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不坚定的人,甭管知道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上大刑,全都能招,高诚面对生死危机,还能不叫出来,这个威胁肯定比忠心更重要……
“什么比忠心更重要?”赵杼重复着卢栎问题,突然缓缓一笑。
他拉卢栎过来,搂住他的腰,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间印下一吻,“你喽。”尝过qíng爱滋味的人都知道,就算用江山来换,搂住爱人的手都很难松开。
卢栎目光微动。是啊……只要是人,总会有牵挂。没有家人朋友,没有妻子儿女,不证明他不会爱人……
“高诚……喜欢谁?”
赵杼深深吻住他,“谁知道呢……”
……
卢栎今夜只是热的心里闷不想睡,便来现场逛逛,能找到新线索最好,找不到也没关系,没想到结果还不错。
虽然能排除的人数不多,但好歹有个凶手大致身高了;死者被利器捅入时,曾一度靠在凶手身上,利器入身体,血是瞬间开始流的,那么凶手身前衣上一定沾了血迹,于是他们又有了新的搜查目标:血衣;死者可能遭受过威胁,这个威胁内容对死者来说非常重要,明知不呼救要死,还是生生忍住了,赵杼提议的方向是qíng,他很认同……
要是赵杼能有点君子之风,别随时随地耍流氓,他就更满意了。
可惜这一点,他永远控制不了。
……
第二日午后,沈万沙过来找卢栎。
他是骑马来的,顶着炎炎烈日跑了两条街,脸晒的通红,满头都是汗。
卢栎赶紧把他拉进小厅,将胡薇薇刚刚送来的酸梅汤递给他,一边让他喝着,一边给他打扇,“日头这么大,怎么骑马过来了?”热成这样子,看的他直心疼。
“我不想着骑马快么,这天气,就算车里放了冰盆,也凉快不了,我就想着长痛不如短痛……谁知道差点热死!”
沈万沙一口把酸梅汤gān了,抹抹嘴,“慡快!”
之后他跑到冰盆前,解开衣领晃着衣裳,“娘喂可算舒服点了……”
乍热乍冷对身体不好,卢栎把他拽回来,按到桌前坐下,“一会儿就凉快了。”
沈万沙知道卢栎为他好,叹了口气,“……好吧。”
少爷是园子常客,下人们伺候惯了,一会儿的工会,茶水小点就上上来了,样样都是沈万沙喜欢的。
沈万沙吃的眉开眼笑,“还是小栎子这里最好啦!”
“你喜欢就好。”
沈万沙一口气gān掉一盘小点,“一大早去铺子盘帐,饭也没吃好,我还真饿了。”
“喝点水。”卢栎给他续上茶,特别担心他噎着。
“嗯嗯!”沈万沙又喝了两杯水,这才舒服的呼了口气,“小栎子你知道么,武安侯府今天可热闹了!”
卢栎就知道,少爷这么风风火火过来肯定有话同他说,原来是这个。不过因为高诚之死,他对武安侯府的事还真挺好奇,“怎么说?”
“昨天咱们一块去见侯夫人,侯夫人温雅谦善,就算被小妾不当回事,她也没生气,我还以为她是个绵软xing子,不会随便压人,等咱们走了,一准放过小妾,顶多罚个闭门思过,结果呀……”
沈万沙连连冲卢栎眨眼,颇有些意味深长,“她不但罚了庞氏,还把庞氏的儿子抱到她屋里养了!”
少爷学着当时跟他说这件事人的表qíng,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又说了一遍。
庞氏出身不好,却低眉顺眼,柔柔媚媚,自打进府,就一直牵着崔洛的心。崔洛本来与张氏非常恩爱,十四年前汤南庄回来后,不知怎的,两个人越走越远,渐渐的相敬如冰,自那时起,崔洛便独宠庞氏一人。
崔洛生前,庞氏仗着宠爱,不怎么把张氏放在眼里,张氏也不介意,任她今日炫耀个花儿钗儿,明日指桑骂槐讽刺两句的瞎折腾。两个人之间没出过什么大事,倒也算顺当。
许是积年日久习惯了,崔洛死后,庞氏也没转过弯,仍然对张氏不怎么恭敬,张氏想着大家都是寡妇,看着庞氏之前得崔洛宠爱份上,也不理她,只要不过分,一般不会管。
庞氏心比天高也不是一天的事,张氏早就明白,可是这一回,她却没忍下去。
卢栎一行人离开,府衙差吏过来忙碌问供,张氏客气又略疏离的招待,一点也不失礼。待所有人离开,张氏直接带人过去,封了庞氏院子,让妈妈们把庞氏拽出来按下就打板子,足足打了三十下。
她还让杜妈妈站在庞氏跟前,打一下板子,杜妈妈就说一句庞氏罪过……神奇的是,杜妈妈说的条条都很合理!
庞氏被打的晕了过去,晕过去前,杜妈妈挑着她的下巴:你一个一纸文书买来的贱妾,夫人便是打死你,责任都不用担的,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你见过谁家小妾,过的如你这般滋润?
周围所有人也都是一脸‘你好日子到头了’的嘲讽。庞氏哪经过这个?身体瑟瑟发抖,眼皮一翻就晕过去了!
张氏让人给庞氏上药,好好伺候着,转头就把庞氏六岁的儿子抱到了自己院子。
一般来说,庶子被嫡母抱到膝下养,那是荣耀,是恩典,孩子的地位,待遇会变的不同,日后前程也会好很多。但庞氏自己知道,她与张氏有仇啊!她的儿子,张氏会善待吗?
