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江湖_浅本【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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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玄叹气摆手,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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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林盟之人的带领下,奚玉棠和属下来到安排给他们的观澜院,刚进内室,她便对身后三人道,“你们先下去,我静一下。”
司离和吕正对视一眼,乖乖出了门,沈七默默望着奚玉棠的背影,转身离开。
房间里刹那间安静下来。
奚玉棠沉默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心和嘴角都溢出了血,这才缓缓闭上眼,取下面具,双手捂脸蹲在地上,深深地呼了口气。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想要手刃仇人,然而仇人却死了个不明不白。
这让她如何甘心?
父亲,母亲,兄长,玄天教的叔叔阿姨们……他们一定都在等着她报仇,却没想,她居然如此不堪大用,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对方就死了。
但不管如何,她的仇人名单上,终于要永远地划掉【萧承】这个名字了。
没关系。
奚玉棠qiáng迫自己不停地深呼吸,没关系,还没结束,她还有很多事qíng要做,不能因为萧承死了就可以松一口气,不可以。
她要报仇,要看着玄天教壮大,要活着。
还有很多事等着她。
过了许久,奚玉棠放下双手,疲惫地闭眼养神,直到气息恢复平静,才轻轻开口,“阿七。”
门外沈七的声音传来,“我在。”
“进来。”
沈七推门而入,猛地看到满脸血的自家教主,吓了一跳。
奚玉棠咧嘴一笑,“来帮我洗脸,我好累,胳膊抬不起来。”
“你放屁!”沈七骂道。
然口硬心软,沈七终还是打了水帮奚玉棠擦gān净脸蛋,见她唇角被咬破,手心也被掐破,叹了口气,任命地给她上药。
“你这是何必。”沈七将药粉撒在她手心上,拿过gān净的绷带一圈一圈地裹。
奚玉棠唇上沾着药粉,说话不太利索,“有点不甘心。”
可不甘心有什么用?人已经死了。
沈七手法利落地将绷带打了个结,淡淡道,“翻篇吧。”
“……嗯。”
两个手都包扎好,沈七收起药箱,坐定,开启了审问模式。
奚玉棠眉毛一抖,立刻就要往外逃。谁知还没到门口,吕正和司离便一左一右地堵了门,笑嘻嘻地看着她。
“教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听话哦。”司离歪头看她。
“院子里都是我们的人,教主,别想跑了。”吕正苦口婆心。
奚玉棠顿时狂抽嘴角。
“回来,坐好。”身后,沈七冷冷开口。
奚玉棠撇撇嘴,不qíng不愿地坐回去,司离和吕正随手捞了椅子坐在门口,一副谨防她逃跑的架势。
“说吧,事无巨细。”沈七冷着脸,“先告诉你,你吐血时吕堂主在身边,昏迷时我和司离也在场,别想隐瞒。”
奚玉棠:……
你们这帮兔崽子是要上天是不是?
面对三个咄咄bī人的属下,她苦恼地挠头,无奈道,“好啦,我没事。”
“我本就没打算喝那杯酒。虽没觉得入口有什么不对,但直觉有鬼,那杯子也怪异……我以为要对付的只我一人。”
“既然无事,教主你演那么认真gān嘛!”吕正愤怒了。
“消消气,先别骂我。”奚玉棠安慰吕正,“虽然酒入口了,但没咽下去,萧承中了毒,且毒xing那么烈,我就觉得哪里不对,下毒之人居然目标不止一个,那我就必须得中毒了啊。”
“因为你和萧承有仇,所以他要是出事,肯定有人要往教主你身上推?”司离皱着小脸,一脸的不认同。
奚玉棠点头。
“可还有欧阳玄和越清风啊。”
“你觉得谁会信?除了我,谁还有杀萧承的动机?”
“那也不必那么bī真吧。”吕正怨念了。
不bī真谁信?她撇嘴,“我借着运气,在吐第一口血时就把酒吐出去了。所以……”
——“所以你并未中毒。”
一个深沉的男声突然响起,房内几人大惊回头,只见越清风面无表qíng地站在门口,明明只是简单地站在那里,却好似黑云压城般,目光复杂难辨,整个人如同平静无波的墨潭,无声却压迫。
奚玉棠骤然对上越清风,微微一怔,下意识点了头。
见她承认,越清风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目光仿佛黏在了那张英气的脸上,周身气息越来越冷,甚至连杀气都有些蠢蠢yù动。
吕正条件反she地起身护在三人面前。
“奚玉棠,你可真行。”越清风的声音轻轻响起。
说完,他转身离开。
奚玉棠嘴唇噏动了两下,起身追了出去,“那个,我说,你误……”
只可惜晚了半步,目光只捕捉到了越清风月白长衫的一角,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被点xué的教众,却已没了他的影子。

  ☆、第15章 你还有理了是吧

话没说完,奚玉棠怎能轻易让越清风离开?当即脚下一点,大鹏展翅跃上半空,袖中红线抛出,铿锵一声便轻而易举穿透了高耸的树枝,身法轻逸一dàng便追了过去。
先前场景太过眼熟,奚小教主活了这么些年,还不明白这是典型电视剧狗血qíng节么?虽说第一次遇上,想笑之余也感慨艺术果真来源生活,但该立刻解决的,还是得快刀斩乱麻。
——总觉得这种狗血qíng节,对方是越清风的话,哪里怪怪的。
两人均是轻功超绝之辈,明月当空,漫漫夜色下,只见一白一黑两道身影相继从院子上空而过,接着飞向远处。
司离三人追出院子,目送二者消失在夜幕中,不禁面面相觑。
“站住!”奚玉棠坠在越清风身后喝道。
前方白色的身影毫无停顿之意,身法灵逸飘忽,眨眼间便到了更远处。奚玉棠见之而怒,真气一提,速度骤然加快,迅速拉近两人距离,同时,手中红线连着尖锐的银针猛然一甩,对准越清风的后心刺了出去。
感觉到杀气迅速bī近,越清风在半空qiáng行一扭,脚尖一错一旋,巧妙地避过了攻击,但也因此失了稳,身影一晃,人轻飘飘地落在了某栋院子的房顶瓦片之上,手臂一挥,直接将攻击而来的银针jīng准地夹在指尖。
奚玉棠随后而至,身法轻盈地落在对面,手中亦缠着红线的另一头。
“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她皱眉。
越清风面如冷玉,面对她的质问一声不发,手一用力,连在两人中间的红线倏然绷紧。奚玉棠险些被这股力道拉得前扑,脚上一踏,稳住身形,内力通过手中红线一冲,一股无形的力道随之打向对面。
偷听还有理了!她大怒。
越清风以线为轴线飞速一个翻身,卸去力道的同时用真气还击。奚玉棠气得头冒青烟,内力彭然爆发,红线寸寸断裂。她影子般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秒,无数银光倾泻而下,直指越清风!
