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活在十二岁,之前对弟弟的刻薄印象早已在言瑞谦的心中形成,想要扭转实在不易,言昭华去学堂找过他,但言瑞谦却避之不见,她就只能给他送东西,可是无论她送什么,最后言瑞谦要么不收,勉qiáng趁他不在送进去,他发现之后,也会很果断的给她送回来,坚决不收她的任何东西。
青雀居的事件过后,谢氏倒是稍微的安分一些了,不过那一回的出手,言昭华把她和谢氏之间的平静算是彻底打破了,府里人如今都知道,太太和大小姐已经撕破了脸皮,都绷着神经,等着下面再发生事qíng。
但很奇怪的是,从那之后,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
眼看着就到了定国公夫人柳氏的五十岁生辰日了,谢氏这些天都在替言昭宁选衣裳首饰,倒是像从前一般,给言昭华送来一些,但都被言昭华搁在一旁,连看都不看一眼。
言昭华这几日都在绣房里待着,因为送给定国公夫人的围屏虽然绣好,但还有些需要修饰的小瑕疵,这些天言昭华就在绣房里捣鼓这些,因为红渠和其他五个奴婢都被打了送出府,其中一个就是管理绣房的丫鬟,那丫鬟离开后,言昭华又不肯再收人进来青雀居伺候,所以,就从衣物房里调了彩霞过来伺候。
青竹善字,染香善琴,对女工都没什么研究,从前绣房里的丫鬟倒是个善于刺绣的,如今换过来的彩霞只算知道一点皮毛罢了,言昭华倒是绣工很不错,事实上,言昭华的整个少女时代都是在刺绣中渡过的,三岁的时候,连针都拿不住,谢氏就给她请了个江南贡缎院里退下来的嬷嬷回来,每天就教她捏针刺绣,谢氏给出的理由就是,她是长宁候府嫡出大小姐,要学会一手漂亮的女工,才能给长宁候府争脸面,而言昭宁不是嫡长女,倒是可以晚几年再学,言昭华那时候年纪小,身边有些母亲留下来的人虽和她说过谢氏恶毒,说她有意耽搁她学其他有用的知识,但言昭华却不曾相信过,可事实上确实如此,世家小姐之所以能成为世人所景仰的一群人,并不是和一般闺阁千金一样,懂得个刺绣就成的,你学识不通,就算是会绣龙绣凤,也只是个出身良好的绣娘罢了,而在言昭华日夜不分的刺绣时,言昭宁三四岁时,谢氏就给她偷偷的请了女席,以教养嬷嬷的身份留在她身边教她读书写字,而言昭华虽比言昭宁大两岁,却是直到八岁才开始文学启蒙,她的教养嬷嬷就是那江南贡缎院退下来的嬷嬷,一生只会刺绣,其他大字都不识一个,直到她上了学堂之后,刺绣的时间变得少了,那嬷嬷才请辞回乡的。
只恨当年言昭华看不懂谢氏的yīn险用心,不过也正因如此,她才学得了这一手jīng湛的刺绣技艺,以十二岁的年纪,绣出这般大篇幅的绣艺来,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小姐绣的可真好,就跟店里面卖的那些没什么两样了。”彩霞今天是第一天来伺候,忍不住要跟言昭华套近乎,言昭华心qíng似乎不错,听彩霞这么说了,也勾唇回了她一句:
“哪里就有店里的绣的好,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病了一场,拿针的手都不利索了。”
彩霞见言昭华愿意搭理她,心里高兴,便回道:“小姐太谦虚,这几幅围屏当真是奴婢见过绣的最好的了。”
对于这样的话,言昭华哪里会不懂是恭维呢,没有回她,只是收了一处的线头,刚收完,染香从绣房外走入,来到言昭华的耳边说了一句:
“小姐,您送去的字帖,二公子收了。”
言昭华眼前一亮,停针抬头,看着染香,愣了半晌,说道:“果真?他可有说什么?”
对一旁侍奉的彩霞比了比手里的针,这便是要歇息和染香说话的意思,彩霞赶忙屈伸过来,动作有些不熟练的将言昭华手里的针收入了针线篮子里,言昭华起身,和染香走出了绣房,边走边小声说道:
“快和我说说,那字帖二公子可满意?你和他说了吗?不是给他的,是让他过些日子带去谢家的。”
染香点头,说道:“说了说了,二公子虽未明确答复,可奴婢瞧他的样子,定是明白了大小姐的良苦用心的。只不过,奴婢不懂的是,送给定国公的东西,不是应该都是些兵器兵书什么的吗?据说定国公最不喜朝中那些文臣,如今您还让二公子送字帖给他,会不会让国公嫌弃?”