失了丈夫,女人的指望便只有儿子,庞氏只得一个儿子,恨不得什么都给他最好的,怎么允许儿子会有出事的可能?便是不出事,不认亲妈也不行啊!
庞氏一醒过来,就听到这吓人消息,立刻疯了似的闹,尖叫声传出很远。很快杜妈妈过来了,说夫人心善,舍不得侯爷儿子受若,你庞氏身上有伤,自己都顾不了自己呢,怎么能照顾好孩子?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恢复的快,表现的好,哥儿还让你养。
这理由说出去任谁都得说张氏大度,可庞氏听在耳朵里非常不是味。
什么叫表现的好?是身体恢复快叫表现好,还是自此以后乖乖的,否则就用她儿子来做威胁?表现好不好,可都是张氏定!而且张氏要替她养儿子,她不但不感恩,还要把儿子抱回来,外人面前,张氏只消摆个委屈姿态,别人都会骂她庞氏不知感恩,日后若她儿子真出了什么事,张氏不管,别人也不会说张氏错!
卢栎眉梢微扬,于qíng理上,他当然站在张氏这一边,但若他是庞氏……“这局可不好破。”
“谁说不是呢?”沈万沙笑眯了眼,“寡妇的儿子,那都是命根子,谁碰谁死!庞氏把主意打到崔治夫子身上,张氏便叫她尝尝失子滋味,也是活该!”
卢栎捧着茶盅,“庞氏受伤,也折腾不了多久。”
“哪啊,”沈万沙一脸‘你别小看内宅妇人’的神秘微笑,“庞氏买通下人,拖着病体,凌晨跳墙跑了!大清早跑到府衙击鼓鸣冤,告张氏弑夫,她有证据!”
卢栎手中茶盅立刻放下了,“她还有证据?”
“是啊,”沈万沙拈块点心扔到嘴里,“还说人证物证都有,证据确凿呢!”
第282章 证据
“人证物证都有?”卢栎眉梢微微挑起,“jiāo给府衙了?”
“哪啊,”沈万沙抛出一个‘你太天真’的眼神,“庞氏说害怕被侯夫人追杀,求府衙大人立时审案,大人什么时候审,她什么时候把证据拿出来。”
居然还敢与衙门讲条件,这庞氏也是够胆肥。不过事涉先帝亲封侯爷之死,衙门也不能不当回事。卢栎想了想,问道:“府衙立案了?”
“衙门的人都是人jīng,这一立案,庞氏之言是真的也就罢了;万一她胡言攀扯,侯夫人过堂,事qíng传的沸沸扬扬,于声名有损,张家能饶了他们?”沈万沙懒洋洋啜了口茶,“这些堂官商量后,决定暂不立案,先到侯府拜访调查,问一问这崔洛死之前之事。”
再根据问到的内容,决定立不立|案。
卢栎了然:“时间可定了?”
“就在明日。”沈万沙看着卢栎,双眼放光,“你得去吧?咱们一起!”
卢栎点点头。不管是为了案子,还是为了私jiāo,他都得去看看。
……
沉吟片刻,卢栎又想到一个问题。侯府再差,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尤其张氏寡妇身份比较敏感,对门户看的很严,庞氏是怎么跑出去的?而且她还受着伤,理应行动不便。
他提出这个问题,沈万沙笑的更开,声音拉长别有深意:因为有人帮忙啊。
帮忙的,还是府里身份不算太低的主子——崔洛庶长子崔杰。
要说这武安侯崔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着倒是人模狗样,挺能糊弄人,其实并不是什么谦谦公子。
穷人乍富,就算有传承世家崔姓嫡枝的帮忙,骨子里还是有积年形成的坏毛病的,比如:好美|色。
崔洛小时候没怎么读过书,日子混的很苦,每每做梦幻想的,无非是说书人嘴里的香|艳美事,每每与命运对|抗的发苦时,心里都在发狠:等老子有钱了,必要睡遍天下美人!
卢栎差点喷茶,笑出声来:“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别人传的小道消息……”沈万沙瞪了卢栎一眼,“不许打岔!”
“好好,少爷请讲——”
沈万沙又开始接着说。
张三娘是上京名门,族史不如以前的五姓七望悠久,但在上京也非小户。她的人又温雅端庄,和气淑贤,追她的人能从上京大门排到真定,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张三娘竟然看上了崔洛。
崔洛追求张三娘时,已经跟着上京崔家的夫子学了不少东西,装装样子还是够的。伙子长的不错,见到张三娘会脸红,也会适度表达心内热qíng,他还非常专一,喜欢张三娘就只围着她一个人转,就算有一群美人坐在身边,他看都不看一眼。
沈万沙点评:“这是故意憋着呢!崔洛根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他当时就是想娶一房好老婆,张氏是上京之花,名门之后,娶到她方显的他本事大么!”
少爷qíng绪亢奋,甚至还甩扇子拍桌子,卢栎吸取上次教训,没有打扰。
沈万沙表示很满意,继续往后说。
说这崔洛演个戏也不难,有男女大防隔着,他与张氏本就没几次见面机会,于是一来二去的,这事就成了。
张氏嫁与崔洛,崔洛得瑟了很久,与张氏也算和谐,两个人过了一阵举眉齐案,郎qíng妾意的好日子。新鲜劲过后,崔洛一看,侯府有了;人生大事——媳妇也解决了,还解决的非常不错;其它的事,有大才子宴安帮忙cao持,他这人生简直太美妙,再没什么值得发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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