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存天地_玄玄于书【完结+番外】(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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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祤与他对视片刻,缓缓点下头去,“你适才是真不舒服,还是只是在骗我?”
“‘骗’字可太重了啊,”郁子珩微低了头在他额上蹭了蹭,“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
阙祤翻了个白眼,“我要看也去看陈叔。”
“先陪我练会儿功吧,练完了我和你一起去看陈叔。”
“今日你怎么这么主动?”
“怕你说我没正事。”
“……”
“手还疼么?”
……
尹梵揉了两下鼻子,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道:“清儿,你说咱们俩成亲的日子定在哪一天好?”
云清双颊翻着浅浅的粉红色,又有鲜亮的紫色裙衫映衬,显得这俏丽的姑娘愈发动人。她的嘴角微微弯着,眼里却透出几分平日见不到的调皮来,“我说三十年后再成亲,你也愿意?”
尹梵的眼角随着他的话抽了抽,一咬牙,道:“莫说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我也等了!”
云清噗嗤一声笑出来,“从前怎么没觉得那个尖酸刻薄的左护法也有这么呆的时候呢?”
尹梵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声响,似乎只是风穿过树叶时的普通声音,可又有那么点不对劲。他回过头去四下看,看了好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可还是不甚放心——最近寻教里发生了太多不寻常的事,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阿梵。”云清唤他。
尹梵回过头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云清道,“我还有些事qíng要做,先走了。”
“好,我回头再去看你。”尹梵决定等她离开后,自己再在总坛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云清回到自己住处,将身边伺候的丫头都打发走了,进房后便落了门栓。她靠在门上静静听了听外头的响动,确定了没人留意自己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我的命令,怎敢擅自出现?若是被左护法发现了,看教主不要了你的命!”
房里静悄悄的,连呼吸声好像都只有她一个人的。
云清却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判断。
又过了片刻,她卧房的窗边才凭空多了一个人出来。
那人一身玄色长衫,前襟用暗色丝线绣着一只威武的麒shòu,因为与衣色相近,很难看得出来。他此刻虽临窗而立,高大的身形却都藏在了窗边的yīn影里,确保无论是窗外路过的还是破门而入的,都绝不会看到他。
他始终分出一只眼睛留心着窗外的状况,语速极快却又字字清晰地道:“潜夜使冒着身份bào露的危险传了消息出来,qíng况紧急,耽搁不得。”
云清秀眉一凝,“什么消息?”
那人道:“教主已身中奇毒,不得运功,否则每运功一次毒便要深入骨血一分。潜夜使说他会想办法拿到解药,请圣女速速将此事禀给教主知晓。”
云清嘴唇不由轻颤了起来,又被她咬住了。她很快镇定下来,道:“我这便去,你离开时当心着些。”
那人微一颔首,转瞬便又不在原地了。
练功练到一半,阙祤竟感觉到自己送入郁子珩体内的真气被他的内息qiáng行截断,冲撞得七零八落拢不到一处去。他知道这是极为危险的,不明白郁子珩在做什么,又猜测这是否是博元修脉练到这一层后该当出现的qíng况。不等他想明白,又察觉郁子珩的手在颤抖,像是已经难以支撑住了。
“阙祤……痛……”
紧接着,郁子珩有气无力的呼痛声便钻进了阙祤的耳朵。
阙祤大惊着睁开眼睛,便见郁子珩面如金纸,下唇甚至都泛起骇人的青紫色来。他身体前倾,全靠与阙祤相抵的两只手支撑才能维持坐姿,全身上下都开始颤抖,且越抖越厉害。
想是痛到了极处,郁子珩竟不管不顾地双掌运劲震脱了阙祤的手,人被这力道反推了出去,仰躺在地上。甫一倒下,他便迅速地蜷起了身体,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他的手抱着双膝,人简直抖成了筛糠,牙齿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
“子珩!”被震开的阙祤又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扑到郁子珩身边。
感觉到他靠了过来,郁子珩也拼命向他这边挤,含糊不清道:“冷……”
阙祤将他抱起来,惊觉他的体温在疾速下降,转眼的工夫竟已是全身冰冷,自己抱着他,就像抱着一块冰一样。
“唔……”寒冷与疼痛混杂在一起,却还没能夺去郁子珩的神智,他难受得紧了,终是忍不住泄出一声低吟。
“子珩,你这是怎么了?”阙祤慌了手脚,“你别吓我……”
郁子珩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不会流动了,他艰难地腾出一只手来抓住阙祤的衣襟,本想告诉他自己快要受不住了,视线落在拇指上套着的扳指上时,却蓦然感到一股暖意自彼处而始,流入了心底。
从头到脚,只有那里尚存一丝余温。
郁子珩于是便吃力地扯出一抹微笑来,因为身体剧烈的颤抖而语不成声道:“我……没事,很……很快……就好了……”

☆、透骨奇寒

  阙祤将郁子珩抱进沐浴间,喊人快些烧热水进来,并去请程岳。
郁子珩还在颤个不停,到后来竟变成了抽搐,不受控制地一直往阙祤怀里缩,想要从他那里汲取更多的温暖。
“再坚持一下。”阙祤抱着他冰凉的身体,感觉到自己胸前也已经都冷了下来,却没有半点放开他的意思。
郁子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他这会儿一点也不愿分出脑子去想问题到底处出在哪里,只是有那么点不甘心——他还没能尝到阙祤的味道呢。
阙祤自然想不到这个时候他脑袋里还装着那令人无语的念头,只是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作越来越小,连呼吸都弱了下去,心顿时更慌了。他低头看着怀中紧闭双眼的郁子珩,颤声道:“子珩,先不要睡。”
郁子珩眉头紧紧地皱着,嘴角却兀自带笑,身上间或抽动几下,他似并不如何在意了。眼皮颤了几颤,郁子珩总算成功睁开了眼,他笑望着满脸担忧的阙祤,哑声道:“亲我……一下。”
阙祤正催动内力,让自己身体热起来,好为郁子珩取暖,双手也在往他体内送内力,听了这话,内力差点倒流。
郁子珩不满地催促道:“快……些!”
