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圆盘是纯金所造,价值不菲,阙祤自然不会忘记。此次派人回到饮血山上取财物,那圆盘便在其中,如今正巧用来换回阳丹了。阙祤慡快地点头应下,道:“三少若信得过我,等我二人离开后,自会着人将那圆盘送往御剑山庄;若信不过,也可叫弟子,或是三少亲自随我们去取。”
凌玄书微笑道:“我信得过二位。”
郁子珩这时cha话进来,道:“阿祤,那是你家里的东西,对你意义自是不同,我看还是留着吧。”他又转向凌玄书,“三少可否稍作通融?我愿意双倍价钱换那圆盘,全当往后给阿祤留个念想了。”
财迷凌玄书立即道:“求之不得。”
阙祤无奈地瞪了郁子珩一眼——败家!
见双方谈妥了都没意见了,慕非寒才接下去道:“其三,那些来历不明的杀手,你们既知其底细,我希望你们能将这群人彻底解决。”
直到他将这三条都说完,郁子珩脸上隐约的忧郁才算散去了。他露出个稍显轻松的笑容来,道:“慕门主可以放心,虽然我不清楚现在中原到底有多少兰花杀手,但我可以保证,就算不能将中原现有的兰花杀手都处理gān净,回去后我也必然会将这一支势力连根拔起。”
慕非寒稍作沉吟便道:“如此,我可以将回阳丹送给你们。”
事qíng进展得太过顺利,简直到了让人不敢相信的地步,以致于郁子珩和阙祤进了慕非寒叫人给他们安排下的客房后,还都有些恍惚。
“我似乎不用死太早了。”一进房,郁子珩便从背后抱住阙祤,下颌抵在他肩上道。
“少说些没用的。”虽说回阳丹尚未到手,可阙祤还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心qíng不错,便没挣开郁子珩,“慕门主好像给我们安排了两个房间,你到我房里来做什么?”
邵煜新那句“办了你”毫无征兆在脑中响起,郁子珩脱口道:“做你!”
阙祤:“……”
郁子珩稍稍放开他,探着身子看了眼他那好似吞食了方虹馨做的猪肝萝卜糕一般的表qíng,忍不住笑了出来。
阙祤推开他。
郁子珩敛去脸上笑意,认真道:“阿祤,这次辛苦你了,你为了我……”
阙祤直接将水杯送到了他嘴边,堵住了他的嘴,“省省吧。我问你,适才在厅中你一直绷着一张脸,是不是怕他们会提出什么我做不到的条件,而我更会不顾一切答应下来?”
郁子珩泪眼汪汪看着他。
“……怎么了?”
“差点被你……撞掉门牙。”
“……”
慕非寒会派人监视,这是二人意料之中的事,非但没觉什么不自在,反而认为挺好。
就这样没过几日,不等白鉴心到来,归雪门上下已对郁子珩中毒的事信了七七八八。
二人每日便在归雪门中好吃好喝,倒也逍遥。郁子珩闲来无聊便会出去踩雪玩,很快和这里的人混熟了,又和夏靖轩学会了打雪仗,便更加不安分了。
当然,如果没有阙祤和夏靖轩每天例行将雪狮小乖抱到他面前qiáng行让那一大一小jiāo流感qíng的话,郁子珩会觉得日子要更舒服一点。
这日夏靖轩又纠集了一大群人在院子里打雪仗,郁子珩劝了阙祤半天让他一起玩,无果后还是自己兴冲冲奔了过去。
阙祤抱臂在一旁看着。
“郁兄看上去可不像是个中毒后命不久矣的人,”凌玄书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视线追随着追着童子稽猛打的晏清萧,“要不是他一日两次的准时毒发,我可能真当你们是来骗药的。”
阙祤笑笑,“看他平日这副样子我也总以为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每次毒发都不是闹着玩儿,我到底放心不下。”
“一直被毒物折磨,还能维持住这种孩子心xing,倒也难得。”
阙祤侧身躲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雪团子,道:“他只是没见过雪,觉得新鲜罢了。”
凌玄书啊了一声,“先前听说郁兄生在一处海岛之,如此说来是在长年无雪的南边了?”
“可能比三少想得还要南,”阙祤道,“那里一年到头都是热的。”
凌玄书表现出些许兴趣来,“有空我倒很想去看看。”
“如果三少找得到的话,我很愿意一尽……”阙祤又看了眼玩得正高兴的郁子珩,“半个地主之谊。”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郁子珩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对着他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凌玄书将这些看在眼里,脸上的神色更释然了些,道:“阿夕和鉴心他们大概傍晚前就会到,我相信事qíng会有个好结果。”
阙祤诚心道:“多谢。”
凌玄书正要说些旁的,便见任远过来,在慕非寒耳边极快地说了句什么。
慕非寒点了下头,察觉到凌玄书的目光,微蹙着眉道:“那群杀手又进山了,还杀了两个猎户。”
猎户的尸体被巡山的弟子带了回来,附近村庄里来了人给认领了回去,走出老远还能听到有人哭喊不停。
“虽说天冷尸身保存得好,可那两人看样子死了怎么也有四五日了。”凌玄渊沉声道。
慕非寒往山上看了一眼,道:“雪山没那么容易生存,他们不是老道的猎户,很难在山里猎到野味,吃完了带上去的gān粮,一定就会下山来,我猜撑不过半月。”
郁子珩心思微动,“所以他们杀这两个猎户的原因,很可能是食物不够了是么?”
