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攻略_凤九幽【完结】(3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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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视线环绕一圈,发现没有男人,连小厮都没有。她缓缓呼气,苍白着脸解释说一个路过的婆子救了她,把她救上来就去找人求救了。

丫鬟扶她起来时,她觉得腰后有些硌,手摸过去,攥住了一样东西。回家后发现,那是救她之人腰间挂着的玉玲珑之一,大概是那人把她放到地上时压下来的。

丫鬟抱着她一直哭,把她身上衣服全部脱下细细检查,说湖边石头上有好大一滩血,以为她受伤了……

张氏没有受伤,只是略受了些寒气,汤药养一养就好了。她没与任何人说过玉玲珑的事,下意识把这个当成秘密,她知道不应该,可她是十四岁的小姑娘,遇到这种事会胡思乱想很正常。

她允许自己放任一个月,一个月后,就要把这事全部忘记。可在一个月的最后那一天,她遇到了崔洛。

因为是最后一天,她有些忍不住,把玉玲珑放在荷包里,带在了身上。一个人无聊时,她拿出来把玩,那么巧,崔洛偶然经过,看到了。

崔洛看到玉玲珑眼睛微睁,嘴唇半张: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张氏见他面上有惊讶,有想不到,显是认识这玉玲珑。可他神态大大方方,没有半点不堪的猜疑,下意识问了一句:这是你的东西?

崔洛看着她,慢慢的,耳根微红,轻轻点头。

张氏又问:是丢的么?在何处丢的?

崔洛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摇着头否认:许是我看错了,我未曾与姑娘有过任何接触,此玉既在姑娘手里,便应是姑娘之物。

此举好像在故意避嫌,为免污了她名声。张氏非常感动,悄悄问了一句:那日于湖中救我的……是不是你?

崔洛垂着头,非常小声的‘嗯’了一句。

……

少女怀chūn,英雄救美,每个姑娘大约都过不了这一关,再理智再聪明,被qíng思所困时,眼界都会变窄。而且崔洛相貌英俊,气质上也很能骗人,那时张氏心xing还不成熟,自然就将其挂在了心上。

崔洛也极会来事,刻苦读书,不尽女色,对张氏热qíng守礼,最后还托上京崔家到张氏府里求亲。

张氏父母本来有些不同意,崔洛虽然获封侯爷,但这爵位并非靠实力取得,其人长于乡间,xing格习惯都与大族不符,他们担心张氏嫁过去吃亏。

可张氏决定了,她要嫁。她觉得崔洛于她有救命之恩,又对她有qíng,就算哪天这qíng份淡了,只凭着救命之恩,她都应该牵就,再者,她认为,有侠义心肠,心地善良的人,品格都差不到哪去。

……

dòng房花烛夜,崔洛饮醉归来,二人旖旎之时,张氏拿着玉玲珑,脸庞羞红,说夫君当时腰间挂着一对玉玲珑,如今……也该团聚了。

崔洛却长叹,道那只也丢了,还说这对玉玲珑是他爹娘唯一留给他的念想,面色非常沉痛。

张氏很难过,猜想或许是救她之时丢在湖里了。即是父母之物,就算不贵重,意义也不一般,她觉得崔洛一定比她还难过,于是默默将玉玲珑收起,压在箱底,再不提此事。

起初,两个人很恩爱,崔洛很疼张氏,对她很好。可两年过去,崔洛变了,开始总在外面流连,置外室,纳小妾回来。而且不知道她哪里惹了他,他对她越来越挑剔,两人常有矛盾。

久而久之,张氏也发现,崔洛为人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善良大气,他自私自利,爱耍小聪明,身上不堪的毛病一堆,偏偏面上装的好好,是个十足的伪君子。

可是自己选的路,再苦也要走完。张氏索xing抛开qíng爱,只记着救命之恩,认真替崔洛打理内院。这样保持下去,没有找回最初的恩爱,可起码她的心不会痛了……

一直到七年前,汤南庄一事。

在这之前,张氏知道侯府里有宴安这个人,也知道他气质容貌俱佳,颇有风骨,却从未留意过。

汤南庄突然遇匪,qíng况危急。相处多年,张氏早已不是当年的无知少女,她深知崔洛本xing,让他像个男人似的站出来是肯定不行的,便提议自己带人做诱饵引开恶匪,崔洛带着儿子撤离。她知道,崔洛再渣,对自己的骨血还是知道保护的……

崔洛立刻答应,在她意料之中,可宴安自动走出来,愿意留下帮忙……她很诧异,宴安是个文士,再才高八斗,对上恶匪,也是没有胜算的。

qíng况危急,留下很大可能会死,少有人愿意主动留下。崔洛急着走,不管是谁,只要能留下他就很高兴,见人数不多,他还qiáng令几个仆人留下……

崔洛离开后,张氏与宴安商量着,用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与匪人周旋,身边人越来越少,到最后,竟只剩她们两人。

宴安在这段时间里,展现出的才能和勇气让她钦佩。他虽不勇武,在面对数十人的恶匪时,半点不慌乱,能用言语急智将人忽修走;他懂得各种办法,能在深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辨别方向,会寻找水源;能找到各种奇形古怪的吃食,还能把食物味道做的不错;能在别人都绝望时鼓舞人心,让大家不要失了心气,坚持就会有希望……

最重要的,有一日宴安下水捉鱼,取下了身上零碎之物,张氏看到了与她压在箱底一模一样的玉玲珑。

张氏当场就懵了,指着那个玉玲珑颤声问:这是你的?

