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那两个丫鬟也带了一些布帛和茶水点心,正好在湖边的糙地上铺开来,给润润作者小憩。
润润一边欣赏着湖光山色,一边吃着差点,时间不知不觉地就过去了。
如意一直没有回来,她倒是不担心什么。每个人身上都配备了令箭,若是遇到危险,就朝天空放she令箭,围场里的侍卫就会上前营救。
坐了一会儿,风也chuī够了,景也赏够了,润润其实心里也有些想回去了。
不过既然跟如意说好在这里等,她也就不好走开了。
正愣着神,忽然就听到空中传来连着好几声的响儿。
润润赶紧问福顺:“这是怎么了?有谁出事儿了嘛?”
福顺也不知道,跟润润说了一声,就一个人骑马去探听了。
润润心里有些焦急,就怕是如意出了什么事儿。
没多久,福顺就回来了,明明挺短的路程,他却是出了一头的汗,脸上也颇为惊慌。
润润赶紧问起来。
福顺道:“如沁县主没事……”
润润长舒一口气,又挺她道:“是太子殿下不见了!”她的一颗心便又悬了起来。
“太子表哥?这是怎么回事?!”
福顺擦着汗道:“奴才也不知道,是刚才碰着了侍卫,听侍卫们说的。眼下林子里都乱套了,得了消息的人都在四处寻找。”
他说话还算通顺,但其实一个心都吊到嗓子眼儿了。他是东宫的人,虽然按着太子的吩咐来伺候如意和润润,可若是万一太子有个好歹,他们这些随侍的人就别想活了!
润润一时也失了章法,“这……这怎么好?回去通知御林军了吗?”
福顺道:“肯定已经有人传话出去了。眼下兵荒马乱的,县主不如先回看台那儿吧。”
润润点点头,“你跟侍卫们也帮着去找找吧,我这儿还有两个丫鬟,都是会武的,出不了什么岔子,这就沿原路回去。”
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但心口确实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到底是生死攸关的大事,福顺跟润润告了罪,利落地带着人就加入了搜寻太子的队伍。
润润心里急得很,有心想在这里多等一等,便又待了片刻。
大约过了一刻钟,天空中的令箭越响越多,显然qíng势越来越紧急。
润润心里没底,越来越心慌,也就没再原地继续待下去,上了马带着两个丫鬟往原路返回。
出了湖泊旁那一片湿地,润润胯下的白马忽然朝着某个方向长嘶了一声。然后就在原地打着转,不肯再往前了。
那两个丫鬟担心有变,便下了马,一左一右地将润润护在中间。
润润轻柔地缓缓地抚摸着马的鬃毛,很快白马就安静了下来。
两个丫鬟也就回到一边上了自己的马。
也就是在这时候,那白马忽然发力,掉头就往某个方向跑去……
两个丫鬟纵然会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个晃神,白马已经载着润润绝尘而去……
两个丫鬟一勒缰绳,赶紧往前追去。但她们二人骑的只是普通的马,跟那关外混血的白马的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没多会儿就没了白马的踪影。
润润从最初的惊慌,很快就变得镇定下来。
白马不像几年前那样受了惊的样子,而是十分有目的xing地往某个方向不紧不慢地跑着。刚才两个丫鬟在后头追赶,它就发了一阵子的力,眼下甩开了后头的人,它也就慢了下来。
润润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这白马一直是太子在照顾,动物的感官又比人qiáng大的多,它这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
大约跑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白马在树林中七绕八绕地,跑到了一块略显空旷的空地上,背后挨着一个山dòng。
润润定了定心神,定睛一看,就见那山dòng口不远处卧着一个人。正是树林中众人遍寻不着踪迹的太子!
润润心头一喜,还来不及互换,就见太子正神qíng严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黑皴皴的dòng口。
润润再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那dòng口里头竟然蹲着一只身心魁梧的黑熊,正跟太子对峙着!
润润大气也不敢出了。
太子也注意到了他,转过头对她做了个‘快跑’的口型。
他没有发出声,显然是怕惊动到那黑熊。
那黑熊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又往dòng外移动了几步……
润润不怀疑,如果自己扭头就跑,那黑熊就会上前撕碎太子。
润润慢慢地下了马,放了缰绳,自己则更加缓慢地往太子身边走去。
太子急了眼,忙轻喝道:“别过来!快回去!”
润润的心简直要从喉咙里吐出来了,她咽了咽口水,qiáng迫自己表现地镇定。
“没事的,表哥。”
怎么可能没事呢?!太子心道。
他本是追一直受伤的獐子,才yīn差阳错地到了此处。因为追的尽兴,他身下宝马的脚程就快,一个没注意就把跟随着的侍卫落在了后头,等他回头去看的时候,那些侍卫已经不见了。太子自觉记得回去的路,便继续追了过来,谁知道那獐子慌不择路,跑进了山dòng,惊动了将要这将要苏醒的黑熊……
那黑熊从里头扑出来的时候,太子的马跟他搏斗一番,踩伤了它,它便又缩回去了。不过太子那马也受了惊吓,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润润只管咕咚咕咚咽口水,能开口了,才对着太子耳边道:“我舅舅说,这些冬眠刚苏醒的熊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体力很差,所以不敢冒然伤人。”
太子也不管她有什么理论,那黑熊方才的胸闷他可是看在眼里的,他之前虽然感叹自己居然就要不明不白地jiāo代在此处,但眼下想的却是如何将润润赶走。
他一个人葬身此处就够了,难道还要再搭上润润嘛?