阙祤收了右手的内力,抬手托住他的后脑,狠狠地吻上他的双唇。
吮吸啃咬得近乎疯狂,两个人好像都想要抓住什么,激烈的亲吻里透出浓重的焦躁和不安来。
重重的脚步声传来,应是有人提着烧好的水过来了。
阙祤放开郁子珩,又在他额上轻轻亲了下,舔了下因为被他影响也变得冰凉的唇,柔声道:“等你好了,我如你所愿。”
郁子珩迷离的双眼霎时亮了起来,身体上所承受的巨大的痛苦仿佛倏然退净了,紧皱的眉头也松了开来,笑意漫上眼角眉梢,连那苍白的脸色也似有了光彩。
阙祤心疼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也跟着勉qiáng露出个微笑来。
受了阙祤的吩咐,这次沐浴的水烧得比往常热了不少,一倒进浴桶中,便有大量的热气涌了上来,几个抬水进来的弟子都冒了一头的汗。
阙祤也不想着要帮郁子珩褪去衣衫了,将人抱起便直接放进了浴桶当中。
弟子们看得目瞪口呆,有人正想开口问,便被阙祤一句“都出去吧”给堵了回来,互相看了看,便都听话地出去了。
冰冷的身体没入热水中,郁子珩不自禁地颤了一下,随即一种生命复苏的感觉自四肢百脉中被唤起,血液好像重新开始流动了起来。
阙祤放下他,刚要直起身,却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他低下头一看,见郁子珩的一只手还攥着自己的衣襟,手指骨节泛白,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道。
若不是还要呼吸,郁子珩简直想把头也一起缩进水里。他此刻觉得好了许多,一双眼正眨也不眨地看着阙祤,自然留意到了他的动作,低声道:“我的手指……唔……还不大听使唤。”
阙祤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送入水中,“还在疼么?”
“疼还可……可以忍,”郁子珩道,“只是这……冷的感觉……实在有些……陌生。”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水竟已经凉了下来,阙祤一边将大桶的热水加进去一边自语道:“程岳怎么还不过来?”
寒意被热水qiáng行压制住了,疼痛的感觉便更为清晰qiáng烈了,郁子珩闭着眼咬牙忍着,脸上肌ròu绷得极紧。
又有脚步声传来,极为轻盈,似乎用上了轻功。
阙祤微怔,停下手上动作,面向门口,将郁子珩挡在身后。
而后他听到了来人与门外弟子简短地说了几句话,便匆匆走了进来。
阙祤换下了戒备的神色。
云清不避嫌地进了沐浴间,脸色少见地yīn沉了下来,对着阙祤不客气地道:“执令使请暂到外头等候,我有话要对教主说。”
阙祤觉得她的表现很奇怪,又放心不下郁子珩,便没有动。
郁子珩知道云清会这么说,那事qíng必定不小,qiáng忍剧痛道:“我不要紧,阙祤,你先到外边等我。”
阙祤听他说话虽仍显吃力,却较之先前顺畅了不少,猜想是最难过的那段已经熬过去了。又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待得云清等得急了,又要开口赶人的时候,阙祤才转身慢慢走了出去。
云清怕他偷听,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外又给外边的弟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住阙祤,这才又折返,走到郁子珩身旁,蹲下了身在他耳边道:“潜夜使叫隐卫递来消息,说是教主已身中奇毒,切不可再运功,否则……”
“潜夜使送这样的消息出来,”郁子珩一次多说了几个字,有些喘,“他有没有危险?”
云清颇有几分嗔怪意思地看了他一眼,“教主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记挂别人?潜夜使既然说他会想办法找解药,想来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
疼痛一点点褪去,郁子珩身体放松下来,“那他可知我是如何中毒的?”
“隐卫带来的话便只有这么多,大概是潜夜使意外得知,又不好细问吧。”云清懊恼道,“可惜还是晚了,没来得及防备。”
“可程岳几次都没有瞧出我中了毒。”郁子珩摆了下手,“说起程岳,他应该要来了,你先出去吧,让阙祤进来。”
云清似乎有些不赞同,但她尚未说话,外边的人已经进来了。
阙祤引着程岳,径直走到郁子珩身边,“你快给他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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