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想靠近卢栎,做什么都一起,但喂饭这种事……还是有些羞耻了,这孩子一点也不懂什么叫害臊么!
赵杼视线微微下移,瞪着手里的筷子,手指不自觉开始用力。
他用过的筷子……去喂卢栎……卢栎的嘴唇会含住……
赵杼清咳两声,眼神肃穆,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纵容和无奈,把凳子移近卢栎,夹了一筷子菜,送到卢栎嘴边,“我喂你。”
卢栎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赵杼这是在做什么!
他说没力气拿筷子他就过来喂了!要不要这么贴心!那只是借口而已,他根本就不想吃饭啊!
接受吧,他接受不了,就算有胃口,被别人喂饭也是……之前他卧chuáng生病时,只要能动,从来都是自己吃的!可如果拒绝,赵杼难得对朋友这么好,一气之下再拍桌子离家出走……
一时举棋不定,卢栎很想大喊一声,苍天哪谁来救他!
这句大概真被上天听到了,还没等气氛尴尬,赵杼手里的筷子突然断了。
他指尖握着的部分,发出不太大却极清脆的声响,筷子折断往下掉,夹着的菜自然也就掉了……值得以庆幸的是,卢栎还没张嘴,这筷子菜离他还算有些距离,掉在了桌上,并没污了谁的衣服。
可是这一幕仍然……太、好、笑、了!
赵杼脸刷一下子黑了下来,卢栎憋笑憋的极为痛苦。
好在这惊险一幕让卢栎明白,不吃饭是不行的,他若想躲,不知道赵杼会想出什么奇葩招数迫他就范,所以他gān脆拿起筷子,迅速夹了些清淡小菜放到自己碗里,“我自己吃啊,我自己吃。”
赵杼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想喂别人吃饭,这跟他的身份,xing格非常不符。他更没想到,他将喂饭这件事付诸行动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当然不满意,并且觉得很没面子。可当卢栎将一双新筷子递到他手里,并笑容灿烂劝他吃饭时,心内那点火气瞬间消失了。
在媳妇面前丢面子算不得什么事。
那群军中糙汉每每聊起这种事都很洋洋得意,并且会得到无数没媳妇兵蛋子们的崇拜眼光,所以这种事并不可耻,甚至值得骄傲……
也怪自己,握筷子力气大了点。
赵杼很快释然,接过筷子继续吃饭,移过来的凳子并没移回去,仍然紧紧挨着卢栎。
一个偌大的圆桌,两个人坐,还坐的这么近……怎么想都有些诡异。尤其这个人还紧紧盯着他吃饭,好像在观察他会不会手累拿不起筷子,随时准备继续喂饭。
卢栎感觉受到了惊吓……
这下不用催了,不管有胃口没胃口,他都非常迅速的扒着饭,直到吃下两碗饭,打了嗝,才放下碗,“我吃饱了。”
赵杼正在gān第五碗饭,心内不时吐槽这碗太小,不知道再来三碗够不够,看到卢栎放下碗眉头直皱,“真吃饱了?”
卢栎点头如小jī啄米,为了显示自己吃饱了,还拉着赵杼手摸了摸鼓起的肚子,“真的吃饱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再有喂饭的恐怖念头!
夏衫很薄,掌心贴着卢栎腹部,赵杼几乎能感受到少年皮肤的润滑程度……
还有,小肚子的确鼓起来了。
赵杼放过了卢栎,神态却仍然不满,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长胖一点?
气氛诡异的晚饭过后,沈万沙那边终于送信来了。
沈万沙将捕快问到的口供洋洋洒洒抄录了好几张纸,还让送信的小厮带话,现在qíng势正紧张,他得在于府看着,就不过来了,但是他很想念卢栎,如果卢栎明天有空的话,可以去看看他。
卢栎让小厮带话给沈万沙,说明早一定去,打发小厮走了,才安心坐下与赵杼一起翻看口供。
打头的是与杜氏有关的消息。
杜氏一直看珍月不顺眼,经常借故磋磨,若不是珍月有个好家世,又进门就生了嫡子,恐怕会更难受。至于原因,昨夜在现场杜氏自己说了一通,收集来的口供里只是把这件事砸实了,杜氏并没说谎。
昨日午饭不欢而散,杜氏心qíng不好,把于天易的钟氏留在身边伺候,并把所有下人都打发出去,直到珍月出事,丫鬟如夏过来请,两人互相为彼此的不在场证明。
关于钟氏,供言里说,此人的确很温柔。但凡做妾的女人,都会有争宠的小心思,她却不敢,于天易若去找她,她就伺候着,不去找她,她也从不埋怨,因为此,于天易高看她一眼,偶尔心烦会去她那里坐坐。
她不敢有坏心,乖乖的养着膝下庶女,从来不与珍月争锋,见到瓜哥儿一点脾气也不敢有,更别说用点什么yīn私手段害人。在这里沈万沙添了一条,说他可以证明这点,因为他亲眼看到于家人忙乱,一时没顾到瓜哥儿,瓜哥儿摔倒哭了,钟氏将人抱起好生哄劝,并未因天时地利合适就磋磨孩子。
但钟氏并非一开始就这么温顺的。她从小伺候于天易,是于天易房里的大丫鬟,一度说什么是什么,也有掐尖要qiáng的时候。珍月未嫁过来之前,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爬了于天易的chuáng,还怀了身子。于天易舍不得孩子,便去正房求杜氏答应给她一个名份。彼时于天易书念的很好,前程可期,杜氏怎么可能允他未成亲先有庶子,态度非常坚决,不答应!
