部的矛盾,沈寰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为沈七澄清了一番,除此之外还让司离对沈落有了恶感……
不得不说,收获颇丰。
接下来他们只需静观其变,关键时点一把火,后续那些目标便能实现。
唯一出了变故的是奚玉棠受了外伤,除此之外,他们大获全胜。
沈七于第二日在冷一的陪同下悄无声息地回到药王谷见了沈静云一面。这位沈梅的二姐大约是整个沈家里唯一对他没有任何企图心和目的xing的人了,只可惜这次事之后,她大约要过上一段苦日子,直到沈寰上位为止。
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舍身救了沈七,沈落即便现在想不起来,之后也会记得。
沈七想帮一把沈静云,至少可以让她在沈家过得好一些,可还是被对方拒绝了。她唯一的要求是希望自己不要轻易嫁人,这一点,她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又受了伤,若沈落想罚她,那么将她嫁出去就是最好的惩罚手段。
沈静云已经不小了,她一年又一年地拖着,硬生生将自己拖成一个老姑娘,如今再想拖下去已是无法。沈七应下了她这个要求。
这是他能报答她的唯一方法。
几人在岷山镇休息了三日。在这三天里,越清风接手了奚玉棠每次的换药,并日日监督她不准乱吃东西乱沾水,晚上也会跑来爬chuáng,仿佛看着她才能睡过去。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不愿跟她讲话,一个人在闹着脾气,看得奚玉棠又好气又好笑。
第四日一大早,众人启程离开。
而越家少主终于开了尊口,在用早膳时对她说了一句,“回姑苏么?”
奚玉棠眨着眼睛故意不说话。
越清风顿时破功,乖乖说了对不起,“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我受不了的。”
……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玻璃心啊越肃兮!
奚小教主气笑,甩了他一眼,撇嘴,“不回姑苏,我要回雪山。”
说好的药王谷之行结束后,她要带着兄长回玄天教看看,而沈七也需要回雪山处理那些离火糙,所以姑苏她不打算回去了。而无论是沈七还是韶光冷一,听到这个决定后眼中都流露出了激动和怀恋,毕竟他们已经在外面晃dàng了一整年,冷一和韶光更是多年没有回去过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现在想想,总觉得不够真实。
“那我陪你们一道。”越清风开口。
奚玉棠挑眉,“确定?雪山很冷,你身体受不了的。”
“我最近好很多了。”越少主蹙眉。
“……”
见她犹豫不决,越清风拉过她的衣袖,可怜兮兮地看她,“我想陪你,不想分开。”
……别撒娇!你以为我吃这一套吗?!
奚玉棠鼓着脸瞪他,憋了半晌,泄气,“随你。到时候病了别喊难过。”
话音落,青年那张俊脸上顿时漾起了闪瞎人的笑容。
结果越少主的好心qíng并没有持续多久。当他们出了大门,见到门口街道上停着好几辆马车,最前面那辆一看还特别昂贵豪华时,越清风的眸子瞬间便沉了下来。
“奚教主。”司离坐在那辆豪华马车上,笑嘻嘻地跟他们打招呼。
奚玉棠诧异地望着他,“殿下?”
“你们要走了吗?”司离目光灼灼地望着奚玉棠,“我,嗯,本宫跟你们同行可好?”
啊?
门口,所有人都怔了起来。
“嗯……”司离鲜少露出了一丝紧张和窘迫,一双清亮的眼眸里盛满期待,“本宫如今身边无人护佑,此行一路怕多艰难,奚教主和越少主可否护送本宫回京?”
……奚玉棠差一点就答应了。
好在她最后还是恢复理智,委婉地告诉司离自己一行要回雪山,恐怕不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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