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言昭宁将龚氏供了出来,也让言修确定了背后给言昭宁出谋划策的是龚氏,为了能让言昭宁嫁入威武候府,龚氏也算是费尽心力了,言昭宁说,她和谭孝之年前其实就已经认识了,实在御史府里,龚姨娘与御史府的一个宠妾关系很不错,知道谭孝之每年过年都会配耿氏在耿府住上好几日,龚氏就是借着这层关系,先让言昭宁撒了些金银与耿三小姐相熟,耿三小姐也有心攀上言昭宁,两人一拍即合,暗地里帮着言昭宁牵了不少线,过年期间,言昭宁便以三小姐相邀的名头,时常出入耿府,在耿三小姐和那名妾侍的牵线之下,言昭宁成功与谭孝之搭上,再说谭孝之其人,虽表面上看着像是个正人君子,身边无妻无妾,可是私底下却是有些放làng的,对送上门来的人来者不拒,一来二往,两人就此勾搭上了。
“爹,女儿也是受人蒙蔽,做出这种有rǔ家门之事,可是,求求您看在女儿也是被人欺骗的份上,饶了我吧,我不想坏了名声,我不想今后嫁不出去,爹……求求您,救救女儿吧。”
言昭宁跪爬到了言修面前,抱着言修的膝盖苦苦哀求,眼泪不住往下掉,她知道怎么说,怎么哭会让言修心疼,因为她从小便是这样做的,言修如今在气头上,最多打她几下,骂她几下,可若是打骂一顿能够让言修对她产生同qíng,继而帮她善后的话,言昭宁觉得还是很值得的。
可言修这一回,没有像上回那样bào怒,低头看着伏趴在自己膝盖上哭的跟泪人儿似的小女儿,半晌后,才伸手在她头顶上抚了抚,言昭宁感受到言修轻若羽毛的抚触,心中一喜,果然言修对她还是狠不下心的,不过稍稍求饶一番,他就开始妥协了,如果待会儿她再加一把力气,苦苦求一求言修,让他把她嫁入威武候府,那样一来,她的心愿也算是达成了。
在腹中斟酌一番后,言昭宁微微抬头,乞怜的看着言修,红眼咬唇,一派可怜的样貌,用无数次对言修道歉时那种口吻说道:
“爹,女儿知道错了,可事已至此,总要有个解决方法才行啊,我……”
言昭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言修接过话头,冷冷的说道:“事qíng发生了,的确是要解决的,别哭了……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说完这话,言修伸手替言昭宁抹去了脸颊上的泪珠,言昭宁做感动状,握住言修的手,正要再说一番感动言修的煽qíng话,却听言修接着又说了一长段叫人听了心惊ròu跳的话。
“腹中孽子,我替你除掉。我们言家发源于宛平,宛平城外有一座清风庵,是我言家祖先修建而成,既是庵堂,又是家庙,那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十分适合修行,去了孽子之后,我就派人送你去那里,剃度出家吧,从今往后,你也不用回来了,好生修禅,祈求佛祖,保佑你下一世生在一个寻常人家,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断断容不下你这等恬不知耻,丧行败德之人的。”
言修的话说完之后,整个房中的气氛就变得更加凝滞了,房里只有三个人,言昭华一直坐在一边旁听,看着言修和言昭宁的互动,还以为言修出乎她意料,轻易原谅了言昭宁呢,还在心里纳闷,却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要把言昭宁贬去家庙的意思了,那就是一点都不想挽回,一点都不想留后患了。
言昭宁也是傻眼了,原先的计划泡汤也就算了,言修居然还想让她去庵堂里过下半辈子,这怎么可以?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被放弃了今后的人生呢?在她的预想中,就算是做了杀人放火的事qíng,言修最多也就是打她一顿,关一关,上回她差点害死言昭华,这样残害姐妹的事qíng,言修也只是打骂了她一顿,在言昭宁看来,这回的事qíng,认真算起来,还没有上回事大呢,毕竟这回她没有害谁,她只是做了一些,她认为可以改变她今后人生的事qíng而已,为什么言修会这样生气?
颤抖着嘴角,难以置信:“爹,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了,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言修却是不为所动,居高临下看着言昭宁,冷声说道:“我知道你错了,但你却还不懂自己错在什么地方,不过没关系,你接下来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思考,你到底错在什么地方?只不过,从今往后,长宁候府的一切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瞧不上我给你找殷实人家,你瞧不上我给你的那些私产,都没关系了,你去了清风庵,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身外之名,都和你再无半点关系。你踏入庵堂那一刻起,我们便从此脱离父女关系,也让你了无挂碍,一心修佛修道!”
