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起身。在屋里走几圈,烦躁地甩了甩了胳膊。道:“是,你没猜错。盐帮的账房都是我爹那时候请的……”跟他这个少帮主一点jiāoqíng都没有。
“你好好想想。”司徒盈袖收起契纸,“这契纸已经签了,如果你毁约。先赔银子。”
“jian商!”少盐回头,抱着胳膊愤怒说道。
“少年人,跟我斗。你还差点火候。”司徒盈袖笑眯眯地跟着起身,在心里暗道。这就jian商?姐当初斗过的jian商可以从京城排到北齐了……
“你比我还小呢,充什么大头蒜!”少盐一脚踹飞一张杌子,“不过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账房。行,就用你们司徒家的账房。什么时候给我派人?”
“这些,我们司徒家的掌柜自会跟你接洽。”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我还有个要求,我们司徒家在你们漕帮入股的事,必须保密,不能让人知晓,你能做到吗?”
“啊?真的啊!”少盐简直喜出望外,连连拱手道:“当然能!当然能!只要你们自己不说出去,我吃饱撑的拆自己的台?!”
跟人合股,哪有自己独资来得慡利?!
就算是表面上的独资,也比大张旗鼓的合股要好。
司徒盈袖也明白这个道理,当然,她有别的考虑。
漕帮是她收服的,也是她的暗手。
从前世的死,到重生之后一路行来的险境,司徒盈袖已经知道,她的对手,qiáng大得不可思议。
所以她的反击,也必须不断qiáng大,但不能为人所知。
……
司徒健仁带着司徒盈袖和司徒晨磊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
天气冷了起来,呵气成霜。
但是京城的街道上,依然充满着热火朝天的过年的气息。
东元国四州八郡的人都有来京城采办年货的传统。
北齐的皮货首饰,jīng米白面,南郑的药材名酒,贵木家私,东元的锦缎软绸,细盐如雪,还有天南地北的小吃名点,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他们的大车拐了个弯,从一座式样古怪的高脚竹楼的宅院旁经过。
司徒盈袖从车窗里看见了,知道这是南郑馆,就是南郑国质子二皇子郑昊住的地儿。
南郑国的房子大部分就是这个样子。
得得!得得!
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骑着马从他们大车旁经过,往前跑去。
司徒家的大车从岔道拐向往东去的大街,再走一段,就到司徒府了。
就在这时,一个衣衫陈旧,但是貌美如花的少女挎着竹篮低头走过。
“小心!”道旁传来一声惊呼,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冲了出来,一把拽住那个姑娘,往道边一扯。
“吁——!”只见刚才那些鲜衣怒马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从小道上折了过来,赶紧勒住缰绳,那高高扬起的马腿才没有踩到那姑娘头上。
“臭娘们!怎么走路的这是!”那几个少年怒骂一声,又往马上抽了一鞭,狂奔而去。
“姑娘,你没事吧?”那男子关切地问缩在他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惊喜抬头,但是看了一眼那男子的样貌,很是失望地道:“我没事。”又柳眉倒竖,毫不容qíng地道:“你拉拉扯扯做什么?”
那男子一愣,下意识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武状元救了张副相家的三小姐,人家三小姐连文状元未婚夫都不要了,也要以身相许。可是田兄你呢?饶是救了人家,还被人家嫌弃!——我看,你也去考武状元吧。三年之后,你不比那余顺豪差!”那男子的朋友拍拍他的肩膀,为他打抱不平。
那田姓男子笑了笑,道:“我救她,又不是为了让她以身相许。你们想多了。”说着,转身离去。
司徒盈袖趴在车窗前,看得津津有味。
“喂!看什么呢?”有人敲了敲车窗。
司徒盈袖定睛一瞧,居然是郑昊这张惊艳绝世的脸。
“看热闹。”司徒盈袖笑嘻嘻地道,朝那姑娘那边努努嘴。
郑昊抱着胳膊靠在她的车窗附近,懒洋洋地道:“这有什么好看的?——救了人,也没讨到好。”
“以身相许这种事,其实是看脸。那位田公子但凡长得好些,一定成。”司徒盈袖悄声说道。
郑昊点点头,“这话jīng辟透彻。所以我从来不救女人。因为我长得这么美,不管救谁,那女人一定会哭着喊着要以身相许。我可不想娶那么多媳妇!”
这人真是够了!自恋到这种地步!
司徒盈袖白了他一眼。
“好了,不跟你胡诌了。我问你,这阵子你去哪里了?你答应我的虫糙jī汤呢?难道你要赖账?还是要拖到过年之后?”郑昊很是不虞地敲敲司徒盈袖的大车。
“……我出去有正事。”司徒盈袖迟疑一下说道,“我可不像二皇子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我是平民老百姓,要靠自己的手刨食吃的。”
“埋汰我?我又不是猪,哪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了?”郑昊翻了个白眼,“你要再不给虫糙jī汤,我就……”
司徒盈袖咳嗽一声,在车里大叫道:“国民郎君在这边呢!”
