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想越急,立刻就加快了步伐。
到了润润的院子,如意不等通传进就去了。
润润正一边吃点心一边听她表哥说话,没心没肺的,笑的比谁都开怀。
如意见她这样,真是又急又气!
怎么就一点儿防备之心都没有呢?这吃的东西能乱吃吗?】
虽说对方不敢明面上下毒,但这世上的慢xing毒药那么多,保不齐里头下了什么呢?
润润见如意脸色不对,便从椅子上下来,上前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桌边带,然后拿了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
如果润润能说话的话,自然是要询问她的,可如今她却只能这样来表达了。
如意烦躁地撇过头,“我不吃这东西,拿开。”
润润就有些手足无措了,如意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的。是不是她哪里做错了,惹如意生气了?
如意看着桌上没动多少的糕点,忍不住想把她娘之前jiāo代的话同润润开诚布公地说了,只是还有外人在场,一时也不好开口。
不过卢沉和卢宝珠都是商贾人家出身,惯是会察言观色的,见气氛不太对,便说起他们也出来半下午了,要去老太太那里看看他们祖母是否有什么要jiāo代的。
等人都走了,如意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又让下人都去屋外守着。
润润放了糕点,捏着衣摆,心里有些紧张,总隐隐觉得今天的如意有些不同。
如意看着桌上的糕点,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东西是敬安郡主那边送来的?”
润润听了,想说是蓁蓁送来的,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区别,便老实地点了点头。
如意双手捏着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润润,你听我的,从今往后不论敬安郡主给你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都不能碰。”
润润歪了歪头,一脸疑惑。
“有一件事,我早就要和你说,”如意继续道,“上回你同你姨母在香山差点出事,背后主使就是那位郡主……”
润润便呆住了。
如意自顾自地往下说:“这事儿是我爹查出来的,你父亲和你姨母都知道。只是你祖母身体不好,便先瞒着了她。我想你家里人应该还没有同你说,可我觉得,咱们都这个年纪了,家里的大事心里总该有数,很多地方靠他们防备是防备不过来的……你说是不是?”
润润还处在震惊当中。
她想怎么可能呢?
郡主母亲虽然平日不太喜欢她,也来往不多,可是她是蓁蓁的母亲啊。蓁蓁和她又是那么要好的亲姐妹!郡主母亲怎么可能会想害她和姨母呢?
如意是跟她开玩笑的对不对?像以前那样逗她玩的是不是?
如意也注意到润润的脸色不对,她怕自己说的太沉重了,把她给吓到了。
“润润,怎么了?我在呢。”
润润泪眼婆娑地望着她,明明才一眨眼的功夫,可她心里已经千回百转。
如意不会骗自己的,爹和姨母也都知道……
“别怕,润润。”如意轻轻拥住了她,“我一直都在,往后不会让她们再伤害你了。”
润润的身子却还是不禁瑟瑟发抖。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当成家人的人,会起了心思害自己啊!
如意知道这些事qíng迟早要说给润润听,看眼下看她哭的这样可怜,心里也是忍不住地心疼后悔。如果可以的话,她多希望润润能一直这么单纯下去啊……
可单纯的代价太沉重了,几次让润润身处险境,那样的后果是他们谁都不愿意看见的!
而现在,润润只能缩在她怀里无声地啜泣。
卢青兰没多久就进了屋,看到润润这番模样,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如意。
如意道:“敬安郡主那边送来了糕点,我把香山的事qíng同润润说了,往后那边送来的东西,就别再碰了。”
卢青兰便清楚她和润润说了什么,不禁叹息,其实她何尝不想早把这些事告诉润润呢?不过也是不忍心罢了。知道了,也好。
这天晚上润润就没去老太太那里用夕食。
如意放心不下她,让人回府里传了话,这晚就和她一起睡了。
润润哭累了,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如意满怀心事,倒成了失眠的那个。
看着润润安静的睡颜,如意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额角。
如意是家里最小的,打小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糖罐子里泡大的,不论是祖母,她爹娘还是两个哥哥,都恨不得将最好的捧给她。
她从前心安理得地享受他们对她的好。
可后来,她遇见了润润。
她也明白了那种想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捧给对方,只换她一个欣喜笑容的心qíng。
翌日,润润便有些浑浑噩噩的。
前一天如意对她说的话,对她而言,实在太过沉重了。
那天在香山的事qíng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内循环……
原来那些都不是意外。
可是为什么呢
郡主母亲为什么要害她呢?
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吗?是她惹她不高兴了吗?
可是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这些啊!
蓁蓁这天跟老太太请过安,也发现润润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的,便上前想拉着她的手问问她怎么了。
润润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蓁蓁伸过来的手。
蓁蓁疑惑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润润摇头,却始终不愿意看她。
因她现在还不能说话,蓁蓁倒也不能qiáng迫她表达什么。
老太太见状便把润润招到跟前,拦着她问:“咱们润润怎么了?有心事?”
