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杼亦肃言补充:“管家胆子再大,也是身契押在主家的下人,没有特殊重大原因,不会有那个胆子栽赃家主。”
沈万沙深以为然。下人一生荣rǔ都在主子身上,如果没有找到一个新的铁打的靠山,便是爹娘被弄死,有胆子与主家作对的人都很少……李正真没有理由背主。
“所以你们……都知道了?”沈万沙看看卢栎,又看看赵杼。
卢栎看了赵杼一眼,“之前只是怀疑,后来便越来越确定。”
赵杼没说话,只握住卢栎小手轻轻揉捏。
沈万沙:……
这随时闪瞎人的恩爱举动也是够了!
“可是为什么死者乖乖任别人行凶呢?”沈万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你验尸时说了,尸体身上并没有任何外伤。”
“这个么——”卢栎看向赵杼。
赵杼gān脆的解释:“点xué。”
沈万沙长长‘哦’了一声,这就说的通了……会武功就是好,什么事做起来都很方便呢!
赵杼又道,“李正真不会武功。”这一点是他产生怀疑的关键。
所以很显然,这李正真就是被推出来背锅的。沈万沙眨巴眨巴眼,“所以真正凶手,还是在寿安伯府?”
卢栎眼梢抬起微微一笑,问赵杼,“看清楚了?”
赵杼颌首,“看清楚了。”
“是他?”
“九成。”
沈万沙又不明白了,“等等!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既然李正真是别人故意准备的凶手,那么他在与我对话时,真正凶手表qíng肯定很不寻常,”卢栎解释道,“我分不开身,便请赵杼代我观察。”
赵杼看着卢栎,眸光隐有脉脉之意。
沈万沙舌头差点打结,“你你你们什么时候说好的!”他在旁边一直没看到!卢栎连个眼色都没给赵杼使!
“房间里都是聪明人,任何一个眼神jiāo流都有可能bào露。”赵杼替卢栎解释,顺便鄙夷的看了沈万沙一眼。
沈万沙:……和着就是他笨是吧!
卢栎瞪了赵杼一眼,拍拍沈万沙肩膀,“眼神jiāo流不方便,说话也不合适,所以我就悄悄给赵杼比了个手势。当时我左边没人,又背着光,所以没有人会注意到。”
只有眼神随时都在他身上的赵杼……卢栎当时只是比了手势,比完也没有看赵杼,结果两个人真能这么默契,赵杼果然明了。
笨笨的沈少爷看着又在默默对视,眉目传qíng的两人……忍下这口气,小拳头握到胸前,“所以凶手是谁,你们知道了?”
“郭阳不是凶手。他可能当日借着酒意qiáng|bào了商巧巧,但他没有杀人。”
“郭阳是世子,身边仆从众多,下人们没那个胆子嫁祸他,也没有实力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下手之人,是能控制寿安伯府的人。”
“谁的权利凌驾于郭阳之上?谁能把一切安排的滴水不漏?”
卢栎与赵杼一人一句,沈万沙眼前豁然开朗,“寿安伯郭威!”
卢栎缓缓点头。事qíng肯定有郭威参与,但具体动手杀人的是谁,现在还不能确定,证据太少。而且就算这人浮出水面,也可能会因护主将所有揽到自己身上,他们便制不了寿安伯郭威,动不了郭威——
赵杼与皇上的‘引蛇出dòng’计划便不能完成。
所以这个案子,破解起来一点也不简单。
“可是虎毒不食子……”得出这样结论少爷后背有些发寒,灿烂的四月阳光也不能让他温暖,“郭威为什么要设计亲子?”
卢栎眸光微敛,“大约是杀人时出了什么意外。”而这个意外,对寿安伯来说很重要。
沈万沙回想前事,“对……郭威要真想杀儿子,也不会补救的那么快又及时,现在还gān脆让人出来顶锅。”
又是派人引导舆论方向gān扰商敏敏当街告状,又是偷走商巧巧尸体让卢栎不能检验,又是严令家中下人口风一致……若非卢栎懂得剖尸检验,找出关键证据,郭阳明了自己被冤枉激动之下说了挺多实话,大约李正真这招还用不上。
不对,等等,沈万沙小眉毛皱着,“他们敢把尸体再抛出来,是认定小栎子你验不出来死因吧,外面传的再厉害,也只是传你会剖胸腹,没有说你会开颅……莫非此事针对你才——”
“你想多了,”卢栎拍拍沈万沙的肩,“确定我验不到有可能,但此案应是巧合,并非针对我。”
赵杼猛然想起之前郭威曾针对卢栎有暗杀计划,眉头猛的一皱,沈万沙的话也不无道理!
卢栎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紧绷,隐隐有杀气溢出,不禁抚额,“怎么连你也……这个案子应该真不是。”
“可是为什么是李正真?”沈万沙好奇,“怎么说他也是个管家,用的上,随便找个阿猫阿狗来顶罪不是更方便?”
卢栎摇头,“身份太低不行,显的太假。”纵使这样他们都看破了,随便叫个下人,别人更是一眼能看穿。
……
马蹄嗒嗒声中,马车已慢悠悠驶入园子。
chūn花争芳斗艳,阳光泄了一地,石径路上光影斑驳。
大白疯跑着过来迎接他们,蹦跳着叫的非常欢实。
沈万沙细细回想整个案子,还是有不理解的地方,喝过胡薇薇上的茶,开口问道:“商巧巧死了,多给些银钱,做足低姿态,商敏敏未必一定要告状,寿安伯府不会连这个都想不到?”
