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撞的主要原因当然是她只顾一边吃一边浏览庙会上各种讨巧的物什并未看路。
但被撞到的却只有她一个,很明显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并未得到体现,迎面那人依然岿然不动如洪钟坠地。
好一个彪形大汉!金非不由得抬眼望过去,竟然也是一个面具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戴面具的玉树临风的男子。貌似和她原先心中所想的满脸络腮胡的彪形大汉不太沾边。
当然,面具下的容颜也许尽毁,也不得而知。
还未等大姐金芊汋出言教训,对面那人已经抢先一步告罪,“二位姑娘见谅,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金非条件反she般再次退后一步,一手从嘴里拔出还未吃完的烤ròu串,一手摸了摸被撞到的额头,略带痛色的扁了扁嘴,眯了眯眼,目光如刀割般直视眼前莽撞之人。
金芊汋赶紧拉着金非询问:“二妹!没伤着吧?”
就差摘了面具仔细检查了。
金非冲大姐安心一笑,“没事!大姐不用担心。”
得饶人处且饶人,金非见那人并无嬉笑耍弄之意,不似孟làng之人,也就打算放过了,“本姑娘一向心胸宽广,就不与你计较了,你走吧。”
说完,金非拉着芊汋继续往前观赏。
身后的男子却淡然开口,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孟làng之嫌:“姑娘好生面善,貌似故人。”
金非不由得回过头。转过身,一边继续悠闲地吃着ròu串,一边继续随意打量着他,此人一身曲裾玄袍常服,宽大的袖口边沿有明显的收敛,领、袖都饰有简约花边,jī心式袒领露出洁净的脖子。衣着低调奢华。从上到下都格外讲究,看不到任何褶印,竟然还佩着一柄剑鞘华丽张扬的剑。宛若江湖游侠。
金非盯着那人面具内露出的眼睛,豪慡一笑,“我如今戴着面具,并未以真面目示人。如何看得出面善?你若要找我搭讪,就直接一点。莫要兜兜拐拐,宛似深闺妇人,失了男儿豪气,倒令人不喜。”
那人咧嘴一笑。唇线划出xing感的弧度,指了指金非因为咀嚼羊ròu串而露出的手镯道:“这手镯可是勋国公虞府的传家之宝,一直是芷姨在佩戴着。没想到。今日居然出现在姑娘手中。姑娘若非嫤嫣妹妹便是靖元兄的未婚妻,和在下自然是沾亲带故。”
芊汋和金非不由得相对一笑。
金非的羊ròu串刚好吃完。她正准备直接用手擦嘴,芊汋已经递了帕子过来,金非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擦了擦,芊汋又抢着将脏了的帕子收回,放入一个小荷包中。
金非这才笑着开口道:“那你就猜猜看我究竟是谁咯!也许,这手镯是我捡到的或偷来的呢?”
那人也笑了笑,一脸促狭之色,可惜金非二人看不到,“若是捡到的,能恰好捡到一对儿么?且不说勋国公府历来出武将,府中防卫严谨,芷姨本身就武艺高qiáng,岂能让人偷了传家宝去。”
芊汋对金非使了一个眼色,金非随即明白,装腔作势的故意咳了咳,“咳咳,闲话少说!若是报上名来,本姑娘看心qíng和你能聊上几句,若无紧要之事,咱们就此别过,各自逛去。”
玄袍男子也不恼,只是优雅的一抬手,“二位姑娘,请!后会有期!”
芊汋盯着那人看了又看,若有所思,这才拉着金非离去。
玄袍男子看着二女已经远去隐匿于人群中的背影,弓着身子拾起了地上的一枚七叉的骨簪,仔细看了半晌,突然瞳孔放大,双眼圆睁,眼里绽放出惊诧的jīng光,小心翼翼的收入袖袋之中,这才兴味十足的自言自语道:“这姑娘倒是个妙人!”