润润点点头,过了会儿又摇摇头。
平时见谁都笑呵呵的小丫头,如今却愁眉深锁。
老太太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
昨日跟卢老太太聊了许久,老太太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主意。
江南,好地方,希望润润在那里能开怀些,快活些。不要像在京城这般多灾多难。
下午卢老太太再过来的时候,就揽着润润问:“润润,想不想去外祖家住上一段时间?你从前不是写信说想来玩吗?那里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让你表哥、表姐每天都陪着你好不好?”
润润垂着头,绞着手指,离开这里吗?她舍不得祖母,舍不得爹爹,也舍不得如意和gān娘,当然还有蓁蓁和家里其他人。
可是,如意说的那番话,确实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郡主母亲和蓁蓁了。
是不是只要她不在了,家里就可以恢复成从前的模样了?
思索再三,最终,她点了点头。
大人们早就商量妥当,润润的态度其实不甚重要。当然既然她也愿意,便是皆大欢喜的事儿了。
商定之后的几天,卢青兰便开始收拾润润屋里的东西。虽说卢家肯定不会短她什么,可一些用惯的东西带上总是会便宜些。
成国公府听说润润要去江南住上一段日子,倒也派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如意虽然舍不得,可也明白离开这儿才是对现在的润润最好的,便也只能按捺下那份不舍,一边帮她收拾行李,一边安慰她说:“江南呀,风景好的不得了,小吃也很多,等你安顿好了,我就去瞧你,在你外祖家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可不能嫌我烦。”
润润倒也别她逗笑了,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 59 章
卢家的地位,虽然不能和叶家相提并论,可到底是一带富商。卢府简直堪比一座园林。
润润的住所被安排在一座名为‘竹林关’的院落,是个风景十分清新雅致的好地方。
卢家人早就请好了当地的名医,润润一到,就让他们轮番上阵给她诊断。
这时候润润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开口说话了。
失语症这种病又不能拖,很有可能拖着拖着就变成了一辈子的事qíng。
宫中太医的医术虽然高明,却不见得有民间的大夫见多识广。
卢家是动用了各方的关系,请来了各地善于医治疑难杂症的名医。
他们给出的医治方法也颇为奇怪,有人说失语症这种病症,是因为惊吓过后,气滞于经脉,把这口气泄出来就好了。还有人心病还需心药医,比起吃药,心境上的改变更为重要,多锻炼锻炼胆量,开阔心境就行……综合下来,扎针喝药,每天锻炼上一个时辰等这种普通的就不提了,还有主张以毒攻毒的,要用一些小虫子还咬她的。
不过润润没有怕。
卢家人都不舍得她吃苦,听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法子都是拒绝的,但是润润却很坚决。
不论那些名医提出怎样的方法,她都信誓旦旦地点头。
苦一些也不怕,她一些也不怕,她想说话。
再也没有什么比能说话来的更重要了。
她有好多话想跟家里人说,有好多事qíng想问明白,所以她什么都不怕。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月,润润喝着药,扎着针,时不时被稀奇古怪的小虫子咬上两口,还应要求每天上午和下午各在屋外跑上半个时辰的圈,某天早上醒来,她就觉得喉咙里痒痒的,像有东西梗在那里似的,吐又吐不出,咽又咽不下,难受极了。
她喝了一个上午的水,可喉咙里还是堵得难受。
午饭的时候她就没什么胃口,勉qiáng吃了一点东西,下午跑圈的时候突然觉得恶心,一弯腰都开始吐。
这可把卢家人都吓坏了,前头润润身上用了那么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法子,难道这是把她身子给弄垮了?
当下又让那些名医聚起来给她把脉。
这一把,几个老头眉开眼笑的,都说好了好了,养几天就能开口了。
卢老太爷和卢老太太一高兴,更是把他们奉为上宾,好吃好喝的招待不说,酬金也是翻了倍。
然后几个老头就不乐意了,都说是自己的法子起了作用,其他人的法子都是错的。为此足足争论上了十天半月。
一直到润润完全能自如地开口了,这几个老头领走前,还没争论过出个结果来。
卢家后院的事向来是卢老太太说了算,也叶家老太太不同,卢老太太对子孙后辈的教育想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
其实光看卢青兰的xing格就能明白一二。
润润的母亲卢氏算是卢家的异数,因她还小的时候就跟叶檩订了亲,叶家52书库,她是要配读书人的,卢老太太就没有把她往qiáng硬的方面培养,只希望她做个温柔小意的妻子,夫妻和美地过完一生。
若是没有敬安郡主这个变数,卢氏这辈子应是幸福美满无疑。
卢氏没了以后,卢老太太自然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如今润润jiāo托到自己手里,卢老太太自然不能让她重蹈覆辙。她也算明白了,不论是商贾人家,还是52书库,甚至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女子xing子qiáng一些,总是好的。
润润从前只有一个贴身丫鬟连翘,虽然还有几个大丫鬟,但是都是卢青兰在管着,虽说用起来也没多大差别,可到底不是自己管的。
她的失语症一好转,卢老太太就给她安排了三个大丫鬟和几个小丫鬟。这些丫鬟都是卢家的家生子,自然是叶府开府后选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