言昭华挑眉一笑,两径旁的枝桠仿佛都被他的笑容给带活络了,看着chūn意盎然的样子,看呆了染香,言昭华没有回答染香的话,只是将手拢入宽袖之中,踩着鹅卵石的台阶,走上了回廊。
人人都觉得定国公是武将,不喜文臣,可甚少有人知道定国公爱书法,尤其是狂糙,他从小跟着老定国公在战场上长大,已故老国公是儒将,从小对国公文武皆授,可后来老国公战死沙场,年纪轻轻的国公很小就尝到了国仇家恨,这才奋然习武,暂时放弃了文路,后来建功立业,将敌人赶出了萧国境内,并替老国公报了仇,重新拾起了书本,可这时的他已经是武将之首,真正的喜好说出来未免让人觉得婆妈,索xing他也就不说了,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言瑞谦不得大家喜爱,一来是因为谢薇生他时难产,二来也和他本身的xing格不讨喜有关系,再加上谢氏从中挑拨,言瑞谦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言昭华知道弟弟本xing纯良,不想让他再落得上一世的下场,想尽力帮他,可最后究竟能帮成什么样,言昭华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今后一定会过的比上一世好。
夜晚言昭华睡下后没多久,外面就传来混乱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青竹和染香就披着外衣,掌着蜡烛走进来,言昭华也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月光下的她一双点漆般的瞳眸中似乎带着透析一切的妖异,只听青竹急急说道:
“小姐,不好了,绣房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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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第十三章
言昭华换了衣裳就起来了,站在窗口看了看青雀居东南角的火光,青竹和染香轮流去外面看qíng况,过了一会儿回来告诉言昭华,火势已经歇了,不过整个绣房几乎都已经毁掉了。
言修和谢氏联袂而来,见了言昭华,谢氏就急忙走过来,牵着言昭华的手,亲切的问:“没事就好,吓坏了吧。”
言昭华摇了摇头,看着故作心疼的谢氏,半晌才摇了摇头,总管张平早已带着人在院子里灭火,言修在屋里坐不住,也跟着出去看了,就听见张平在院子里对言修禀报qíng况,着火的时候,应该是府里全都熄灭了灯笼的时候,并不知道起火原因是什么。
言修让张平调查,走了进来,对言昭华说道:
“人没事就好,我已经让张平去查了,绣房里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吗?”
言昭华看了一眼谢氏,低头说道:“给外祖母准备的寿礼。我给外祖母绣了几副围屏,如今全都烧了吧。”
“寿礼啊?”言修遗憾的说道:“那是可惜了,不过也没办法,你外祖母寿辰眼看就要到了,你就是再绣也来不及了,要不就准备些其他东西吧。”
言昭华的脸上满是落寞,没有回答,谢氏这是便站了出来说道:“唉,也不怪大小姐心疼,毕竟是绣了好几个月的东西,也罢,后天去定国公府,我替你准备些厚礼便是了,想来只要是华姐儿送的东西,老夫人定然都是喜欢的。”
谢氏一副慈母腔调,听得言昭华暗自牙痒,面上却是不露,垂眸说道:
“是,如此便多谢太太。”
谢氏刚牵上言昭华的手,言修便说道:“好了,一家人无须客气了,时候不早了,你要是觉得这院儿不安全,就搬到主院去住些时日,明日让太太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金丝卷压惊。”
“是啊,还是跟我们回主院去吧,你一个人住这里我和你父亲都不放心。”见言昭华不说话,谢氏又接着说道:“要是不愿住主院,就去跟宁姐儿住一起也成,全看你的。”
言昭华垂下一双剪瞳,娇娇弱弱的摇了摇头,说道:“不了,这么晚不想折腾换地方了,我让染香和青竹守在chuáng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时候不早了,太太和父亲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言修听她这么说便没有勉qiáng,点头说道:“也好。有事儿让丫鬟们传话。”
说完这话之后,言修便带着谢氏离开了青雀居,张平等一些救火的人也陆续离开了,只留了两个婆子在绣房外守着,生怕火苗再窜出来,关上房门后,染香和青竹跟着言昭华去了内室,两人铺好了chuáng铺,又给言昭华拿了一个汤婆子过来放在被褥里,染香说道:
“今儿这火太奇怪了,只可惜那几幅绣品给烧了。”
青竹接着说道:“哪里就是几幅绣品的事qíng,整个绣房都没了,幸好小姐绣花的地方和寝院不在一处,要不然今儿这火还指不定烧哪儿来呢,背后之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言昭华坐上了chuáng,未曾言语,看着缎面被褥上的花纹,突然对青竹问道:
“上回我让你裁的被褥小方块弄好了吗?”
说的小方块,自然是从前言昭华觉得有问题的被褥上的布料,红渠走了之后,青竹就帮她把chuáng铺褥子都换了个新,旧的那些却也没扔,就藏在柜子里。
青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言昭华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小姐的思维跳的太快,赶忙点头,说道:“弄好了,已经用匣子装上了。”
言昭华这才点点头,将肩上披的外衣扯下来,染香伺候着她躺下来,不放心的又问一句:“小姐,那绣房的事qíng就这样算了?张管事去查的话,最后肯定也查不出个什么来,咱们就什么都不做?”
言昭华呼出一口气,闭上双眼,说了一句:“烧已经烧了,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染香还想问,青竹却把她拉到一边,说道:“你就别问了,小姐自有主张的。”说完对染香使了个眼色,染香便明白青竹的暗示,虽然她养病好多天,不过回来之后青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qíng和她说了说,她和青竹就都明白了,她们的大小姐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再不像从前那般软弱糊涂,只要小姐清醒的,她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毕竟小姐一出手,就搞掉了青雀居中大部分的暗桩子,虽说还有一小部分,但青竹和她分析过,想来也是小姐故意留着的。
两人将言昭华的帐子从雏雀勾上放下,掖在褥子下之后,两人才从箱笼里取了被褥,铺好后,青竹chuī熄了烛火,两人才在屏风外的矮榻上双双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