凌玄书赞同道:“应该是的,不然乱杀人很可能会为他们寻找雪山灵芝造成阻碍,没道理这样做。”
阙祤道:“如此说来,那这群人应该就快下山了。”
慕非寒让门下弟子分守到下山的几条路上,叫他们一发现那群人的行踪,就立刻回来禀报。
“找到人后我会解决。”阙祤说着,给了郁子珩一个类似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别多话。
郁子珩委屈扁嘴。
事qíng都安排妥当,众人正要进门,便听到远处有马蹄声响。
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瞬便至眼前。有人一勒马缰,翻身跃下,兴奋地道:“那个中了不解之毒的人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郁子珩:“……”
☆、委曲求全
“那日不知是阙兄出手相救,多谢了。”封夕站在白鉴心身后,对阙祤道。
阙祤盯着白鉴心那只搭在郁子珩腕子上的手,还是有点紧张,“那种qíng况下任谁都会帮忙的,封兄不必客气。”
“你们两个别吵!”白鉴心皱着眉头吼了身后那两个人一嘴,放开郁子珩的手,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郁子珩gān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
阙祤显得有些小心地问道:“白公子,他的qíng况……如何?”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白鉴心接过封夕递过来的茶抿了两口,“他最初时应该是中了三种毒,然而这三种毒我都没有听说过,但应该并不难解;可后来这三种毒在他内力的作用下汇成了一种新的毒,这可就复杂得多了。他如今毒发时的症状应与你那时对我说的有所不同,是不是?”
阙祤面露喜色,“正是。白公子可有办法解得?”
白鉴心来回踱了几步才道:“这个我说不准,不过可以试试。先说好,这样的病人我是第一次遇到,医好医坏不一定,医死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阙祤:“……”
郁子珩笑了下,站起来道:“那我宁愿选择好好享受我余下的十年时光。”
“十年?哪个庸医对你说你还有十年好活的?”白鉴心轻哼一声,“毒现在被你bī到几处要xué当中,时间久了你身上要xué便会被重伤,这个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到时你便压制不住它们了,毒会跑出来一点点蚕食你的经脉,最终要了你的命。我必须提醒你,那时候你的死状可不会太好看。”
郁子珩吞了吞口水,“我也不是非死不可,别说得……”
白鉴心自顾自道:“虽然当年我家的那位也险些因为你找的这个媳妇而丢了xing命,不过看在他前些日子又救了我们的份上,我还是愿意出手一试的。结果如何不敢保证,你做决定吧。”
“媳妇”两个字听在郁子珩耳朵里,那真是无比受用。他努力没让自己表现得过分开心,偷偷去瞄了阙祤一眼。
阙祤正双眼如刀地瞪着他。
郁子珩:“……”
“别眉来眼去的,想好了没有?”白鉴心催促。
不等郁子珩和阙祤答话,在一旁看热闹地凌玄书便走了过来,道:“鉴心,这次只怕没有你一展身手的机会了,既然你都不一定能医好他身上的毒,那就只有用回阳丹了。”
“回阳丹?”白鉴心一嗓子嚎上去了。
凌玄书觉得耳朵被他震得嗡嗡响,脸都跟着抽了下,正想叫他别大惊小怪,便给更高的一嗓子给顶回去了。
“给他?快说你从中捞了多少!”白鉴心看上去生气极了。
“……”凌玄书好笑地瞧着他那近似义愤填膺的表qíng,“你真了解我。”
白鉴心思量了片刻,觉得自己没那么多钱,跟他商量也没用,便转而去问郁子珩。他将郁子珩拉到一边,低声道:“这样,你把回阳丹送给我,我来医你怎样?反正你都会好,又不吃亏是不是?”
适才不是还说医死了也有可能么?郁子珩认真摇头,“我觉得我亏大了。”
白鉴心:“……”
“我还想多活几年,”郁子珩道,想了想又补充,“不遭罪的那种活法。”
“……”白鉴心气呼呼地转身去找茶盏,“别以为有回阳丹你体内的毒便可根除,三种毒冷热相冲不肯完全服帖,要不先用药引子把它们弄得温和些,你往后照样要受罪。”
闻言,郁子珩和阙祤同时开了口,一个问“受什么罪”,一个问“需要什么药引子”。
白鉴心无视了郁子珩的问题,因为他从前没见过这几种毒,也不敢断言,便只对阙祤道:“雪山灵芝。”
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
阙祤的心沉了沉,兰修筠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的东西,不大可能被自己很快找到吧?他甚至一直都怀疑,那种叫雪山灵芝的珍贵药材只存在于传说中,如今早已绝迹了。
郁子珩猜透了他的心思,走过来轻声道:“不要紧的,白公子只说受罪,能捡回条命,受些罪也没什么。”
“怕什么?”白鉴心道,“反正你一时半刻也不致丢了xing命,不着急服用回阳丹,雪山就在后头,上去找药引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