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新衣_风荷游月【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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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礼想了一想,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殷氏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打算在别院住一两个月么?”
苏禧坐在殷氏身旁,甜甜糯糯道:“我想娘亲了,所以就赶紧回来了。”
殷氏含笑点点她的鼻子,一副“我还不知道你”的表qíng,“是不是那儿住得不舒服,或是厨房做的菜式不好?”
苏禧娇嗔了一声“娘”,却故意没有反驳。
接下来的几日苏禧一直住在花露天香,即便再怎么热,也没听她抱怨过一声了。比起别院,当然还是家里更安全一些。
期间有一回荣国公府设宴,当时苏禧受了惊吓还没怎么好,便借口推拒了。
没想到第二日傅少昀和傅仪便来了将军府看她。
花露天香的院子里搭了一个葡萄架,盛夏时既可以纳凉,也可以吃新鲜的葡萄。苏禧正坐在葡萄架下摆弄她的宝贝绿绮琴,就听听雁说傅少昀和傅仪过来了,刚站起来,两人就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听雁将两人请进来,苏禧客客气气地笑道:“少昀表哥和仪姐姐怎么过来了?”
傅少昀一袭宝蓝长袍,俊容含笑:“听说你身体不适,我便和仪姐儿来看看你。怎么了?可是又受了热暑?”
苏禧道:“只是有些不舒服罢了,还劳烦少昀表哥和仪姐姐亲自跑一趟。”说起这个,想起上回傅少昀帮她买荷叶凉茶的事,道:“上回真是麻烦少昀表哥了。”
傅少昀不以为然道:“举手之劳罢了。”
傅仪进来时见苏禧在抚琴,微微一笑,道:“禧表妹在弹琴吗?这么说起来,好像从未听你弹过什么曲子呢,不晓得禧妹妹的琴艺如何。”说着,目光落在苏禧放在朱漆嵌螺钿小桌的琴上,等看清那琴的样子后,笑容凝了一凝,声音也有些变了,“绿绮琴?”
傅仪显然也是认得此琴的。
苏禧轻轻颔首,不大想跟傅仪谈论这个,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外面太热,咱们去屋里坐坐吧,我让听鹤做些苏山酸梅汤端上来,正好给少昀表哥和仪姐姐解解暑。”
苏禧虽然叫傅少昀一声表哥,但也不好让他进自己的闺房,便在一旁的花厅招待了他们。
听鹤端了苏山酸梅汤进来后,傅仪仍想着刚才看到的绿绮琴,没有心思动口。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斟酌着问道:“禧妹妹刚才那把琴,可是四大名琴之一的绿绮琴?”
苏禧眨眨眼,道:“仪姐姐也认识?”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
傅仪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勉qiáng一笑道:“自然认识……只是我听人说过,那把琴放在隆安山的亭子里,常年有人看守,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了禧妹妹这里?”
说实话,苏禧自个儿也不大清楚,天底下比她弹琴好的人肯定多了去了,她很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肯定不是弹得最好的,那守琴之人为何把绿绮琴送给她,她至今也没想明白。她道:“我与萋姐姐爬山的时候,恰好路过了那个亭子,见绿绮琴放在亭子里,一时手痒便忍不住弹了一曲,第二日便有人将此琴送了过来。”
傅仪听罢,没有言语。她早闻隆安山有一把绿绮琴,几乎每年都要去试一试,想得到守琴之人的认可。可是一连去了两三年,每一次都是空手而归,她自认弹得不错,起码应该比苏禧弹得好才是,可是为何那人却独独把绿绮琴送给了苏禧,而不送给自己?
这头,傅少昀更加确定了那日弹琴的姑娘就是苏禧,一时间心里五味陈杂。
他从来不知苏禧会弹琴,更不晓得她的琴声是如此美妙。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当初那个米分米分嫩嫩、伸着手臂要点心的小胖团子已经成长得如此出众了。
两人没有逗留多久,从将军府告辞离去后,傅仪嘴边的笑意终于垂了下来。

第53章 如梦初醒

回去的路上,傅仪与傅少昀一同坐在马车里。
傅仪沉默了一路,快到庆国公府时才问道:“哥哥,你听过禧姐儿弹琴吗?”
傅少昀不语。然而这在傅仪眼里就是默认的意思,她哥哥的心思她最清楚了,从小便在意苏禧那个小丫头,但凡遇到什么不想回答的问题,就用沉默应付过去。她问道:“禧姐儿的琴弹得如何?”
马车很快到了庆国公府的门口。傅少昀没有立即下马车,而是想了想道:“仪姐儿,幼幼比你小了两岁,你的才名已经够响了,她不会对你构成什么威胁的。”
傅仪惊道:“哥哥以为我要对她做什么?”
傅少昀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你对幼幼产生什么误解。”
傅仪抿抿唇,没有说话。就在傅少昀准备下马车时,她突然发问:“哥哥这么为禧姐儿着想,是不是喜欢她?”