金非和芊汋一路前行,行至庙会广场最为偏僻的一隅,却听见此起彼伏热热闹闹的歌声从林木掩映的远处不断传来。
金非好奇的问道:“大姐!那边似乎还有赛歌会啊?”
芊汋笑答,“是啊!就知道你会好奇,才带你来到这里,穿过那边的树林,有一处开阔之地,正是天元最大的歌圩!三月三亦是歌圩节!还愣着gān嘛,走吧!”
“大姐!你真是太好了!非儿几世才修来的好福气,有你这么好一个大姐!”
“小妮子就是嘴甜!大姐就你这一个妹妹,不疼你疼谁?”
金非没想到这边的歌圩会的气氛竟然一点也不输庙会。只见空旷的平地上用竹子、彩色布匹和一枝枝枫树叶搭成了歌棚,歌棚下还摆放着用嫩绿的枫叶、红兰糙等煮成的红、huáng、蓝、紫、白五色的米饭等祭品。歌棚上下人山人海,恐怕有数万人之多,比赶庙会的人只多不少,歌声此起彼伏,歌圩旁边,摊贩云集,民贸活跃,煞是热闹。
唱歌的清一色是年轻男女,有少数戴面具的,更多没戴面具的,其间偶尔夹杂零零落落的老人和小孩在旁观助兴,小孩子们摘嫩枫叶做成圆球抛打,女子们的发髻上有的戴着荠菜,有的则摘几匹嫩枫叶cha在上面。
芊汋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歌圩节每次从三月初一到三月初三持续三日,今日是最后一日,所以说非儿的运气好,卜的卦象大吉,三支签都是上上签。歌圩会上,大家可以到歌圩场上自由赛歌、赏歌,未婚男女通过对歌,如果双方qíng投意合,就互赠信物,以为定qíng。此外,还有抛绣球、碰彩蛋等有趣活动。抛绣球主要是娱乐,也作定qíng信物,当姑娘看中某个男子时,就把绣球抛给他。碰彩蛋是互相取乐承欢,亦有定qíng之意。非儿切记只能赏歌,其余的不能沾边!”
金非耸了耸肩,两手一摊,“晓得啦!我还这么小,绝对不会早恋!也绝对不会招惹陌生男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请大姐放一百个心!”
第110章 有惊无险(求月票!圣诞快乐O〔∩_∩〕O~)
芊汋不由得扑哧一笑,“你还小么?去年就已经替你办过及笄礼,还是在宫里办的,比大长公主当年的及笄礼都隆重呢!娘亲、嫤霏姐姐和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都生了娃。还没脸没皮的说自己小呢!”
芊汋又习惯xing的刮了刮金非的鼻头。
金非一听,完全被雷住了,一脸匪夷所思的惊诧,“不会吧?十六岁就生娃?大姐!你竟然生娃啦?不会是真的吧?你还这么年轻啊!怎么没见你带咱外甥过来呢?”
芊汋见金非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却并未吃惊,只是白了金非一眼,“大姐我都生了四个娃啦!三男一女,都留在仙糙谷呢!我这不是为了方便带你出来玩耍么?”
金非总算是相信了,其实她知道古代女子满15岁结发,用笄贯之,因称女子满15岁为及笄,也指已到了结婚的年龄。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自己的至亲甚至自己也要如此年幼就结婚生子,却怎么也无法接受。好在,看起来金家似乎目前还没有将她嫁出去的打算,也没有看见未婚夫之类的男子出现。
总算是有惊无险。金非恨不得拍一拍胸口压压惊,不过,她也只是想一想,这个动作做出来恐怕有点巨猿金刚的嫌疑,她如今带着银狐面具,人家可能会误会她是个没教养的母狐。
金非又好奇的问道:“大姐!你方才提到的嫤霏姐姐是谁啊?”
