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宠妻_寒武记【完结】(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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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袖点点头,“剩下那八百两,你帮我们存六百两银子到钱庄,以后一个弟弟两百两。还有两百两现银,就给我们过日子吧。”

这样他们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三个弟弟可以不用打渔,而是去学堂上学。

范长风觉得这样很不错,便又看了谢瞬颜一眼,问道:“殿下,您觉得呢?”

“你们都决定了,问我做什么?”谢瞬颜淡漠的俊颜上波澜不显,背了手拂袖而去。

范长风愣了愣,才赶忙拎了袍子追出去。

见他们两人走远了,盛五弟和盛六弟才吁出一口气,拍着手笑道:“哎哟!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居然有人上门送银子!”

又问盈袖:“四姐,你为什么不要换成嫁妆呢?一千两银子的嫁妆,管保叫夏村长家那些眼皮子浅的婆子们岔掉下巴!”

盈袖笑着摇了摇头,拿手指头在盛五弟和盛六弟额头使劲儿点了点:“你们是不是傻?自己的银子自己不花,偏生要送到别人家?怎么着?看别人花自己的银子,比自己花自己的银子更得劲儿?”

盛五弟和盛六弟嘻嘻一笑,见姐姐不坚持,在他们心里姐姐拿的主意自然比他们拿的更妥当,便放心抱着盛六弟去洗漱,chuī熄灯回自己屋睡觉去了。

盈袖将三个弟弟换下来的衣衫放到木桶里,拎着去河边洗。

天色已经全黑了,河边只看见萤火虫飞来飞去,水中间大朵大朵紫色睡莲在月色下绽放,笼着轻纱一般的薄雾,美好得像一个梦。

盈袖心qíng很不错,她笑眯眯地哼着小曲儿,一边拿着棒槌,开始捶打衣衫。

没过多久,她察觉到身边不远的大树底下似乎站了一个人。

无声无息,她先前完全没有注意到。

只是后来她将洗衣桶里的水倒掉的时候,河水中dàng起一阵涟漪,她看见河水里的倒影,才发现那里站了一个人。

“谁?谁在那里?”盈袖转身,举着棒槌沉声问道,并不怎么害怕。

那人从树后走了出来,居然是执政官殿下谢瞬颜。

盈袖讶然,慢慢放下棒槌,讪笑着道:“殿下,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做什么?”

“我的命,在你心里只值一千两银子?”谢瞬颜淡淡问道,听上去似乎轻描淡写,但事实上,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心底深处,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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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9章 生疑

“啊?”盈袖实在没想到,大晚上执政官殿下不睡觉,站在他们村头河边的歪脖子柳树下等了这么久,只为了问她这一句话……

“我问你,我的命,在你心里,就只值一千两银子?”谢瞬颜再次不依不饶地正色问道。

盈袖又看了谢瞬颜一眼,紧紧抿住唇。

她看得出来,执政官殿下问得很认真,并不是要打趣她,或者为难她,而是真的在意这样一个“价码”问题……

盈袖心里有些囧。

执政官殿下是什么人?

就算是在那些天上来的人的后裔中,他也是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人。

这样的人,却执着地问这样一个问题。

盈袖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轻了,得罪了执政官殿下。

说重了,范大人该找她麻烦了……

“怎么不说话?”谢瞬颜见盈袖垂下头,走上前一步,伸手托起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看着他。

对于谢瞬颜来说,这个世间在他眼里,无限通透,没有他看不穿的。

他习惯对一切事qíng把握到十足,天生万物,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对方走一步,他就能看到十步甚至更远的背后。

但是盛琉璃这件事,他却看不透了。

自己堂堂帝国执政官殿下一条命,在她眼里只值一千两银子?

肯定不是。

她又不傻,所以背后肯定另有yīn谋。

低下头,在她鬓边深吸一口气,嗅到那股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绷紧的神色舒缓下来。

头。却没有抬开,依然在她鬓边垂怜。

谢瞬颜热热的鼻息在盈袖鬓边徜徉,盈袖的腿脚有些发软。

“殿下,您在小民心里,当然不止一千两银子,而是等同无价之宝,是不能用世间之价衡量的。而小民说的一千两。只是说了个范大人觉得合适的价格而已。”盈袖咬着牙关死撑。将范长风推出来做挡箭牌。

反正这件事,就让范长风烦恼去吧……

“你的意思是,在范长风心里。我只值一千两银子?”谢瞬颜站直了身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小民不敢妄自揣测大人们的心思。”盈袖就是不接谢瞬颜的话茬,免得到时候要跟范长风对质,她可就更惨了……

谢瞬颜沉吟半晌。摇头道:“我不信。说,你真正要的。到底是什么?”

居然没有忽悠过去?

盈袖装傻:“殿下为什么这么问呢?”

“为什么?”谢瞬颜微微蹙眉,“因为世间万物,凡有用,就有价。只有无用之物。才无价。你说我无价,岂不是说我是无用之物?”

盈袖:“!!!”

这尼玛谁的胡说八道!

“殿下,这不对!”盈袖慷慨激昂地反对。狠狠朝天挥一挥拳头,恨不得将说出这种说法的人痛揍一顿。

“不对?”谢瞬颜一怔。

这是祖神给他们的教喻。也是他们信奉了千万年的准则,怎么会不对?

