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身边的丫鬟婆子,早就对韩姨娘母女深恶痛绝,这会有了机会对付这对母女,各个是摩拳擦掌。立即有两个粗壮的婆子上来了,就是将沈兰连拖带拉地带了下去。
陈氏本就是来找韩姨娘算账的,自然带足了人手。而这会韩姨娘虽然在自己院子里,可是里面站着的到底是夫人和大姑娘,就连这两位平日里在沈令昌面前,没有韩姨娘和沈兰体面。可是说到底,人家是正经的主子,要是太太真发起火来,谁又能挡得住哦。
“太太,这是要做什么?若是妾身做错了事qíng,太太只管说出来,妾室改了便是,何必这般喊打喊杀的,让人瞧了笑话去,”这会韩姨娘也瞧出来,陈氏是来找她算账的,所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院子里头机灵的人不少,估计这会已经有丫鬟瞧着态势不对,已经去找老爷了。只要把老爷这个救兵搬回来,她还怕了陈氏这个空架子不成。
只是韩姨娘的消息不太灵通,虽然她知道陈氏和沈令昌在老太太院子里闹了一通,但她不知道的是,陈氏不仅是闹,她还把沈令昌的脸给挠花了。所以他这会才会躲在书房里,不敢出来见人呢。
陈氏见她这会还有恃无恐的,一颗心就跟被火烤着,翻来覆去的。
“张妈妈,让她给我跪下,”陈氏冷呵了一声,身后一个穿着石青色褂子,头上梳着圆髻带着一根银簪的粗壮妇人上前,只见她双手一掐韩姨娘,韩姨娘正要挣扎呢,就膝盖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
“你想gān什么?”韩姨娘见陈氏这幅模样,心底总算有些害怕了。
“你不是嘴巴厉害的,能挑唆老爷换了大姑娘的庚贴,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张嘴究竟怎么个厉害,”陈氏一想到老太太和她说的话,就是杀了面前之前的人都有了。
因为她,自己这个正室当的毫无尊严,如今连自己女儿的婚事都保不住了。
所以,今天,她就要打烂这贱人的嘴。
“娘,”沈慧轻声叫了一句,她自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庚贴被换掉一事,所以此时陈氏说这话,她还是满头雾水。但是她看出来,娘这次是真的要对付韩姨娘了。
韩姨娘是个机警的,一听陈氏的话,就知道换庚贴的事qíng败露了。所以她当然能想象到陈氏的愤怒,也知道这会她是真的准备让自己受皮ròu之苦,当即便不再想着受些委屈的事qíng,立即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冲。
可这屋子里,都是陈氏带来的人,只见张妈妈蒲扇一样的手掌,一把就抓住她纤细的手臂。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陈氏冷冷地命令:“张妈妈,给我狠狠地打。”
张妈妈得了命令,自然是不手软,一手拉着韩姨娘,一手就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那声音响亮的,连沈慧都被吓了一跳。待她再看韩姨娘的时候,只见原本不一样大的两边脸颊,这会瞧起来似乎匀称了些。
这一巴掌,一下就把她打昏过去了。
“还敢装死,弄醒了,再打。”
☆、第 73 章 寺庙相会
陈氏自从嫁到沈家之后,还从来没有这样快活自在过。从前她想着韩姨娘是沈令昌的心头好,再加上老韩姨娘的原因,连她都对韩姨娘以及韩家人都带着一份客气。只是这份客气随着时间的积累,倒是成了他们不要脸的资本。
所以她见韩姨娘昏倒了,第一反应就是,又装,又装。当年她就是靠着这份装模作样,一点点让沈令昌心软偏向她的吧。
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壶,里面的是温水,掀开盖子,直接冲着韩姨娘兜头泼了过去。沈慧连阻止都没来得及,她是没经历之前在老太太院子里的事qíng,所以不知道为何娘亲怎么一下子就变了这么多。
不过她还是迅速地按住陈氏的手臂,为防止她盛怒之下,将茶壶再砸到韩姨娘的头上。沈慧迅速将茶壶接了过来,放在旁边,而此时地上的韩姨娘也被这一壶温水给泼醒了。
她看着上首的陈氏,啊地大叫了一声,挥舞着双手就要往外面跑。可是旁边的张妈妈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更别提其他虎视眈眈的人了。有这么些人在,又怎么会有让她逃出去的机会。
在来之前,陈氏便已经吩咐了这帮丫鬟,不用对韩姨娘客气。若是方才还有人,心有怀疑,如今连陈氏都亲自动手了,这些婆子还不赶紧动手表表忠心啊。所以陈氏一声令下,她们可是比谁都动手地都厉害。
“好了,这里你也别待着,这不是你一个姑娘该看的,”陈氏瞧着沈慧,挥挥手示意她先回去。
可如今这种qíng况,沈慧便知道自己不适合待着,却也不想离开。不过才一天的功夫,陈氏便xingqíng大变,不仅和沈令昌闹了起来,现在又是这般羞rǔ韩姨娘。
沈慧忍不住低声劝说道:“娘,有什么事,你只管教训。可若是这样,被爹爹知道的话……”
韩姨娘能在府里兴风作làng,还不就是仗着沈令昌对她的偏心。陈氏一向对她是投鼠忌器,她心底也知道沈令昌其实是自卑与自己庶出的身份,所以韩姨娘生的那几个孩子,陈氏从不敢亏待他们。甚至沈兰的吃穿用度,都是和沈慧一样的。家里庶出姑娘每月的月银是五两,嫡出的姑娘是六两,陈氏还特地私底下补给沈兰一两银子,就连这么点小事,她都未曾亏待她。
可是这对母女居然敢把主意打到她女儿的身上,虽然陈氏gān脆破罐子破摔了。
沈令昌原本不想来的,只是那丫鬟哭的厉害,说太太领着人去了姨娘的院子里。沈令昌自然知道今日陈氏有多疯,这会他在书房里坐着,慢慢冷静下来,才突然发现,先前韩姨娘说的,沈慧与那书生有私,只怕也是在诳他。所以一时沈令昌也是又气又怒,这会倒是趁着这个机会,一次都问清楚。
若真是韩姨娘颠倒是非,这会他也定不会轻饶了她。
结果他到了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凄厉的喊声,音调悠长带着沁人入骨的寒意。沈令昌快步走过去,谁知门口也有陈氏的人在守着,他推门进去,自然没人敢拦着。
只是当他快步走到里间的时候,就见屋子里站着的丫鬟婆子,而韩姨娘则是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裳也被撕扯开,露出雪白的里衣,一张俏脸肿地跟猪头一般,两边脸颊上的五指印清晰可见。而坐在上首的陈氏,端庄贵气地坐着,见他进来,也是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微微福身,轻声道:“老爷不是在书房里歇息的,怎么这会有功夫过来?”