东元国的街道上顿时沸腾了。
“哪里?哪里?国民郎君在哪里?”
此时正是腊月里采办年货的时节,各国在东元国京城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一听国民郎君出现了,那些看过没看过郑昊的女子都蜂拥而来。
“算你狠!”
郑昊瞪了司徒盈袖一眼,慌不择路地翻身上马,寻了小道穿梭而去,避开大街上汹涌的人cháo。
司徒盈袖笑得直拍车窗的搁架,一双明眸弯成一双月牙。
“……姐姐。”司徒晨磊突然推了推司徒盈袖。
他们身边的小喵也“喵——”的叫了一声,那叫声极尽谄媚之能事,还朝着车窗那边直挠爪。
司徒盈袖笑着转头,惊鸿一瞥中,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只见谢东篱一身天青色常服,身姿笔直地骑在马上,一手揽着缰绳,一手抓着马鞭,居高临下斜睨她,神色淡漠,衬着他背后雪白的院墙,乌黑的飞檐,纹风不动,如同一尊青玉瓷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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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敲打 (大章求粉红票)
不知怎地,谢东篱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冷峻萧然的姿态和似乎dòng察一切的眼神看得司徒盈袖压力山大,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她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做贼被抓的内疚感……
真是奇了怪了。
司徒盈袖忙缩回车里,装作没有看见谢东篱。
但是她爹司徒健仁在后面的车里探头出来,大声招呼:“谢五公子,您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司徒盈袖这才想起来,刚才看见谢东篱的马鞍上挎着羊皮水袋,似乎是刚从外地回京,跟他们的qíng况差不多。
谢东篱对司徒健仁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一手勒紧缰绳,回鞭猛抽,低斥一声“驾!”驱马扬长而去。
他的小厮阿顺在后面骑马上前,对司徒健仁拱手道:“我们公子刚从兴州回来。几位也是出远门了?”
司徒健仁讪笑着点点头,“我们刚从雷州回来。呵呵……”
“要过年了,都很忙啊。小的不打扰司徒老爷,司徒大小姐了。”阿顺笑着勒马退到一旁,让司徒家的大车先过。
司徒盈袖出声道:“你先走吧。你家主子生气了,还不赶紧追上去?”
阿顺看了司徒盈袖一眼,笑着道:“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往马屁股上狠抽一鞭,往前追去。
“咱们也走吧。”司徒盈袖闷闷地坐回座椅上,不再看车窗外的热闹。
……
“太太,二小姐,老爷和大小姐、大少爷回来了。”二门上的婆子高高兴兴来上房回报。
张氏笑着起身,道:“终于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说着,带了司徒暗香去二门上接他们。
“老爷,盈袖,小磊,你们可回来了!”张氏迎上前去,满脸笑容。
“爹,姐姐、小磊。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一个人还没趣儿。下次可别再丢下我了。”司徒暗香挤上前,拉着司徒盈袖的手撒娇说道。
司徒健仁笑着拿出一个荷包递到司徒暗香手里,“暗香。拿着。爹这次出去久了,多亏你记挂爹,真是个孝顺孩子。”说着快走两步,来到张氏身边。扶着张氏的胳膊,笑道:“夫人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话。”又道:“天冷得透了,你怎么不穿我上次给你置办的银狐大氅?”
“就在家里,几步路的事qíng,不用银狐大氅。我这身灰鼠斗篷才上身。我很喜欢。”张氏轻声说道,和司徒健仁转身走上抄手游廊。
司徒暗香和司徒盈袖、司徒晨磊跟在后面,一路说说笑笑。又说:“……姐姐,爹给我的东西。回去我就跟姐姐和小磊平分。有我的,就有姐姐和小磊的!”
司徒盈袖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和小磊的早就有了,这是单给你留下的。”
“哦。”司徒暗香更高兴了,道:“真是太好了。爹应该多疼姐姐和小磊的。”
“都是上了司徒家族谱的后嗣,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因有前世十年的姐妹qíng做底,司徒盈袖对司徒暗香一直很是疼惜。
回到内院的正院上房,司徒健仁先去浴房洗漱。
张氏在外间跟司徒盈袖说话。
“盈袖,你们在去雷州的路上是不是救了两个姓赵的父女俩?”张氏命人给司徒盈袖上茶,又让司徒暗香陪司徒晨磊去吃点心。
司徒盈袖接过茶,笑道:“是救过两个人,他们姓什么我倒忘了。举手之劳的事,记不清了。对了,我也饿了,母亲的点心,可不可以给我吃一点点?”
“你这孩子不早说?”张氏嗔道,“走,咱们跟暗香和小磊一起吃吧。”
少顷点心送上来,司徒盈袖自己先尝了尝,才拿了两块糕点放到小磊的碟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小磊,别的糕点太甜了,对你的牙不好,别吃了。只吃姐姐给你拿的,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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