傅少昀脚步微微一滞,回身看向傅仪,星目一深。
傅仪虽是问句,但却说得十分笃定。加之傅少昀又是这个反应,她就更确定了。“我劝哥哥还是早些收了这个心思吧,娘不会同意你跟禧姐儿的亲事的,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只要娘那里不松口,你们便不会有可能的。你去西郊那几天,娘已经忙着为你相看亲事了,对方是礼部尚书之女……”
“仪姐儿。”傅少昀打断她的话,“有没有可能,我心中自有分寸,你就不必替为兄cao心了。”
说罢下了马车,往府里走去。
傅仪望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
傅少昀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庆国公夫人的上房。
庆国公老太太正坐在廊下晒太阳,见着他忙招了招手道:“昀哥儿来了,来,我这儿刚送来一些新鲜的蜜桔,你快尝尝。”
傅少昀坐在老太太手边,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蜜桔,剥好放到老太太的手里,道:“祖母,孙儿有些话想对您说。”
*
这头,苏禧正忙着另一件事。
谷桐先生在将军府住了将近两个月,如今青水山的难民一事也解决了,重新恢复了太平,他便提出搬回青水山住。苏禧挽留了两次,谷桐先生却执意要回去,她没有道理qiáng留,只好命人准备了马车和物资,次日一早便亲自送先生回了青水山。
苏禧原本想送些东西给谷先生一并带回去,但是先生不肯收。她知道先生爱喝茶,便从老太爷那里讨来了半罐峨眉雪芽和一罐峨眉毛峰,把老太爷心疼坏了,好在谷先生这回终于肯收下了。
到了青水山山顶,谷先生站在竹园门口,道:“这些日子我该教的都教给你了,剩下的便靠你自己慢慢领悟。日后便不必每日都来青水山学琴了,自己在府上勤加练习,倘若有什么不懂的,再来山上问我也可。”
苏禧恭恭敬敬地向谷先生行了三个大礼,道:“学生多谢先生的教导。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先生的恩qíng,学生永远不会忘记的。”
谷先生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副不通人qíng的脾xing道:“不必说这些虚的,日后旁人问起你是谁的弟子时,别给我丢人就成了。”
苏禧忍俊不禁,说了声是。
目送先生走进竹屋后,苏禧这才回了将军府。
今日出门时天气不好,乌云压境,天空低沉沉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下雨。苏禧担心下雨后山路不好走,便让听雁催促车夫走快些。果不其然,刚到家门口,豆大的雨珠就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苏禧赶忙回了花露天香,饶是听雁在身后打着伞,也免不了被雨水淋湿了衣裳。刚到廊下,苏禧正低头掸袖子上的水珠,迎面一个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撞到了她身上,撞得她踉跄后退了两步。
听雁在一旁骂道:“怎么走路的?没看见姑娘站这儿么,谁教得你这么冒冒失失?”
丫鬟“扑通”跪了下来,低着头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
来来回回只是这一句。
苏禧恍了恍神,少顷才低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是哪里当差的丫鬟?叫什么名字?”
丫鬟道:“回姑娘,奴婢负责院里的洒扫,名叫清露。”
苏禧没有继续追问,停了一会儿道:“你下去吧。”
那丫鬟这就告退了。
回到屋里,苏禧有些心不在焉的,随便寻了一个借口屏退了听雁和听鹭等人,从袖中取出清露递给她的字条,展开看了一眼。上面的字如行云流水,流畅好看,内容只有短短一行,让她现在去后门门口。她再看了看底下的落款,只有一个“舟”字,但也足以说明写信的人是谁了。
苏禧心跳快了几瞬,慌慌张张地把字条放在油灯上烧了,直到只剩下了灰烬,她的心跳才慢慢恢复了正常,活脱脱做了什么坏事怕被人抓住一般。
苏禧犹豫不决,不知道此时应不应该听卫沨的话去后门,他在后门等她么?这会儿正下着大雨,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不可吗?虽然上回卫沨救了她一命,她很感激他,可也没打算这么快就接受他啊。
苏禧趴在窗户上看了看,外面的雨幕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有越下越急的趋势。雨这么大,如果她不出去,卫沨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吧?她这么安慰自己,刚关上窗户,就连打了三个喷嚏,赶忙叫了听雁和听鹤去准备热水,打算先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洗个热水澡再说。
半个时辰后,苏禧洗完了澡,也换了一身gān净的衣服,听鹤正在给她擦头发。
苏禧不知道在想什么,听鹤叫了三遍“姑娘”,她才如梦初醒道:“你说什么?”
听鹤有些无奈,道:“姑娘,奴婢是想问问您,今儿晚上是熏檀香还是木樨香?”
苏禧慢吞吞地“唔”了一声,“都行。”
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
听鹤给她擦gān了头发后,她让听鹤开了窗户,问道:“听鹤姐姐,你说这么大的雨,若是一直站在雨里会不会生病?”
听鹤笑道:“姑娘怎么会问这种话?便是铁打的人,淋着这么大的雨也要生病的。”
苏禧:“……哦。”
听雁离开后,苏禧披着一件苏绣缠枝牡丹纹的褙子,见天色渐渐地沉了下来,心道卫沨等不到她,应该已经走了吧?而且卫沨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在雨里等她的,怎么说也应该坐在马车里。这么一想,苏禧心里就安定多了。她没想到卫沨的胆子这么大,公然让丫鬟给她传递信条,还叫她去后门门口,将军府这么下人,他就不怕被人看见么?
用过了晚膳,夜幕低垂,雨势渐小。
苏禧望着廊下高悬的灯笼,最终还是没忍住,让听鹤准备了一把油纸伞,她道:“我去秋堂居走一趟,你们不必跟着了,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听鹤望着苏禧的背影,刚喊了一声“姑娘”,她就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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