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现在也不上去攀谈了,经过润润跟太子那次一起待了半天之后,众人都觉得他俩关系不简单,到底是忌惮了这层关系,就怕上去瞎打听,触了太子的逆鳞。
……没听说么,礼部尚书家的那位去探望,在门口都没见到就被挡回来了,这待遇前后一对比,谁还敢放肆?!
如意不以为意,还是跟润润黏在一起。偶尔听到有人在旁边絮絮叨叨,窃窃私语,她就毫不客气地瞪回去,把人都瞪走了,再跟润润继续说话。
这场chūn猎,因为太子的受伤就提前结束了。
虽说皇帝没有明说什么,可也召了守备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虽说没有任何消息透出来,可但凡有些触觉的,都明白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结束。
宫闱中那么多不能见光的事,太子的身份又是那样的尊贵,谁知道是不是哪个被猪油蒙了心,想闹宫变呢。
但如果说chūn猎之后谁最失望,大概就是苏氏了。
雅玔等人回来后,她就兴冲冲地追问着这日在围场的qíng形,又问起她在围场的时候,可有留意到哪家的工资。
雅玔有些不耐烦,便面带不悦地道:“娘在想什么呢,今日chūn猎太子殿下受了伤。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别的想头。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结束了。”
chūn猎本来是几天的事qíng,要在外头留宿的,若不是太子出了事,也不会一天之内就糙糙结束。
苏氏的脸色当场就不好看了。她打的主意,那是和尚头上的虱子——再明显不过的了。
而自从太子受了伤,各家夫人们的注意力显然都不在这上头了,chūn猎也是在天黑前就结束,一行人回了京。
苏氏还想着成国公夫人到时候肯定会帮衬着瞧瞧,若是有谁家的儿郎在chūn猎中特别突出,也算是有个人选。
显然,她的一番打算都落了空。
太子回宫以后,太医院的几位老御医都来看过。
好在他的腿确实只是伤了筋骨,靠着休养就能痊愈。
宫内众人的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下了。
皇帝回来后也处罚了东宫随架出行的人,内侍扣了三个月的俸禄,而那些侍卫,除了扣俸禄,还都被结结实实地一人赏了二十军棍。
那些侍卫都是公子出身,又不是出身行伍,那结结实实的二十军棍打下来,滋味可着实不好受。但他们也不敢有怨言,只能老老实实认了罚,第二天还得正常上值。
东宫从这以后,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太子每日在殿内养伤,也不像从前那样帮着皇帝协理政务了,只是每日看看书,下下棋,赋闲在殿内。
案上请见的折子都堆成山了,他一概不见,除了帝后和二皇子能进来跟他说说话,其他人他一概不见。
chūn闱回来后隔了几天,皇帝下旨给了润润封赏,加了她的食邑和封地。
润润进宫谢恩,在她出宫前,太子让人把润润带了过来。
两人的qíng分本就不一般,加上共过患难,任谁都瞧得出来,太子待她越发不同了。
太子身边最得力的东来,亲自去请她,见了她都格外热乎,从坤宁宫过来的路上,都担心她累了渴了的。
太子这几日也是过于闲了,虽说他这样自然有他的用意,可突然变得整日无所事事,也着实让它不习惯了一把。
chūn猎的时候,润润虽说也是受了惊吓,可回去养了几天,jīng神头倒是比整日闷在东宫内的太子好许多。
这天日头也好,太子有些恹恹的,润润来了,他便提议去园子里走走。
东宫的小花园虽比不上御花园,却是jīng心打理过的,花花糙糙都是生机盎然。让人瞧着,心qíng也不由地舒畅了几分。
润润也不知道说什么,虽说因为上回待自己的特殊,已经招来不少非议,可她也不是那种因为非议就会主动疏离别人的人。
太子其实也不太善于同小姑娘打jiāo道。
他jiāo道打的最多了就是如意,可如意xing格假小子似的,两人又是货真价实的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倒是不用拘泥和讲究什么。
当然他从前也是那么对润润的,总觉得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
可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觉得润润不再是那个从前只知道躲在他身后,满眼依赖的小姑娘了,她那么勇敢,无所畏惧,猛shòu在侧的qíng况下,依然能面不改色地走到自己身边。
那时候,其实连太子都觉得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
可润润,带来了希望。
大抵只有濒临死亡的人,才能体验到那种获救的感受,欣喜的,感激的,难言的。
就像是身陷重重黑雾之中,忽然就有人拨开了云雾,赶走了黑暗,踏着七色祥云,缓缓地降临到了自己的身边……
可是太子不禁又开始打量身边的润润,梳着一对花顶髻,头上两个发髻就像一对小花苞似的,上头各攒着一朵小小的粉色绢花。她正兴致盎然,嗅嗅这朵花,摸摸那株糙,对一切都那么欢喜和好奇。偶有微风拂过,她那些细碎的,柔软的发丝就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她也会跟着撩一撩,将那些稍长一些的碎发别到耳后。
不知怎么的,太子的心里也像被chūn风拂过一般,柔软的,像陷进去了一块似的。
在花园里逛过,太子又留了饭。询问了润润想吃什么,按着她的口味摆了饭,两人一起用了饭,又喝过茶,过了午时,润润这才出了宫。
☆、第 78 章
隔了一天,李念玉就亲自上门拜访了。
润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两人jiāoqíng只是泛泛,怎么忽然就想到过来了。再仔细一想,自然也就明白了,那不是冲着她,是冲着太子而来的。
不过人家既然特地递了帖子,又是算认识的,润润也不好避而不见。
李念玉来了,倒是没说什么,润润也没问起她突然到访的意图,让人看了茶之后,就道:“念玉姐姐来的巧,我刚让厨房做了点心,院子里的桃花这两日也开了,正愁没人陪我吃点心赏花呢。”
李念玉问:“前儿个你同太子殿下在外头,想必是受了惊吓吧,身子可好了?能去外头chuī风了?”
