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_玄玄于书【完结+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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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祤:“……”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怎么?”尹梵留意到他有些抽搐的嘴角,问道。
“我不叫凤儿。”
尹梵指了指郑耀扬,“他信上这么说。”
“阙祤,宫阙的阙,祤地的祤。”
尹梵不解,“祤地?是什么?”
阙祤这才想起这里的人并不知道中原的事,解释道:“是一个地方的名字。”
“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尹梵又打量了一遍他身上素白的衣衫,“脸色就够白的了,回头把这身衣服换下吧,衬得人都没生气了。我吩咐人给你置几件衫子,你喜欢什么颜色?”
阙祤想也不想地道:“黑色。”
“……”尹梵无语,从白的换到黑的,难道就显得很有生气了么?
“尹护法,”郑耀扬cha话进来道,“您若满意,那便这样?”
尹梵负手而立,“并不是十分满意。”
郑耀扬拿不准对方心思,听他这么说已开始留神戒备,生怕他突然发难自己却不及应对,面上却谦恭地问道:“哪里不满意?”
尹梵眉头弹了下,旋即松开,“容貌。”
郑耀扬:“……”
阙祤:“……”
尹梵摆摆手,“算了,他就生成这个样子,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郑耀扬忙道:“既然事qíng谈妥了,人也jiāo给您了,那在下便就此告辞了。”
“请便。”尹梵说着,率先向外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阙祤,“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很快动身。”
等那两个人都走出去,门再次被关上,阙祤才重新坐下来,手无意识地伸向杯子,碰到了冰凉的杯壁才想起这屋子里根本没有水的事。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追出去叫那位左护法找人送水来,阙祤叹了口气,还是放弃了。
门外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想理。
孟尧和郑耀扬,长宁宫还有什么别的管事人,阙祤是没见过,不过单从这两个人来看,就知道这个门派靠不住。解药不指望他们给,只要他们在寻教里的探子不时时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好。至于这个寻教,到底是什么样子还不清楚,不过听这位左护法说的话,倒看得出他虽然人不容易相处,行事倒算正派。希望他们的教主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不过脱身这件事,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阙祤正想得出神,鼻子忽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他是习武之人,警觉向来极高,当下便抬袖掩住口鼻,站起来迅速朝窗口退去,头向外倾——通风之处,人不易受到气味的影响。
窗外,各色花朵在阳光下争奇斗艳,微风chuī来,淡淡花香入室。
阙祤怔了一下,回想自己适才嗅到的香气,与这花香也颇为相似,不由笑了。
他放下手臂,无奈摇头。自己人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他们哪里还需要多此一举,实在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正要坐回去,阙祤却觉得一阵晕眩席卷上来,随即便四肢无力地倒了下去。意识飘散前,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问了一遍,那家伙到底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温润如玉

  chuáng边坐着个陌生男子,正对着自己笑得温润。
阙祤勉qiáng撑着还有些发沉的眼皮,视线越过那人环视四周。他要坐起来,侧过身子手撑在chuáng板上,想使力却使不出。
男子伸手环住他肩膀,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了起来,还细心地帮他在chuáng头放好软枕,这才扶他靠上去。
阙祤并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不过还是道了声谢。他总算看清这是件宽敞雅致的卧房,房里的摆设不多却样样jīng致考究,一间房有好几扇窗,这会儿全开着,屋子里满满都是阳光的味道。
尹梵和另一个文质彬彬的俊秀青年比肩站在左侧的大窗边上,正面无表qíng地看过来。阙祤猜测,那位应该就是寻教的右护法祝文杰,那么现在坐在自己chuáng边微笑的这个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教主当心着些,陈叔不是说他的身子正经需要好生将养一些时日么,”祝文杰含笑道,“您手劲大,可别再伤着人家。”
郁子珩朝桌子随手比划了下,“这该怪阿梵,明知他身体虚弱,为何还下这么重的药?要真是把人弄出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向我jiāo差?”
尹梵黑着脸,走到桌边倒了杯茶水,毕恭毕敬地递到了郁子珩面前。
郁子珩接过茶杯,转而递给阙祤,“抱歉,阿梵不了解你底细,他一个人带你回来,未免途中生变,只好用了这么一个省事的办法。”
阙祤摇头,表示并不在意,一边接过茶杯一边偷眼打量着郁子珩。
难怪郑耀扬要称他为“臭小子”,他看上去的确年轻,至多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五官样样jīng致,合在一起更是说不出地俊朗好看。尤其是那对眉眼,仿佛天生就带着三分温柔,狭长的美目只消那样轻轻一眨,微微上挑的眼角便能卷出无限风qíng一般。
这样的人物,活着本身就是个祸害吧?阙祤这般想着,完全没有他本人也是个祸害的自觉。
“水都被你抖出一半了。”郁子珩握住阙祤的手,把杯子送到他唇边。
阙祤敛了视线,抿了两口水,顺势将杯子推还给他,“多谢郁教主。”
“去把被子晒gān。”郁子珩抓起被子就朝尹梵丢过去,也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那么大一chuáng被子居然纸片一样轻飘飘地就向着尹梵的方向飞去了。
尹梵伸双手抱过被子,应了声是,半句不满也没有地转身出了门。
祝文杰走到西侧的柜子前,从里边又取出一chuáng被子来,笑眯眯送到chuáng前,“公子身子不好,可别再着了凉。”
阙祤被这几个人弄得颇有些不自在。
郁子珩扯过被子盖在阙祤腿上,“你还当自己是长宁宫弟子?”
