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再后悔,都是自己的女儿,康泰郡主哪里有置之不理的,凑到恭王妃面前,低声说道:
“王妃,今日之事,的确是我管教不严造成的,我替荣华向您道歉,这事儿您看若是闹大了,对谁也不好,何况今日还是谢大小姐的喜事,要不,就这么算了,来日我定当备下厚礼上门道谢。”
这番话对于康泰郡主而言,已经算是说的相当委曲求全了,她生下来就是郡主,老郡王对她很是宠爱,她自己也没和谁低头过,如今为了女儿,这样低声下气,在她看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她觉得自己都这样说话了,恭王妃就是有再大的气也该消消了。这恭王妃平日里也算是个xing子和软的人,只要她道歉了,应当不会再与她一般见识。
可康泰郡主今日却不料触动了恭王妃的底线,踢了一回铁板,恭王妃冷哼一声,往旁边退了一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冷声说道:
“这么大的事qíng,我可不打算这么算了,荣华县主说了这样过分的话,若我还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接下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污言秽语qiáng加在我府呢,荣华县主犯的错,必须严惩!你是她的母亲,教导不严确实有你的责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我只想问你,你是想以国法处置,还是想以家规处置?”
国法,便是恭王妃将荣华县主的言行上奏,让宫里下旨处置;家规,便是康泰郡主私下处置,但若是不严格按照家规办,恭王妃肯定一百个不同意就是了。
康泰郡主面如死灰,荣华县主更是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了,康泰郡主的指甲都恨得掐入了掌心,可却也无可奈何,恭王妃这个看似公平的选项,在她看来实在太过yīn险恶毒了,若是她选择国法,那么受处置的就不会只是自己女儿一个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上怪罪下来,整个郡王府都会遭受牵连,前途不定,可若是家规,郡王府的家规,胡乱编排造谣,那是要竹板掌嘴五十的,再按照qíng节严重与否,决定去留。
掌嘴五十,这个刑罚对于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来说,实在太过严重了,可若是不这样办,恭王妃那儿必然不会罢休。若真让她上奏朝廷,整个郡王府才真叫是灭顶之灾啊!就连皇后娘娘说不定都要被她们牵连,到时候内外夹击,里外煎熬,那后果,可不是郡王府能够承担的。
康泰郡主内心不住挣扎,只要想到自己宠到大的女儿,要被这样对待,她就心如刀绞,可刀绞归刀绞,该有的理智,康泰郡主还是有的,她不能用全府上下人的命运来赌博,不用两相权衡,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痛苦的出声说了一句:“按照郡王府规,编排造谣,大不敬者,竹板掌嘴五十,柴房关押十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康泰郡主亲自处置了荣华县主,这一画面足以震惊在场所有人。恭王妃算是个比较谦和的人,近年来越发和蔼顺遂,很少听说她处置谁,尽管年轻的时候也是厉害的角色,但久而久之的,也让人慢慢的忘记了恭王妃曾经为了恭王大杀四方的果决,这一回荣华县主说的做的太过分了,彻底惹怒了这位谦和许久的王妃,落得这个下场。
场面渐渐平静下来,康泰郡主和荣华县主都已经退了下去,恭王妃身边的嬷嬷随去看管,顾氏招呼众人散开,恢复了宴会的热闹,然后便领着恭王妃与众夫人们离开了谢馨柔这个院子。
言昭华随谢馨柔等上了二楼的绣阁之中,言昭华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心头有些纳闷,怎的好端端的恭王妃就来了呢?还好巧不巧的,听见了荣华县主的那些嚣张言论,若不是巧合的话,就真令人费解了。
不过,接下来忙碌的礼节让言昭华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全程陪伴在谢馨柔的身边,在屏风后见了一眼张家公子,张德川,一表人才,文质彬彬,谈吐不俗,柔姐儿紧张的连瞧都不敢瞧他,言昭华看在眼中,忍不住笑着,可被柔姐儿给埋怨死了。
订过婚后,柔姐儿就算是半个张家人了,当天这对半新人获得了一炷香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且就在园子里,只能一本正经说话,言昭华和元姐儿,张小姐等站在窗口看着下面那对有些别扭,又有些甜蜜的一对儿,忽然言昭华就明白了裴宣总是喜欢欺暗室的道理,若非他这样做,也许他俩就不会走到如今这地步吧,想起他那霸王xing子,再看看园子里那十分局促的张公子,言昭华不禁抿唇笑了起来。
张小姐和元姐儿看向她,张小姐也觉得自家哥哥太腼腆了,对她们摇头说:
“我哥就是有点木,我替他着急。”
元姐儿瞧着言昭华心不在焉,问道:“大表姐,你笑什么呢?”
言昭华收了心思,定下神来:“没什么,想着你姐姐先前在屏风后也是局促的厉害,如今看来,真是天生一对。”
张小姐和元姐儿也看见先前柔姐儿在屏风后那羞怯的模样,纷纷掩唇偷笑,元姐儿和言昭华熟一些,不禁打趣言昭华道:
“大表姐就别笑话我姐姐了,我上回还挺我娘和祖母说,接下来就是要替你议亲,到时候,只怕我姐姐是一样的,对吧盈盈?”