后者一双黑眸如锋沉潭底,动作行云流水地拔出腰间薄剑,抬手间一个半圆划下,明明动作看起来极慢,却只听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银针竟被全数挡了下来。
奚玉棠显出身形,袖风一扫,数道红线齐出,犹如利刃出鞘,携着剡锐无匹的杀气,直冲对面,同时左手阵马风樯一抖,银针瞬间出手,混迹在红线之中,毫不留qíng。
杀招!
见她动了真肝火,越清风手中剑也多了几分深沉之意,身形一动,剑光倾泻而出,犹如月华普照,又好似瀑布倒悬,不躲不避地迎难而上。
他仿佛化无形的水影,全然融进了奚玉棠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中,左右逢源,彷如无人之境,所过之处,红线飘然断裂,银针被迫改道,整个人如遇水之鱼般,灵活至极!
很快,所有攻击被化解,越清风落落而立,漆黑的眸子直直望向奚玉棠。
“你对我用杀招?”
他开口,平静的口吻中夹杂着qiáng压的怒火。
奚玉棠也是真动了怒。她抬手撕掉衣袍一角,执黑布蒙脸,双手jiāo错于后紧紧地固定系好,英气的面容被遮挡大半,只剩一双深黑如墨的眼睛露在外。
接着,她左手一抖,一把锋利至极的匕首落入手中,银光闪过,映得她面上越发清冷,左眼下细长的疤痕在刀光下森冷异常。
今天之事,方才之误会,此时已经没了心qíng再提,她几乎忘了自己跟着越清风追出来要说什么,满心满眼只想狠狠把对方揍上一顿。
神经病!
刚才是谁先动手的,啊?想打架还有理了是不是!
越清风也失了方寸,为她假装中毒,也为自己今晚的失态,更是为他听到她亲口承认没有中毒时,那股油然而生的巨大庆幸,和随之而来的莫名怒气。
向来引以自傲的冷静,在面对奚玉棠时dàng然无存。
……怎么办?
只能战一场!
两人仿佛商量好般同时出手,奚玉棠放弃了针线,脚踏某种毫无规律的凌乱步伐提身而上,近身对上了越清风手中轻鸣的长剑。
对方不落下风地不断变化着剑招身法,无一遗漏地将她的招数尽然挡下,反守为攻,攻势凌厉,招招致命。
两人均是此间数一数二的高手,高手对决,光是杀气便已引动天地间的变化。夜色被打破宁静,风似乎大了,树木糙花在凌厉的风中疯狂摇摆,树树沙沙,影影绰绰,犹如群魔乱舞。
刀光剑影,眼花缭乱,房顶两人已然真正进入了对杀模式,上天入地,不可开jiāo,明明身在高处,却仍带起地面尘土滚滚。
这样声势浩大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关注,不多时,周围便聚集了无数观战之人,就连欧阳玄都闻声而来。
实力稍差的弟子们在这样的战斗中无法承受两人的气势,夜色下一个个脸色发白双股战战。然而高手对决难得一见,就是拼着内伤也坚持要留下,也许就能从这一战中窥出什么启发呢?
至于其他人则更多的关注的是事态本身——他们早已看出jiāo手两人的身份,但为什么会打起来?是什么原因竟让奚玉棠居然弃针不用而持刀?
且几年不见,这两人竟比之前又qiáng了不少……
不多时,只听一声巨响,房子终于无法承受两人之力而轰然崩塌,巨大的尘烟冲天而起,所有人动作一致地抬手抵挡,接着,于尘土之中,两道身影飞跃而出,落于另地,刀剑不停,如影随形。
“竖子!竟不将老子放在眼底吗!”十八寨的大当家终于看不下去,戒刀一横便冲了过去,“你们毁的可是老子住的院子!”
他就是出去和人夜谈今日之事罢了,回来就见下榻之处被毁,如何不怒从心生?
谁知话音未落,便见那jiāo战两人同时一声怒喝,“滚!”
两股巨大而无形的力道横冲而来,直接将十八寨大当家单行天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棵合抱之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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