宴安面上依旧带着平和温笑: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本来是一对儿,不知道在哪丢了一只。

随后宴安下水,张氏坐在原地绞着帕子,心内冰凉。

待宴安上岸,她咬着唇,看着宴安左眉的伤,问是怎么弄的。

宴安摸了摸伤疤,似有些羞愧:以前有次下水不注意,撞到利石划破了。他还一边说话,一边将糙帘子转了个方向。

她问他做这gān什么,他道:我听你声音有点哑,像是着凉了,得注意保暖……

那一刻,张氏背过身去,眼泪立刻决堤而出。

竟然是……如此……

竟然是如此么!

张氏回想以往,发现她记忆里宴安的身影很少,她对他几乎没有印象,就是偶尔遇到时,这个人会像所有君子一样,行礼,侧避,连正眼看她都很少,更别说有其它意思。

可认真想想,好像很多次她遇到困境的时候,就会听到这个名字。比如崔洛闹的太过分,她羞愤难当,气的不行时,杜妈妈会来传消息,说宴安把崔洛劝回来了;比如有桩麻烦事难解决特别发愁时,崔洛会很难得的出现,得意的说他有办法,她以为崔洛好歹是顾着这个家的,然后会有证明,这主意是宴安想的;包括她生崔治之时难产,xing命危急,崔洛不在家,是宴安顶着大雪,请来妇科圣手,帮她过了那一关……

若这些都是有意为之,她很难想象,宴安为她付出了多少。

之前不谨慎,赔上了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张氏就特别想知道,宴安对她到底如何。可宴安表现极为平常,对她非常有礼,她一点看不出他心意。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半梦半醒之时,宴安替她掖被,颤抖着手指碰了碰她脸颊,又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离开,良久,叹息着低唤她的名字:三娘。

……

张氏说到这里,忍不住偏了头,深呼吸。

她擦擦眼睛,平复qíng绪,才再次转头看向卢栎:“事qíng过去这久,提起来还能哭,你张姨也是没出息。”

卢栎握了握她的手,很是心疼。

宴安整个人身体绷的紧紧,震惊的看着张氏:“你早……知道了?”

张氏没理他,继续与卢栎说话。

之后,她大概猜到了宴安想法。宴安救她时受伤破相,怕毁她闺誉,急救过后,见她将醒匆匆离开。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她生qíng,但此事后,她很快与崔洛定亲,成亲,宴安看到结果,便什么都不能做。

崔洛……崔洛没亲眼看到宴安救她,但他认识玉玲珑,又有几分小聪明,惯会哄姑娘,顺着话头就知道怎么表现。当时他急需要一个名声很重的妻子,张氏身份地位都不错,人也长的漂亮,既然有机会,当然要利用……

崔洛得意取到了张氏,又不高兴张氏记着以前不放,所以才常闹。至于与宴安么……

张氏冷哼一声,“这就是个白痴,抱着见鬼的信义不放,也不看看他付出的对象是谁。”

总而言之,就是崔洛以小人之心,愚弄着君子之气,有些古板的宴安,又将张氏玩弄于鼓掌,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非常厉害。

……

沈万沙听的直拍桌子,“这崔洛真不是人!”

张氏表示,她喜欢错了人,做错了事,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已配不上别人,不想别人也被困住,别人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另起炉灶娶妻纳妾儿孙满堂……

她装着像以往一样,不知道宴安心思,不给他好脸,甚至面对他时会变的格外刻板凶戾,想各种办法赶他走,可这人死心眼的很,就是不离开。

张氏知道宴安留在侯府并不是真的想和她怎么样,因为礼教不容,世俗不容。他是君子,克己复礼,不yù自己难看,更不会伤害别人,尤其喜欢的人……他只是想离她近一点。

张氏赶不走他,就想先这样吧,她继续冷下去,宴安总有一天会淡,等他想开了自己离开,比她bī他离开可能还要好些。

“我夫虽是畜生,可我儿子没错,我不能对不起他。”张氏眼眸微阖,声音寂廖,“我害了宴安一生,无以为报,只希望尽所有努力,让他过的好。”

“我希望有一天,他想通了,能笑着过来与我道别。我希望他离开侯府时,无牵无挂,潇潇洒洒。我希望他日后有钱傍身,有地位无忧,有妻有子,儿孙满堂……”

张氏垂眸看着手里帕子,声音很轻,“我这一生,只希望他与治儿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他们是我活下去的勇气,是余生的慰藉……所以有人想对他们下手,我怎么能不气愤?”

“我恨不得活撕了那些人!崔洛是自己作死,痛快的去了,若是他继续在府里瞎折腾,欺负我欺负治儿欺负宴安,我也会杀了他!”

这一番表述,卢栎几人都懂了。

张氏之所以以侯夫人之尊,亲手做这些事,还做的这么残忍,是因为别人碰了她的逆鳞。

“我对这件事反应这么大,是因为高诚的表现很不寻常。”张氏声音冷厉,“五年前,我曾机缘巧合救过一个姑娘,那姑娘将死,求我替她给她家人寄些钱财。她知道我是侯夫人,担心我嫌麻烦不答应,与我说了一些事。”

“她说她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暗桩,姐妹们少量在青楼,大部分都是伸入各层官家内宅做妾,应主子要求,在找一些图纸。她们主子神秘厉害,有庞大背景,少有人能惹。主子铺了一张大大的网,往官员内宅放小妾,外院放管家,控制掌握,侯府这样的人家,早晚会被找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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