张小姐不敢答话,只抿唇笑着,言昭华没想到给这两个小丫头给打趣了,伸手在她们额头上戳了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窗前,可一转身就听元姐儿又来了一句:
“瞧吧瞧吧,刚说起这事儿,大表姐就不好意思了。”
言昭华无奈回头,终究还是没和这两个一脸偷笑的小丫头一般见识,摇着头,坐到一边喝茶去了,脑中却满是裴宣那张笑得俊美无俦的脸,怎么样都无法摆脱,说什么做什么看什么,总能牵扯到他的身上去,整个人居然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言昭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但隐约的明白,这也许就是坊间话本子里说的‘相思’吧。
暗自叹了口气,她现在倒是在想裴宣,可裴宣有没有想她呢?他这段时间也挺忙的,偶尔来一回,就是偷偷的带言昭华出去玩儿,带她吃好吃的,看好看的,可把言昭华的心给玩儿野了,如今他几日不来,她就好像恹恹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jīng神来。
若说不心急,言昭华是说的假话,毕竟她现在已经脱了孝,正如元姐儿她们说的,接下来就该是替她议亲找人家了,若是裴宣不上门提亲的话,那她心里就实在太没底了,可是裴宣这两回都没有说过这事儿,言昭华也不好提醒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心里着急。
如今看着谢馨柔定下来,言昭华心里自然就更加没底了,总觉得是不是得找个时间跟裴宣说一说,哪怕暗地催一下,这样至少不会节外生枝什么的。
心里怀揣着事qíng,言昭华有些心不在焉,晚上谢馨柔留她在谢家住两天,言昭华本来都同意了,可派人去跟言修说的时候,却被言修喊了回去。
言昭华心里纳闷极了,忐忑跟着言修回到长宁候府,言昭宁和言书彦留在谢家住几日,言瑞谦本来也想多留几日的,只不过第二天要去白鹿书院报道,只能回来。
言修一路无话,回到长宁候府之后,就把言昭华喊去了他的书房,言昭华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进门后不动声色的坐下,言修给两人沏茶端过来,父女俩对面而坐,言昭华端起茶杯,神色如常的喝了两口茶,倒是言修怎么也喝不进去,放下杯盖对言昭华说道:
“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言昭华抬头,茶水的热气氤氲在她那双点漆般的通眸中,看着无辜极了:“父亲要我说什么?”
言修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态,看得出来,她心中无愧,将手里茶杯放到一旁,然后言修才斟酌着开口:“那个……你母亲去世的早,我粗心大意对你照顾不周到也是有的,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也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爹……”言昭华轻唤:“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我想说,你年纪到了,可以想一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也不瞒你,这段日子跟我提起你的事的人很多,每一个我都在心里判断过,有些不合适的,我自己就给你剔除了,但我也知道,这种事qíng,还是要问一问你自己的看法才行。你告诉爹爹,将来你是想嫁入什么样的人家?”
言昭华听到这里,心头也是紧张起来了,她担心的事qíng终于要发生了吗?对言修问道:“爹,是有谁跟您提亲了吗?”
言修不隐瞒,点点头:“算是吧。我没正式答应,想回来问问你的意思。今日恭王与恭王世子单独与我谈了一会儿,那恭王世子你也见过,瘦瘦弱弱的,但模样生的极好,姑娘家爱俊,容貌是没的挑,才学更是名满京城的,你觉得……可好?”
言昭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脑中一片空白,脸刷一下就红了,并且越演越烈,一发不可收拾,言修看着自家女儿这样子,只道她是不好意思,又追加道:
“别不好意思,我不是个体贴的父亲,很多事不能替你想到,但你有什么可以直说,我知你素来想嫁一户平凡人家,希望家宅简单些,不仅仅是你,我也是这般想的,想着普通人家,将来只要我和谦哥儿还在,你就不用受人家的规矩和闲气,恭王府的门第,就算我看来,也是太高了些,世子的品行暂时看来没什么问题,可我也不能保证他一辈子不出问题,等到时候,他若真有什么二心,就连我这里估摸着也说不上什么话,你还是得自己想想清楚才行。”
言昭华慢慢的恢复了理智,尽管仍仿似飘在云端,但心思渐趋活络起来,对言修问道:
“是裴世子跟爹说的吗?”
言修摇头,似乎有点想法:“是恭王爷开口的,世子在侧。要说这回真有点奇怪的,你说他们为什么不避开人前和我说这些,恭王爷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事儿,根本就是不给我们留后路了。”
言昭华听后,不觉抿了抿嘴角,这定是裴宣的主意,他这人做事总是不给人留后路,连这事儿也是的,就好像他当时告白的时候一样,说是给她几天时间考虑,可是做的事,说的话,哪里是给她考虑的架势了?如今在提亲这回事上,也是表现的这样qiáng势,若是她不喜欢他,那可真是头疼了。
不过,万幸的是,她喜欢。
“这事儿你也无需立刻回答,总要你仔细想清楚的,虽说我应了两日给答复,可你别放心上,只管想,恭王府那边,爹爹给你拖延着便是。更加不用害怕,若是你不愿意,或是不喜欢,也没关系,事关你一辈子的幸福,千万别勉qiáng才好。”
言修也知道这件事对一个小姑娘而言有多大的冲击力,心乱如麻,手足无措是肯定的,所以言修不想给女儿太大压力,只想让她自己选择,从他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希望和恭王府结亲的,恭王是今上唯一的亲弟弟,手握大权,世子虽体弱,可文采斐然,为京城人所知,只是言修有点纠结,正如他自己所言,若是嫁个寻常人家,那今后至少他还能护着一些,有他这个老子在,别人不敢欺负闺女,可若是嫁入了恭王府,今后一应事qíng都要以恭王府为先,他就没有绝对的话语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