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和韩文彦此行是为江南帮而来,但在醉花楼事件之后,见到两人,奚玉棠才意识到她需要做一些补救,避免马甲过早bào.露。
‘于杨’虽是此事主导者,但她希望欧阳玄的视线还是能够放在江南其他世家和门派势力上,借力打力方才是省钱省事之道。
她需要欧阳玄有一个‘江南帮是越家、玄天教主或其他世家极力促成’的印象,‘于杨’这个堂主只不过是被作了筏子,被推到台前来而已。
她还需要‘于杨’这个身份,玄天教主不能出现在江南,他应该‘好好地’待在雪山。
况且她本就要杀韩文彦,既然他主动送上门,不动手实在说不过去。不过,光明正大和欧阳玄撕破脸的时候未到,什么时候于杨马甲不保,什么时候玄天才会和武山开战。
欧阳玄虽该死,盟主之位却暂时需要他坐着。
这么想着,奚玉棠忽然有些理解了越清风为何不愿带欧阳玄玩,却仍愿意让他当武林盟主的心思了。
有个明面上的蠢敌人,总比暗地里的糙木皆兵qiáng。
越清风也想到了这一点,咳了好一会,气笑,“打算将我推到前面?你利用起我来倒是毫不客气啊!”
奚玉棠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我有吗?”
“……”
盯着眼前浑身**的人看了半晌,越清风咳了两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淡淡道,“奚玉棠,只有自己人才能让我心甘qíng愿被利用,你一边利用我,一边试图和我保持距离……是不是太过了?”
奚玉棠心虚地抿起唇,许久才开口,“我补偿你。”
越清风笑容渐淡,“你向来杀伐果断,利用起棋子来毫无顾忌,唯独在我这里,你总会想和我拉开一线距离,所以才会筹划全面,殚jīng竭虑,哪怕我表露出一万分的善意,恨不得掏心掏肺供你驱使,都不足让你多看一眼……武山之行、江南帮、醉花楼,虽利用,却仍是共赢的局面,我只当你不愿多欠我一分。”
他沉默了一会,咽下咳嗽,继续道,“你知我向来心思重,一件事能想出不同的结果,可方才你所言之事,布局却忘了考虑我的得失,往坏处说,我可以当你已经对我耐心告罄,不再顾忌和手软。往好处说,是否可以认为,你已经将我划入自己人之列?”
他抬起头,目不斜视地望着chuáng上呆愣的女子,“……奚玉棠,你是哪种选择?”
奚玉棠怔愣地看着眼前不住咳嗽的青年,心里忽然不知为何慌张地找不到一丝方向。
她下意识地不愿去深思被对方摆到了明面的问题,总觉得若顺其思路多想几分,可能会得到一个令她自己都不敢接受的结论,只飞快地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想入我的局,不是不可以,但不是时候。这件事我必须要做,你可以提要求,我说会补偿你,必不会让你吃亏。”
越清风语气幽幽,“你确定?”
奚玉棠没有回答。
许久,越清风道,“也好……既然你想逃,我不bī你。越某心甘qíng愿被你利用,但你知我并非善类。我再问一次,你确定要补偿我?”
房间内弥漫着一大段漫长的沉默,良久,奚玉棠抬起头,“是。”
“什么补偿都可以?”
“只要不动摇我玄天根基,不阻我复仇大业。”
“好。”
越清风突然起身,眨眼间,人已站在了奚玉棠面前,下巴被冰凉的手指力道微重地钳住,下一秒,她眼前一暗,一道冰凉的吻重重地落在了唇上。
他似乎气极,微凉的双唇重重碾过眼前人的唇齿,发狠地咬了一口。两人一触即分,奚玉棠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腥甜之味顿时充斥口腔。
她愤怒地抬眼,蓄足力道的掌瞬间而出,然而后者轻飘飘后退数尺,破门而出,毫发无损。
接着,越清风的声音遥遥传来。
“补偿已拿,你随意行事,无需任何顾忌,我自当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维达迟早要被气死了,大概。
奚玉棠现在的行为,有点明明六亲不认却任人唯亲的意思。说白了,跟养备胎有点相似,你们感觉一下。
她自己没察觉,越清风却有qiáng烈的感觉。
他必须要点醒她,不然迟早他自己也被抛到一边去。
我们越少主就是要抓住任何机会将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他才不要当备胎,他要当正宫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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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来个不算友好的吻,也算是新年的开局……
再次说一声新年快乐,爱你们所有人。
信我,我们教主以后依然会是个杀人如麻的好孩子(喂
☆、第39章 各自心思
出了奚玉棠暂时休息的院子,越清风没走出两步便忽然站住,一手捂心,面露痛苦之色,接着一口血吐了出来。
秋远跟在他身后,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见越清风一张脸惨白如纸,顿时心有不忍,“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沈大夫不是说好多了么?”
越清风摆手不语,在秋远搀扶下就近找了个凉亭坐下调息,半晌脸色才缓和过来。秋远担忧地在一旁护法,他已经很久没见自家主子像这样生生吐血,而非咳血了,“……是不是奚教主又气着您了?”
只是气着么?
是根本没放在心里吧?
若是肯稍稍考虑他半点,都不至将人至于如此难堪的境地。人非糙木,他越清风也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无名小卒,这样明晃晃的利用还是让他感到了无比的难堪。
可又有什么办法?