“或者说,不全对。”盈袖抬头,定定看着谢瞬颜那张她熟悉至极的面容,“殿下,世间万物,有用就有价,确实是对的。但是无价的东西,并不都是无用的。”

“无价的东西,并不都是无用的?”谢瞬颜慢慢揣摩着盈袖的这句话,乍一听觉得无理,但是再一想,似乎也说得通。

“价码,并不是衡量世间万物的标准。”盈袖将自己的想法慢慢讲述出来,这些都是她自己从上一世身为大皇商之女大掌柜的生涯中总结出来的血泪教训,“价码,只是一个jiāo换的筹码。您想跟人jiāo换,才会出一个价码。但是有些东西,是别人无论出多少价码,都不肯jiāo换的。比如说,我的弟弟,任凭别人拿出倾国财富与我jiāo换,我也是不肯的。还有我……娘,如果有人说,给我一笔数不清的财富,只为jiāo换我娘的命,那是杀了我也不能的。”

“价码,是为了jiāo换,不是为了衡量?”谢瞬颜重复着盈袖这句话,清澈的眼底反倒渐渐浮起一阵淡淡的轻烟,罩住了琥珀色的眸子,那眸色从半透明的琥珀色缓缓变得黑沉,彷如皓月沉入大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是啊。殿下在小民心中,高风亮节,霁月清风,堪比无价之宝,用任何数字来衡量殿下的xing命,都是一种荼毒和羞rǔ。不过,范大人既然心善,要接济小民一家,故意用了这个由头,小民也感同身受,惟愿范大人和殿下长命百岁,保我天正帝国平安和顺。”盈袖趁着谢瞬颜不说话的当口,不要钱似地奉上阿谀之词,只望他不要再追究下去。

不管怎么说,那一千两银子对他们盛家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谢瞬颜沉吟半晌,眼底恢复清明。

他低下头,缓缓地,缓缓地,往下弯腰,最后停在盈袖鬓边不远的地方。

一只萤火虫晃悠悠飞了过来,落在盈袖发梢,就在谢瞬颜眼皮底下。

他不动声色朝那萤火虫chuī了口气,那萤火虫便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从盈袖发梢一头扎到琉璃河里。

盈袖只感觉到谢瞬颜在她耳边chuī气,不由大羞,伸臂将他推到一旁,嗔道:“你做什么?!”

谢瞬颜又是一怔,“一只萤火虫落在你发梢,我将它chuī走了。”

盈袖:“……”好吧,她想多了……

盈袖悻悻地蹲下身,拿起棒槌继续捶打衣衫,不再理会这看起来怪怪的执政官殿下。

果然就算长得一样,也不一定就是同一个人啊。

谢瞬颜本来应该转身离去,但是他看着盈袖拿着根棒槌敲打衣衫,那衣衫都被她敲得碎成碎片,丝丝缕缕在木桶里dàng漾。不由问道:“……这衣衫还能穿吗?”

盈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把盛家的这些粗麻布衣衫都捶得稀烂了……

这可怎么办?

她这时只祈祷家里还有换洗的衣衫,不然盛家这三个弟弟明天就要光腚了……

谢瞬颜背着手,看着盈袖将水桶里的水倒了,那些被她捶打成丝丝缕缕的破衣衫绞成一团,塞到水桶里做抹布,然后拎着往盛家小糙屋的方向行去。

“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了。”谢瞬颜一直跟着盈袖走到盛家茅糙屋院门口。

“为什么?我们不是在京畿重地吗?难道京城里的军士都不能保护我们这些小民的安全?”盈袖心qíng不太好。但也不敢太过放肆。只是皮笑ròu不笑地回了一句。

谢瞬颜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说出了一句让盈袖心惊胆战的话:“……你到底是谁?你不是盛琉璃。”

“你胡说什么?我就是盛琉璃!”盈袖按捺住心头的惊涛骇làng,缓缓转身。定定地看着谢瞬颜的眼睛,告诫自己不能退缩,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但是谢瞬颜眼眸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喃喃地道:“如果你是盛琉璃。以你的出身,怎么能说出今晚这番话?这不合常理。但是说你不是盛琉璃。更说不通……”

明显,谢瞬颜陷入某种无法攻破的矛盾当中。

明明是盛琉璃的身子血脉,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以她贫寒的家境,怎么会懂这些大道理?怎么说得出这些有理有据的话?

“我的出身怎么了?我怎么就说不出这番话?”盈袖冷笑。脑子里却迅速思索,“你只知道我出身贫寒,但是出身贫寒的人就该愚昧无知吗?你不知道我偷偷躲在学堂外面听先生讲课。几次被人追打,因为我没有钱jiāo学费!”

谢瞬颜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身子一震。“没有钱jiāo学费?我天正帝国的蒙学是不要学费的,他们怎么敢阳奉yīn违?!”

盈袖窒了窒。

她是瞎说的,为了洗脱谢瞬颜对她的怀疑,所以扯了个由头。

不会明天就被拆穿了吧?

盈袖只好继续嘴硬:“不是蒙学。蒙学我早学完了,现在我偷学的是更高一级的学堂……”

“哦。”谢瞬颜点了点头,“那难怪。”

蒙学免费,但是蒙学以上的学堂是要jiāo学费的。

还好,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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