于天易和钟氏一跪在杜氏门面三天,杜氏也没松口,后来实在心疼儿子,便把于天易叫进房间里,说你还年轻,以后孩子会很多,少年慕艾,乱花拂眼,你以后会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大。她还一点不犹豫的让贴身妈妈趁此时机给钟氏灌了落子汤。
之后于天易有些消沉,钟氏闹了几回,不但没受到重视,还被杜氏送到了庄子里。
于天易觉得对不住钟氏,去了庄子几回,后来许是想开了不再去,杜氏才放了心。后来于天易在上京偶遇珍月,惊为天人,娶为正妻,把妻子宠的上了天,跟个妻奴似的,杜氏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他们生分,这才想起了钟氏。
可吃一堑长一智,钟氏在庄子上日久,脾气早磨平了,根本不敢再要qiáng,变的非常温驯,让杜氏有些失望。
于天易对钟氏爱怜已去,但因往事对她存有些许亏欠,所以待她也算不错,珍月不是计较的xing子,所以于天易房中妻妾关系甚是和谐。
杜氏不喜欢钟氏,更不喜欢珍月,她对钟氏各种好,一来希望能膈应珍月,二来希望钟氏能立起来,与珍月对着gān。
于天华因打理家中庶务,不在家的时间很多,但他对珍月这个大嫂相当敬重,四时八礼从未断过,而且常常让妻子罗氏与大嫂多学学。两人次次接触都有下人在侧,倒没什么特别的事。
昨日午间,于天易喝完酒从于天华院子离开后,于天华挥退所有下人,把罗氏拉进房间,两人闹了一阵后不欢而散,于天华回了书房,罗氏回了自己房间,大约二人心qíng都不好,进房间后便挥退了所有下人,直到有人来报珍月死讯。
在这里沈万沙有条批注,说他有些猜测,因不是确凿口供不好写下来,等见了卢栎再与他细说。
罗氏是很不喜欢珍月这个妯娌的。一来珍月处处压着她,家世,才华,嫁妆,她样样比不上。二来珍月高高在上,从来没有想弯下腰与她示好的意思。珍月受杜氏嫌弃,表面占着管家权,实际所有权利都牢牢握在杜氏手里。珍月不在乎,管不管家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罗氏在乎!
罗氏很想要这管家权,只要珍月表个态,就可以让杜氏松口,可她就是不开口!罗氏都恨死她了,说她全身上下一无是处,除了会勾汉子,什么都不会!
而这些口供里,最重要最震撼的一条,在最末尾。
有二门外倒夜香的婆子表示,珍月与外人私通。
这婆子说亲眼见过两次珍月与外人偷qíng,但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此人名字里有个‘云’字,因为珍月唤他‘云郎’。
沈万沙说这条消息是此抄录将要送出时新得到的,现下捕快们已经就地将那婆子,以及一gān下人关押在于府,准备连夜审问,看能不能问出那jian|夫到底是谁。
第124章 跑路
这封抄录最后几行字写的可谓杀气十足,字字如刀,卢栎根本不用深想,就知道沈万沙在生气,他一定不相信珍月会有jian夫……
放下抄录,卢栎捏了捏眉心,问几乎贴到他身上的赵杼,“你觉得珍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两人靠在一起看抄录,卢栎看完,赵杼自然也看完了。
想想上京城里的关系网,赵杼皱起了眉。他经年在外,几年才回京一次,回去也不愿意被人当稀有物种围观,便能少动就少动,除非必要很少现于人前。端惠郡主是柔怡公主的女儿,是宗亲,他见过几次,可端惠养女珍月……他却从未见过。
端惠郡主是公主教养大,骨子里有天家的高贵,大气,不怎么顺利的婚事冲淡了她身上的骄骄之气,她整个人如同被岁月打磨的玉石,非常温柔,和润。她的丈夫xing子也不错,温润谦和,彬彬有礼,两夫妻过的非常美满,京城里多有人传扬。
赵杼主观认为,就算珍月身份真的不光彩,端惠也不会故意把人养歪,在温煦圆融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珍月也应该不会长成yīn沟里鼠辈的yīn暗xing格,她该是知礼,守礼的。
可他不能对卢栎这样说,“不知道。不过沈万沙不傻,他的眼睛应该不会看错人。”沈家的儿子jīng明着呢。
卢栎眉头仍未见舒展,“我担心沈万沙太激动。”稍微妨碍一下别人qíng绪倒没什么,但在于家那种地方……被欺负了怎么办?
“有洪右跟着。”赵杼拉开卢栎的手,揉了揉他眉心,“他不会有事。”
“可是——”
“去睡觉。”赵杼半拉半搂着卢栎回房间,“明日一早我就陪你去于府,今天你就别想了。”
卢栎叹口气,脸微微鼓起,“你就知道……”
赵杼当然知道他现在就想去于府,但今天累了一天,不休息怎么行?不过问个供,哪里需要卢栎亲自看着?遂他态度十分坚决,“那边一有收获就会送过来,我保证不让你错过。”
卢栎拽住赵杼的手bī他答应如果有消息过来必须叫他起chuáng,才哼哼着洗漱睡下了。
闭上眼睛,卢栎脑子里回dàng的都是各种于家消息,从街上听来的,从口供抄录里看到的,主观上他与沈万沙想法一致,认为珍月不是不守礼的人,可本案案qíng扑朔迷离,或许内里有什么隐密,让珍月不得不如此也说不定。
没有证据之前,下什么结论都太早。
卢栎翻来覆去好半天,才呼吸渐沉,睡了过去。
抱着双臂坐在房顶的赵杼终于放了心,豹子一样伸了个懒腰,翻身跳了下来,轻手轻脚打开窗子,落在了卢栎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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