听到金非的问题,芊汋却有些迟疑了,她看金非的眼神也变了又变,眼眸底部藏着几许金非不易察觉的复杂的神色,“嫤霏姐姐是勋国公虞府的嫡长孙女。是你gān娘的长女。十三年前,她还是太子妃的时候就难产亡故了,如今被追封为孝惠文皇后。”
“原来皇帝是我姐夫啊,难怪会来看我呢,还对我挺亲切的。”金非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忍不住扼腕叹息,我看皇帝姐夫年岁不大啊。嫤霏姐姐真是太可怜了!女人生孩子太早了。就容易难产,还是晚点成婚晚点生孩子的好!”
芊汋则不赞同道:“嫤霏姐姐是因为一胎怀了三个,这才难产。为了保住孩子们。她心甘qíng愿牺牲了自己的xing命。”
“那皇帝姐夫的意思呢?是要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孩子最后保住了几个?”金非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
“皇上对嫤霏姐姐一往qíng深,当然是要保大人,可嫤霏姐姐哭着求皇上保孩子呢,那个时候。qíng况危急,嫤霏姐姐的xing命本就难保。再一迟疑,孩子和大人都保不住。最后,三个孩子都保住了,嫤霏姐姐却丢了xing命。她是笑着离去的,很安详。”
金非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黯然,“嫤霏姐姐真是个奇女子啊!能在最美好的年华永驻皇帝心中。也是有福之人了。不知道那三个娃有没有受后娘欺负啊?皇帝对那三个娃应该还好吧?”
芊汋闻听金非此言,也一改先前的惆怅之色。笑着道,“陛下当年并没有再立太子妃,如今宫中嫔妃虽多,却没有立皇后。那三个娃至今没有后娘,是陛下一手亲自带大的,而且,其中唯一的男娃就是当今太子,大公主和二公主也备受宠爱。再说了,只要虞家一天不倒,那三个孩子一天就吃不了亏。”
金非忽然想明白了一点,“难怪gān娘非要认我,原来是因为看到我,就想起了她早逝的女儿。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gān娘和gān爹。”
芊汋听了,脸色却极不自然,背过身去抬眸向远处望去,心中默念道,非儿不知道实qíng也好,免得日后心生罅隙,相处尴尬。
姐妹俩一路行来,只见歌圩旁边也是摊贩云集,各种贸易活跃,卖的最好的是各式各样的jīng美绣球和被jīng心染色的彩蛋。
年轻女子多买绣球,买彩蛋的则男女皆有。
想到大姐先前所说的当姑娘看中某个男子时,就把绣球抛给他,碰彩蛋也是互相取乐承欢,亦有定qíng之意,金非不禁暗自感慨,啧啧,这歌圩会就是一规模空前的万人相亲大会啊!不,至少有十万人!
到处都是被随意抛洒的绣球,这壮观的景象令一向见多识广的金非也傻眼了。
她以前的意识里,也有古代抛绣球的场景,但是和这里的qíng形完全不一样。当姑娘到了婚嫁之时,就预定于某一天让求婚者集中在绣楼之下,姑娘抛出一个绣球,谁得到这个绣球,谁就可以成为这个姑娘的丈夫,当然,姑娘一般会看准意中人,把绣球抛到他身上,以便他捡到。
可是这里并没有闺阁绣楼,却犹如以往打雪仗一般,绣球就如漫天飞转的雪球,多得让人眼花缭乱,空中,地上到处都是。
看来,这天元的民风蛮开放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戴面具的男男女女呢,哦,先前大姐说只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和千金小姐才会遮掩面目。
原来,只有富贵人家的子女才懂得矜持啊。
经过一个卖绣球的摊点时,金非停下了脚步,那些绣球个个都格外别致,都是采用复线刺绣,图案极为复杂jīng美,所勾勒之物栩栩如生,极富立体感,如鲜活之物yù喷薄而出,绣技巧夺天工,堪称珍品神品,四角的丝绦还有各式珍珠玛瑙玉石坠子,她以往所见的现代绣球中的极品也无法与之媲美啊,想必价格不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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