这边多了个人,那黑熊自然就更忌惮了,一时间也没有动作。
僵持的这会儿功夫,润润再回头去看的时候,那有灵xing的白马已经不见了。
想来应该是回去报信了吧。这么想着,她的心倒是有定了几分。
他们就这么两人一胸,大眼瞪小眼地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那黑熊竟转头往dòng里走去了。
润润赶紧扶着太子站起身。虽说黑熊暂时不管他们了,可谁能保证下一刻它会不会改变主意呢?!
太子适才惊了马,从马上滚了下来,腿脚有些不便。
润润又拖又拽的,将太子半边身子都架着在了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这么架着太子往树林里走,一直到她完全走不动了,那住着黑熊的山dòng也完全看不见了,她才力有不逮地瘫坐在地上。
太子蹙着眉,一脸怒容,“让你跑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
润润虽然jīng疲力尽,脸上却挂着劫后余生的信息笑容,此时听了他这话,她却忽然哭出声来:“我跑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办?你要死了怎么办?”
三个‘怎么办’,把太子问的眼眶都红了。
☆、第 75 章
“傻姑娘。”太子轻叹一声,缓缓地揉了揉她的头。
润润哭了一会儿,哭够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也有些发烫。
她掏了帕子擦了擦脸,看着太子有些窘迫地道:“表哥,你现在可以走吗?”她还不知道太子刚才是受伤了,还是腿软站不起来了。
太子看了看自己的腿,略为迟疑地道:“左腿好像伤着了,站不起来。”
润润伸手按了按他的小腿上几处要紧的地方,“这里疼吗?”
太子蹙着眉点了点头。
润润道:“我在江南的时候,有一次表哥也是从高处往下掉的时候摔上伤了腿,我看过大夫给她包扎。”
“先需要固定腿的木板。”说着就去找了两根树枝,费劲儿地折掉了多余的枝桠。
“然后需要布条。”然后就开始撕自己的裙摆……
我撕,再撕……
太子看着她撕了又撕,却什么都没撕动。不过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qíng倒是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润润有些尴尬地gān笑了两声,“表哥,你帮我下,我撕不动。”
太子当然不可能去撕她的裙子,最后还是把自己衣裳的下摆出撕下了几条。
润润将树枝固定在太子的小腿上,然后又用布条将树枝和她的小腿捆在一起。
她的力气并不大,为了能让布条捆的稳固,真是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脸都憋红了。
终于绑好以后,润润拍了拍手,跟太子坐到了一处。
“你不用在这里陪我的,你可以先回去报个信儿,自然会有人来接应。”太子看着这样累,有些心疼和过意不去,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捋到她耳后。
虽说两人打小就认识,相处如同自家兄妹一般,可润润到底大了,太子这样亲密的举动还是让她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不认识回去的路。方才是白马载着我寻过来的。”
太子倒是认识路,可眼下腿伤了,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是往回走了。
两人身上的令箭又都已经在颠簸中丢失,无从通知其他人。
只能等待救援的侍卫到来。
好在天色尚早,还有许多的时候可以等候。
忽然就行马鸣萧萧,那之前跑走的白马竟然又溜达回来了。
润润大喜过望,顺着它的身后看去……
可惜的是并没有人跟着它一道过来。
想来也是,除了跟着她的两个丫鬟可能会注意它以外,其他人在搜寻太子的时候,看到了一匹白马也不会做他想。
“它认识路,可以带我们回去!”太子沉着道,“咱们只要往前走两刻钟的功夫,就是方才我同侍卫们走散的地方,那儿肯定有人。”
润润眉头一喜,转念一想,却又收起喜色,“你的腿……”
太子摇摇头,“不碍的。来,你扶我起来。”
润润顺从地过去搀扶起他,太子靠着单腿蹦到白马的身边。
那白马显然认识他,越发乖顺下来,还曲着腿让他跨坐上去。
太子从右侧的马镫上了马,左腿悬挂在马背上。
润润瞧着实在揪心,当时她表哥上了腿,大夫说一定要静养的,万一错了位,可能这辈子都要变成瘸子跛子了。
若是骑马的话,少不得得磕磕碰碰……
润润想想,忽然想到了办法,让太子转过身去。
太子不明所以,却还是照着她的话,勒了马头转过身去。
润润解开外衣,把贴身中衣裹在腰上的那一圈软垫给解了下来,然后又重新扎紧了衣带。
收拾完毕后,她喊太子转过了身,自己则上前去将那圈如软垫裹在了太子那受伤的小腿上。
虽说不知道这样能减轻多少颠簸,但总比没有qiáng的。
太子初始还不知道她是忽然从哪里变出来的软垫,但想到她放在让自己转过身去,又见她身上的骑马服忽然松了一圈,顿时也就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