感qíng之事,谁先动心谁先死,既然是自己选的人,自己挑的路,个中苦果只能自己吞,不仅如此,还要苦中求乐,硬生生将huáng连吃成蜜糖。
从怀里摸出当初从奚玉棠那里抢来的‘糖’,越清风抖出一粒置于掌心,盯着看了良久才慢吞吞地吃进嘴里,放任着口腔内逐渐溢满甘甜之味,好似要凭借这小小的固本培元之药冲淡心里的苦。
心里有怨才会计较得失,剥下身份驱壳,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这会沈大夫约么着也快到了,公子,不如我们回去让沈大夫瞧瞧吧?”秋远看着自家主子神思失魂的模样,心里难受得不行,“您总该吃药不是?或者咱们跟奚教主有话好好说?奚教主是明理之人,中间定是有误会,您二位如此亲近,别因此伤身啊!”
越清风不知在想什么,慢了半拍才抬眼看向打小跟着自己的心腹,迷糊地问,“亲近?我和她?”
秋远无意识地点头。
越清风失笑,“胡说什么。”
“怎么能是属下胡说呢?”秋远急了,“从下了武山到现在,咱们跟前的人谁看不出啊,不信公子你问斯年?您和奚教主合起伙来坑人的时候,还有你们拌嘴吵架的时候,就跟……就跟……哎属下也说不好,反正就是亲近。您对奚教主多好呀,奚教主也凡事想着您,说您二位从前是宿敌,谁信呀!”
“……”
见自家主子失神地盯着他不说话,秋远更急了,“主子您怎么不信呢,您在这烟雨台随便拉个人问问,谁不知道暂住的于堂主和您jiāoqíng甚笃的!”
“你说她凡事想着我?”越清风后知后觉开口。
“对啊!”秋远一脸理所当然,“您见谁能每日都关心您吃药了没有,有没有偷偷倒掉药汁这类琐事?还不止一次跟属下说要属下看着您乖乖喝药,不准您随意动武……奚教主不是还给了您她自己的补药么?我听沈大夫说,那药他费了好大功夫才研制成的,奚小教主一直不停受伤,那药她从不离身的……”
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秋远巴拉巴拉不停地将这段时日有关奚玉棠的事哗啦啦倒了个底儿掉,听的越清风整个人都愣怔在了原地,很长时间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连自己什么时候唇角翘起都不知。
等秋远说完,见自家少主表qíng古怪地傻笑着,心里一惊,立刻先反省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了话,回顾了一遍没觉出哪里不对,这才试探着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心翼翼地喊了声主子。
越家少主陡然回神,不知何时方才心里的压抑消失不见,此刻只觉得自己神清气慡,哪哪都好,好似方才吐血的事压根没发生过。赞赏地看了一眼秋远,他心qíng极好地决定让这小子早点结束没有月钱的惩罚。
他起身离开凉亭,秋远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悄悄看一眼自家少主,发现他连眼底都有着止不住的笑意,心里微惊,暗暗猜测这是不是吐血后遗症,人缺血缺多了容易傻……
“咦?主子,咱们这是去曲水楼?”秋远正发散思维,忽然意识到他们走的方向不太对。
越清风瞄了他一眼,“嗯。”
“不去找沈大夫瞧脉了么?”
“你主子我身子好得很。”越家少主嫌弃地撇嘴。
“……”
刚才是谁吐血的啊!
是谁要死不活伤chūn悲秋的啊!
秋远委屈地翻了个白眼,下决心日后找个机会问问沈大夫,他家少主脑子是不是真有病……
这厢,越清风回了曲水楼,jīng神极好地继续主持未完的宴会,那厢,江千彤左绕右绕,终于迷迷糊糊地绕到了云梦园,找到沈七,费了好一番功夫,最后被越清风良心大发派来带路的人带回了奚玉棠暂待的院子。
江千彤一路上断断续续地把qíng况对沈七说了一遍,听到她说‘奚教主定是在杀阎十六时受了重伤’,便猜出了某人在装晕,沈七本来焦急的心顿时大石落下。
等到了地方,把江妹子支走去更衣,沈七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入,入眼便见奚玉棠盘腿坐在chuáng上走神,全身湿嗒嗒,头发也一缕一缕地垂在身侧,顿时忍不住皱眉。
“怎么不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服?”
奚玉棠像是没听见有人说话,依然双眼放空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沈七察觉不对,上下打量她一番,眼尖地发现她唇上有着一排牙齿咬出的伤口,虽不再渗血,但gān巴巴的唇上仍然凝结着血色,瞳孔微微一缩,心便是一沉。
“奚玉棠!”他冷声喝道。
chuáng上的人眨了眨眼,回神,惊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沈七,神色淡淡,仿佛还有些恍惚,又像是提不起jīng神,“你来啦,随便坐吧……”
沈七眉头蹙得更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稍稍探脉后,丢开,沉声道,“发什么呆,去洗澡!”
“哦……”奚玉棠慢吞吞地起身走向门外。
“等一下!”他再次开口,意有所指,“那伤口怎么回事?”
“嗯?”眼前人不解地看过来。
沈七僵了僵,忽然烦躁起来,“没什么,赶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