“我从不是长宁宫弟子。”
早听说他是被找来的,郁子珩对此并不意外,“那最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寻教的人了,所以喊我教主就好,姓氏可以省去了。”
当着这位的面,阙祤也不好说自己并没有加入寻教的打算,且他身上也实在乏得厉害,不愿再多说话,便点点头。
郁子珩知道他体内药xing尚未尽除,起身道:“你再睡一会儿吧,晚些时候会有人来叫你,带你去见见我教长老,就算是正式入教了。”
阙祤也不跟他客气,一点点滑下去,翻身背对那二人,拉过被子便睡。
郁子珩:“……”
“……教主?”祝文杰有点想笑。
郁子珩摸摸下颌,盯着阙祤的后脑看了一阵,对祝文杰道:“走吧。”
祝文杰微低了头,跟在他身后离开,心说教主今日心qíng很是不错啊。
一阵粥香飘进鼻子里,阙祤忍不住多吸了两下,终于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掀开被子坐起来,朝香味的来源看去。
天已经黑下来了,屋子里只点了两盏小灯,光晕柔和。桌子上放着碗清粥和两碟看上去就让人有胃口的小菜,让在长宁宫时一直没有胃口的阙祤很有了进食的yù望。
房门边上站了两名婢子打扮的丫头,见他起身了,忙过来想要帮他披衣穿鞋。
“多谢姑娘,我自己来就好。”阙祤向来不喜欢别人靠自己太近,这种有着浓重防备意味的习惯,早在他选择过那看不到未来的复仇生活时便形成了。
“公子用膳吧。”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婢女道,“教主吩咐过了,等公子用完了膳,就让公子到安意园的流云厅去。”
这是哪里他都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安意园与流云厅?阙祤不关心,便也不问,只道:“有人带路就好。”
婢子应声,“公子慢用。”
等那两人出去了,阙祤坐到桌边拿起勺子,舀起一口粥正要往嘴里送,手又停了下来。
会不会有毒?这个想法飞快在脑中闪过去,阙祤轻轻笑了笑,把粥送进了口中。
有毒活不下去,不吃也活不下去,如今是这般孤立无援的状态,还能如何?
吃完了一碗粥,胃里暖和了起来,阙祤觉得舒服了不少。他起身整了整衣衫,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将这里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在房中透过窗子往外看时便留意到这是个三层小楼,出了门视野更宽了,阙祤望着远远近近的花糙树木和假山湖水,打从心底里觉得这个地方真是不错。
听到声响,有弟子从小楼下望上来,还特地退了几步到阙祤看得见的地方,恭敬道:“公子,教主在等了,属下来为公子带路。”
“有劳。”阙祤嘴上这般答着,手扶着围栏站在楼上又远眺了一阵,才不紧不慢地下了楼。
走了几步又回头看自己的住处,小楼的入口处挂着个立匾,上书“听雨阁”三字。阙祤弯起嘴角,郁子珩和寻教,实在是好出孟尧和长宁宫太多了。
虽然已是夜晚,可迎面chuī来的微风依旧带着温暖的气息,阙祤小心感受,难得地觉得舒慡。回想来到寻教后,好像除了吃和睡也没做过别的,曾经每时每刻都那么紧张的生活似乎已经远得触不到了,周围的一切都放慢再放慢,日子惬意得让人不敢想。
可终究是福是祸,谁说得准呢?
抬头看了眼已经出现在视线内的流云厅,阙祤叫住那带路的弟子,对他道了声谢,一个人向前走去。
流云厅的门敞着,郁子珩坐在正中,看着穿着一身黑衣的阙祤缓步走来,恍然有一种这人本身就是由夜色而化的错觉。他不满地瞪了眼坐在右下手位置的尹梵,道:“听说你叫人给他买的成衣?为什么是黑色的?而且还那么大,也不合身。”
尹梵无辜道:“是他说喜欢黑色。买成衣也不是属下亲自去的。”
“往后就是自己兄弟了,对人家好些,”郁子珩道,“明儿找人给他量一量,订做几件。”
“咳。”左下手坐着三名老者,都是花白的胡子,为首那人听到他这么说,先于尹梵道,“教主莫要忘了这人是从哪里来的,断不可如此简单地便当他是自己人。”
眼见着阙祤就要进门,郁子珩不愿在他面前直言此事,道:“林长老说得是,我省得。”
阙祤进来时,隐约听到他们说话,具体说什么就没听清了。他知道这屋子里坐的都是高手,他们不想让自己听到的事,自然一个字也听不到。
“教主。”他走到流云厅当中,对着郁子珩微微颔首,算是见礼了。
郁子珩点了下头,指了下尹梵和他身旁的祝文杰,“他们两个你见过了,又睡了一觉,没忘吧?”
“两位护法。”阙祤道。
尹梵没什么反应,祝文杰则冲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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