润润将她这话前后一思量,觉得她似乎是在套自己的话,就道:“谈不上什么受惊,不过就是马儿识途,遇上了而已。”
这是一直以来她对外的说辞,李念玉倒也没继续问下去,真的跟她去院子里赏花去了。
院子里的桃花刚开,坐在花树下喝茶吃点心,chuī着暖和的微风,不失为一件美事儿。
可两人坐了一刻钟,润润把能想到的话都说过了,便觉得有些尴尬了。
李念玉也不主动挑起话题,仿佛就真的是来寻常走动的一般。
润润心里不禁想,要是如意在就好了。
虽然来者是客,可李念玉明显是有意图的,她并不是很会应付。若是如意在,总能恰到好处地解了这份尴尬。
两人就这么僵坐了大半个时辰,润润实在坐不住了,便说:“我这人实在无趣的很,姐姐想来一定也觉得了,不如我让人去把如意也请过来?咱们一起说说话,也不冷清。”
李念玉却起身告辞,“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今日便不叨扰了。”
润润心中一喜,虽然她没有想赶人的意思,可到底也是尴尬得够久了,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却又听她道:“明日我再来也是一样的。”
润润:啊?明日?
她心中既奇怪又吃惊,却也不能表现出不欢迎的样子,只说:“那我明日就约了如意过来,也提前做好准备招待你们。”
李念玉也没有多留,就此回去了。
润润被她弄的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然就让人去送信给如意了。
如意让她先不用着急上火,第二天一早就来了叶府。
润润拉着她说悄悄话,因是跟她说,便把心里的想法都如实相告了,“昨儿个坐了半下午,实在找不到什么说的,我这院子里拢共就那么一棵桃树,我从头夸到尾,要不是肚子里没有墨水,这chūn景的诗都要作出几首了。实在没办法说要不还是请你来吧,她就起身告辞了,说今日再过来。”
如意哈哈大笑,“你怕她做什么?她是有三头六臂,还是会吃人的妖怪不成?”
润润苦着脸,“也不是怕她,就是觉得她打着什么主意让我捉摸不透,且她也不明说,就跟我gān坐着。她又那样的身份,我也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陪着。”
“她有什么身份?”如意一挑眉,“你好歹是个县主,谁要是让你不高兴了,你把人请出去就是。”
“她……她不是可能有那造化么,我哪儿敢摆县主的架子。”
“你也说了那是可能,那可是未来的事儿。你现在身份就是比她高,不用忌惮她。”
如意说的那么轻松,是因为他跟太子qíng同亲兄妹,就算李念玉真的当了太子妃,她也是正经的小姑子。这世上哪有小姑子会怕嫂子的,都是嫂子想着小姑子不为难就好了。
润润拉着她的手摇了摇,“好如意,你可一定得帮我。”
如意拍了拍她的手,“我来自然是为你撑腰的,有我在,你别怕。”
有了她这话,润润自然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
下午,李念玉果然又登门了。
润润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糕点和新茶招待她,三人坐在一处说话。
李念玉本就是话不多的人,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如意说起什么有趣的事儿,她也跟着笑笑,可若是主动开口,按时没有的。
如意算是明白润润为什么那么紧张了,这要明刀明枪地来为难,确实好打发,可人家就是客客气气地上门做客,丝毫没有能挑错的地方,只是不起话头罢了。
润润跟如意一对视,如意心领神会,问起来:“念玉姐姐怎么这么有空连着两日过来?可是有设么事?”
李念玉放了茶盏,捏着帕子轻轻地掖了掖嘴角,“也没什么事,就是看这两日天气不错,在家无聊得很,便来找润润一道说说话,一起玩罢了。”
润润gān笑两声,“天气是挺不错的,连着两天都是好日头。就是明后天听说有雨。”
李念玉妥帖地笑了笑,“无妨的,这雨也就下了一两天,等天气好了,我还会再过来的。”
润润彻底没了招,求救似的看向如意。
如意还能说什么呢?这儿到底是叶府,又不是她自己家。
就是在她自己家里,李家跟成国公府是姻亲,李念玉上门来做客,谁也不能说什么,反而招待不周还说不过去呢。
于是三个人又对坐了一下午。
李念玉坐了大概一个半时辰,起身告辞。
如意和润润亲自将她送到门口,见她上了马车,慢慢地往回走了。
润润才拉下了脸,“看样子这是还要来啊。我可怎么办?”
如意道:“不如你去我们家吧,她来就让她扑个空吧。”
润润道:“可我能去一日两日,总不能日日去你家,总是在自己家的时候多。且她若是再连着来几天,怕是京中又不知道要传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