沈慧也跟着母亲站了起来,待她给父亲请安后,起身之后,看到对面父亲的脸颊,吓得嘴巴微微启,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问。因为她看见沈令昌左右两边的脸颊上,都是血痕,一看就是被女子的指甲划出来的血痕,一道一道,瞧着甚是恐怖。
谁敢在父亲脸上留下这样的伤疤,沈慧正疑惑,可随后一个念头犹如闪电般劈开她的脑袋。之前府里就传言,爹娘在老太太的院子里闹了起来,她原以为只是吵了几句嘴,可现在看来,竟是这样一个qíng况。
她忍不住在心底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这次事qíng当真是严重,竟是把娘bī到这般境地。
倒也不是沈慧这个女儿,故意给陈氏找理由。只是陈氏之前确实是个老实人,要不然也不会让沈令昌有机会换了沈慧的庚贴。只是老实人被欺负地厉害了,也实在被bī疯了。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家里出了丢人的事qíng吗?你这是要让全府来看我们二房的笑话吗?”沈令昌虽说确实心虚,可是从下午开始,陈氏就对他又抓又挠地,只是那时在老太太院子里面,他也只能生生地忍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陈氏这还没完没了的了,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这是要拆了家里的劲头啊。
陈氏冷笑了一声,恨道:“你也觉得丢人是吧,你若是知道丢人,当初就不该做那等龌蹉的事qíng。”
“我怎么龌蹉了,你是不是以为闹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我便不敢拿你如何是吧?”这可不是在老太太院子里,况且周围又都是二房的丫鬟婆子,他如何能受这样的窝囊气。
“韩姨娘挑唆老爷做出这等的事qíng,府里是容不得她了,不过看在她也算给老爷生儿育女,我留她一条命,明个我就送她去庄子上,”陈氏瞧着韩姨娘那模样,知道沈令昌来了,她定是又要哭哭啼啼做出那委屈的模样来,只是她现在可不愿意再瞧见这对恶心的狗男女。
沈令昌没想到她这般qiáng势,当即就护道:“我看你敢?”
“我如何不敢,难不成老爷以为出了这样的事qíng,韩氏还能留在家里不成?若不是她在老爷面前颠倒是非,构陷大姑娘,你又如何会轻信与她?如今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求到老太太跟前去,若是你觉得连老太太的话都不顶用了,那我就告到大理寺去,我倒要看看,我处置一个小小的姨娘,还有谁敢拦着不成?”陈氏毫不客气地盯着沈令昌。
两人如今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模样,瞧着是谁都不愿让着谁。
沈慧在一旁看着,一时也不敢帮着谁说话。
而一直跪在地上的韩姨娘,在看见沈令昌来了,如同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跪在地上爬行了几步,抱着沈令昌的腿,便哭嚎起来,可是她脸上被打地实在肿地厉害,这一扯着嗓子哭,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老爷,救命,救命啊,”韩姨娘也不敢喊委屈,倒是直接叫救命。虽说之前她也想过,做出这样的事qíng,肯定会激怒陈氏,只是她也没想到一向顾全体面的太太,这一次居然这样霸道起来。
沈令昌原本心里对韩姨娘十分不满,只觉得她故意误导他,做出这样的事qíng。可是现在看着她抱着自己的腿在痛哭,又是那样凄惨的模样,倒是让沈令昌心中都有些不好受。毕竟是自己宠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便是犯了错,可是陈氏这般下死手,还要把她送到庄子上去。
“你不要太过分了,这家里还不是你的一言堂,不是你说的算,”沈令昌低头看着韩姨娘,复又抬起头。
陈氏看着他们两人在自己跟前,这般眉来眼去,只觉得一对狗男女。
“我是这家里的主母,她不过就是个奴才罢了,既是犯了错,我便有权利去惩处她。倒是老爷,可别太偏心了,”陈氏一步不退地说。
“我看你才是别太过分了,只要有我在,我看看谁敢送她走?”沈令昌也被陈氏激起了心底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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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姐,你别担心了,你往好处想想,反正这门婚事也huáng了,你不用嫁给那个什么冯游峰,多好啊,”沈长乐见沈慧眼眶红红,眼看着泪珠在眼眶滚了又滚,就要落下来,赶紧安慰她。
沈慧眨了眨眼睛,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最后她还是用帕子拭了拭眼泪,露出笑容,点头说道:“被你这么一安慰,好像心里也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