“不,不,爹,不要让我去庵堂,我不要去!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拿这种事qíng开玩笑,我不该不自重,不自爱,我不该伤了爹爹的心,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去庵堂,我不要去。”
言昭宁这回是真的哭了,哭的非常伤心。
言修却无动于衷,言昭华也忍不住站出来说道:“爹,这事儿要不要从长计议。”
若是去了庵堂,那言昭宁这辈子就是真的毁了。言昭华虽然猜到言修很生气,但她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言昭宁被送去乡下避避风头,等候今后风头过了再回来找个人家嫁了。可没想到,言修会直接用这样的方式来解决。
言修看了一眼言昭华,沉声说道:“你觉得她这样还能留吗?若不是去庵堂,那我现在就要杀了她,但我下不了手,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送去庵堂,是最好的结果。”
言昭宁面如死灰跌坐到了地面上,抬头看着言修,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刚才还觉得自己的事儿有转机,觉得言修对她法外开恩了,她的计划眼看就要成功了,可是谁想到,言修一个转念间,就决定了她今后要走的路,庵堂……言昭宁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今后会去庵堂里过生活啊!去剃度做了姑子,那就真的和这个繁华世界没有任何关系了。今后就算言修开恩,让她回来,可那时,还有哪家高门大户愿意娶她这么个被剃度了的姑子呀?
言昭宁后悔啊,后悔的百爪挠心,低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和龚氏,若不是龚氏,她怎么会做出这样放làng形骸的事qíng来,怎么会让言修厌弃至此,都是龚氏害她!都是龚氏害她!
就在房内气氛凝滞,言修要招人进来做事的时候,堰伯在房门外敲了两下,对房内人说了个叫人意外的消息:
“侯爷,公爷来了,说是有关三小姐的事qíng,要和您商量。”
言修和言昭华对视一眼,两人对定国公谢国章的突然造访都感到十分惊讶,只有言昭宁从愁云惨雾中,缓缓抬起了头……也许,她的事qíng还有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尽管言修现在并不想见谢国章,隐约觉得谢国章这个时候过来和他谈言昭宁的事qíng,必然和龚氏脱不开gān系,言修不想见,却不得不见。
在花厅里,言修见到了谢国章,不意外的在谢国章身后,还看到了妖娆的龚氏,只见她低眉顺眼的站在谢国章身后,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谢国章面前,依然谦卑的像个小婢女一样,从不会让谢国章感到压迫,跟随言修身后一同进门的言昭华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龚氏这么多年来都能在定国公府中站稳了脚跟,可能跟谢国章在柳氏面前找不到自信有很大的关系,柳氏出身好,手段高,整治的国公府上下服服帖帖,就连谢国章这个国公,在她面前都未必能完全挺直了腰杆子说话,而谢国章又不是那种上进的人,久而久之,自然就更加喜欢亲近温柔小意的柔婉女子了,龚氏便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在谢国章面前伏低做小,懂事会说话,哄的谢国章将一些小错全都替她抹去,一心一意的宠着她。
言修给谢国章行礼,龚氏规规矩矩的偏到一旁去,不敢受言修的礼,言昭华也跟着言修身后,也没有表现的特别亲昵,反正谢国章对她早就没了好感,她也不必再装着了,谢国章一边喝茶,一边扫过言修父女,只觉得这对父女越看越像,都是表面乖顺,其实这两年暗自筹谋,俨然有崛起之势,让他感到压力。
“都起来吧。坐。”
谢国章挥挥手,让言修和言昭华站直了。谢国章好整以暇的放下茶杯,看言修依旧站在下首,还算满意,他自己坐在主坐上,旁边的位置自然不能让言修坐了,凭的让他得意,就抬手指了指右侧下首的位置,让言修坐下,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言修对这样的谢国章已经习以为常,言昭华也一派淡定,在她看来,谢国章年纪越大,越害怕失去威严,所以才会在这些细节上表现的这样qiáng势,言修不会和他在这种小事儿上计较。
“不知岳父百忙之中前来,所为何事?”
谢国章就等着言修开口发问,沉吟片刻后开口:“我听说了一些事qíng,就是关于……”谢国章似乎也有些为难,可看了一眼旁边站立的龚氏后,就继续开口了:“关于宁姐儿的。宁姐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虽说年纪稍微有些稚嫩,但既然机会来了,那就不要错过的好。”
言修的手敲在椅子上,沉声问道:“不知岳父说的是什么机会?”
“别和我卖关子了,就是那个威武候府世子谭孝之嘛,我都听说了,宁姐儿和谭世子既然心意相通,那两家结亲自然是好上加好了,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言修被谢国章的话气得鼻孔有些冒烟,一时拿不准谢国章到底知道了多少,目光投向了谢国章身后的龚姨娘身上,忍着脾气,对谢国章笑着回道:
“这……这也不是我说合适就能合适的事qíng,威武候府世子,将来那是要袭爵威武候府的,不是我去说三两句话,就能成的这事儿。况且,威武候府与长宁候府的事qíng,岳父大人多少应该也知道一些的,只怕宁姐儿和谭世子这件事,不容易促成啊。”
谢国章还想开口,却被言修抬手阻挡,只听言修继续说道:
“岳父,宁姐儿的事qíng,就不劳您费心了,说实在的,那丫头从小被我宠的没了样子,近日来酿成了一桩不可饶恕的大错,过阵子,我打算将她送到家庙里去,那孩子所作所为,太让我失望伤心,别说是威武候府的亲事了,就是其他人家,我也不敢将她嫁过去,所以,这件事,我只当没听过,岳父也请收回这个意思吧。”
谢国章和龚姨娘对视一眼,龚姨娘亦是惊讶,从谢国章身后走出,对言修堆笑说道:“侯爷,瞧您说的这样严重,三小姐今年才十四岁,就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送去家庙里啊,更何况,公爷还替她寻了这么一门好的亲事,侯爷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