想的到还做,就是故意了。
“而且他们有方法让商巧巧尸体消失,为什么一定要再将尸体抛出来?”没理由啊。
卢栎头微仰,脸承着阳光,眼睛微微眯起,“一是认定我验不出来,二是认为可以转移视线jīng力洗脱郭阳嫌疑,三么,该是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沈万沙想不出来。
卢栎叹气,“商巧巧大概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或者偷偷藏了不该藏的东西。
商敏敏曾提过,某夜家中被翻……
沈万沙几乎是瞬间想到了贪银案,看向赵杼,“莫不是贪银案里重要证据被商巧巧看到了,所以郭家要杀人灭口?”贪银案铺的有多广,涉案金额有多大,平王最清楚。
“有这个可能。”赵杼给卢栎续了杯茶。
“这样东西被商巧巧看到,偏偏她看到东西就消失了,郭家想把东西找出来,又不想商巧巧乱说坏事……”沈万沙眼神清澈神qíng灵动,猛的拳捶掌心,“这样就合理了!”
杀商巧巧这天出了意外,比如qíng况突变无暇它顾,凶手任商巧巧躺在郭阳chuáng上,而且没在计划时间内回来处理尸体。
寿安伯府没给商敏敏太多银子,可能存着这样一种想法:商敏敏是商巧巧唯一亲人,商巧巧可能会把秘密告诉她,看她反应,郭家再准备相应对策。
没想到这姑娘心气极高,不依不饶的非要告官。
郭家可能随时在关注商巧巧,她当街拦卢栎求助,郭家就知道了,觉得棘手,立刻准备对策,毕竟郭威不能让儿子真折在里面。
偷尸体还是心里有鬼,害怕卢栎高超验尸技术。可是想想这个杀人手法卢栎肯定验不出来,索xing破坏尸体,让尸体更快腐烂外,重新抛出。
如卢栎所言,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怀疑郭家偷尸体,帮郭阳洗脱嫌疑,也可以刺激商敏敏。商敏敏与姐姐感qíng极深,姐姐尸身一丢一返,心qíng起伏肯定很大。若她真知道那个秘密,就算初见商巧巧尸体时有意拿乔,yù擒故纵想涨价,姐姐尸身丢失再返回时肯定就不一样了。她一定会把东西找出来安慰姐姐死魂,或者激动之下用它做什么事。
可惜没任何水花,商敏敏应该是真不知道这些……
郭阳因商巧巧死因查出非常激动,为洗脱罪名说了实话,寿安伯府那套商巧巧人品不善,很早就拿着身契离开的话不能作数,赵杼与官府适时qiáng势介入……
如此查下去会越来越糟糕,寿安伯府便gān脆再安排另一桩相同命案,找人出来顶罪,此事便能解决。
这一环套一环,做局的人聪明谨慎,在局里的人被牵制配合,局面相当难解。若非有验尸水平高超,推案能力不俗的卢栎,对政局把控,权贵思路非常熟悉的赵杼……
这案子最后一定会照寿安伯安排的方向走。
沈万沙直直看着卢栎,眼睛似乎会发光,小伙伴太厉害了!他攥起小拳头,“那我们还坐着gān什么,赶紧去把寿安伯抓起来啊!”
赵杼冷嗤一声,没说话。
沈万沙瞪过去,“gān嘛!知道凶手了就应该去抓人么!”
“可是咱们证据不足,”卢栎无奈,“一切都只是猜想,寿安伯要脱身太容易。”
不能钉死寿安伯,抓了也没用。而且贪银案也不能明着用,一来寿安伯可能会把事qíng全部推给文长宇,因为所有事qíng都是文长宇经手,寿安伯要推不难;二来赵杼和皇上想用这条线钓鱼。
沈万沙苦了小脸,“那可怎么办……”
赵杼又冷嗤一声,一脸‘当我们跟你一样蠢’的鄙视。
沈万沙冲他呲了呲了小白牙,见他看过来,立刻抱住卢栎胳膊:少爷才不怕你!
“我们猜测需要验证,”卢栎拍了拍少爷的手权做安慰,“而且凶手想误导,咱们就可以利用。”
沈万沙眨眨眼,“利用?”
卢栎回以神秘微笑,“寿安伯府不是丢了东西?”
“哦……”沈万沙又兴奋起来,冲着门外喊,“薇薇——快,叫商敏敏!”
……
商敏敏很快过来,沈万沙弄明白卢栎打算,嫌别人慢,人连礼都没行,就直接发话:“免了免了,我问你,你姐姐可有非常好的朋友?”
“家姐在伯府为婢,平日里难得出来,关系好的就是府里大厨房刘妈妈和丫鬟红秀……”
“别提那个什么刘妈妈红秀,我们找上门去问你姐姐事时,这两个那嘴脸……啧啧。”少爷神qíng间颇为鄙夷。
商敏敏脸有些红,“可是那是迫于主家威压……”
“若是真朋友,定不会那样!”沈万沙摆摆手,“不提她们,还有别人么?”
商敏敏细细想了一阵,摇摇头,“没有了。姐姐与我提的最多的,就是她们。”
沈万沙没话了,瞪着眼睛扁着嘴,非常失望。
“信任的人也可以。”卢栎放下茶盅,眸内似盛着一汪深幽湖水,清润非常,“平日少有见面,但只要相见,就会很亲近,互相之前非常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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