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上供她也有一份,但并不知道镇南王府还越过她,跟袁皇后有来往。袁皇后这句话,无疑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有着自己的小算盘,镇南王府未必没有。可能她那个大哥已经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所以才想着撞袁皇后的木钟。
这下子她更是坐立难安了。
可袁皇后像忘记她方才说的话似的,开始说起宫里其他的事,跟她拉起了家常。
饶是庄妃进宫这么多年,一时也摸不清袁皇后的意思了。
就这么忐忑地坐了半个时辰,庄妃起身告辞,袁皇后才忽然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孩子们的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罢,咱们就别在里头掺和了。”
前言不搭后语的,庄妃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当下大喜过望地道:“哎,臣妾明白了。臣妾这就邀请李侧妃来我宫里一聚,让南荣给她赔罪。”
袁皇后眼睛都没抬,“当日在场的,恐怕不只是李侧妃一人罢。”
庄妃作恍然大悟状,“瞧臣妾这脑子,还有富阳县主呢。臣妾记得了。”
袁皇后也就没多留她,让宫女送她出去了。
一出坤宁宫,南荣就老大不qíng愿地道:“母妃怎么不问问我,就擅做主张要让我给她们道歉?明明是她们说话冒犯了我,我堂堂一朝公主,还要同她们道歉?!”
庄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母妃自然是为你好。你听话些,这次服个软。下回不去招惹她们就是。”
南荣噘着嘴,极其地不qíng愿。
可她母妃那般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了。
当润润接到南荣的帖子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有点懵,一时摸不准南荣这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是觉得前头吃了亏,现在来找补了?
不过人家到底是公主,她就是再不愿意,面子还是得卖她几分的。
当天晚上太子又悄悄地摸进了她的闺房。
如今她的房间,他真是越发来去自如了。
润润也不知道他是施了什么手段,能这么多次都来去自如,问起来,太子狡黠一笑:“谁说都不知道的?你爹就知道。”
润润一下子就睁大了双眼,“我爹?他知道?”
太子笃定地点了点头,“太傅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屹立朝堂这么些年了。”
润润赶紧推他:“那你快些离开吧。”
太子往榻上一躺,“怕什么,太傅若是要赶我,早就同我说了,也不会放任我来去这么多遭。”
话是这么说,可润润还是觉得像做坏事被她爹抓了个现形,叫她无地自容。
太子跟她说了几句闲话,又问:“我听说南荣今日给你下帖子了,邀你明日进宫?”
润润点头,“恩,白日里送到的。”
太子摸了摸她的脑袋,“放心去吧。母后已经敲打过福和宫的那位了,南荣不会为难你的。到时候李侧妃也会一同去,有她在,就算南荣存了什么坏心,她也会帮你挡着的。”
润润不禁疑惑地看向他。
她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可爱极了,太子又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颊,“早就同你说了,李侧妃是东宫的人,她自然是向着你的。”
想到太子同李侧妃挑明了自己同他的关系,润润又忍不住脸红。
太子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事,早晚都要知道的。早说总比晚说好。我今日还有事,奏折还没看完,这就回去了。你也早些睡。”
想到太子特地过来就为了说几句话让自己安心,润润也是感动,亲自将他送到窗边,这才躺回chuáng上歇息。
第二天早上,她梳洗更衣后,给老太太请过安就进了宫。
南荣跟庄妃住在福和宫。
润润是第一次来,心里本有些打鼓,在门口遇上了李念玉。
李念玉到的比她早,也没有先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她。
润润见着她,快走几步到了她身边。
“姐姐这是在等我?”
李念玉点了点头,“咱们就进去略坐坐,一会儿再去坤宁宫请安。”
见她也是胸有成竹,丝毫不见慌张的样子,润润也心安了不少。
福和宫里,南荣正好整以暇地等着。
☆、第 98 章
庄妃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南荣,叫她这天千万别再发公主脾气。
南荣虽然心底有些气愤,到底也是要听她母妃的话的。父皇不喜她,只有母妃才是全心全意地为她好。
润润和李念玉到了以后,南荣一挥手,就让宫女上了茶。
润润和李念玉见过礼,落了座,茶水也端上来了。
南荣道:“这是我舅母从云南送来的新茶,吃着还算慡口。”
润润和李念玉便端起茶盏尝了尝,也跟着赞美了几句。
南荣玩着手里的茶盏,也不说话。
润润和李念玉对视一眼,也都选择了沉默。
就这么坐了一刻钟,南荣忽然抬起眼道:“前两日是我唐突了,你们见谅。”
虽然话说得gān巴巴的,可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然是非常不容易。
李念玉道:“二公主严重了,原是我们扫了您的兴致。”
润润也道:“臣女当时说错了话,惹您不太高兴了,该给您赔罪才是。”
南荣也不接话,不yīn不阳地‘嗯’了声。
又坐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南荣起了身,“时辰也不早了,我去看看我母妃在做什么。”
润润和李念玉便起身告辞。
出了福和宫,李念玉似笑非笑地道:“这二公主,赔罪道歉也不知道给个笑脸,就这样便是化gān戈为玉帛的意思了?”
润润道:“二公主xing子骄矜,能这样纡尊降贵同我们说话,已然是很难得了。”
李念玉就也不再说什么,和她想一起往坤宁宫方向去。
到了坤宁宫门口,李念玉便挨到润润身侧,挽上了她的手臂。
对于她这样亲热的行为,润润起先有些惊讶,却也没有挣脱,便由她挎着自己,一道进了坤宁宫。
袁皇后正在跟卉珍姑姑商量着什么,她们二人进去了,她也没有避开她们,而是把她们招到了身前。
“润润来的正好,本宫正有话同你说。”
润润见过礼,“娘娘请说。”
袁皇后让人给她们看了座,“敬安郡主听说这几日身子不大好?今儿早上刚递了牌子进来,要请太医过府去瞧。说起来,本宫也是许久没有见到了,你可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润润颇为惊讶,她并不知道敬安郡主身体有恙。敬安郡主这几年虽然一直住在叶府,但是已然不跟他们来往,只关奇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不过对着袁皇后,她也不能说明这些,毕竟自家的事qíng,不可外扬,“母亲进来请御医,想来身子上肯定是有些不慡快的。不过母亲吉人天相,想来不会有事的。成女先代母亲谢过娘娘的恩典。”说着又起身福了福。
袁皇后摆手道:“都是自家人,不用这样许多的规矩。你母亲病着,一会儿你出宫,就让太医跟你一道回去。”
袁皇后这意思,就是让敬安郡主将这qíng分记在润润头上了。
润润又道了谢。
因为有这件事,她也就没有在坤宁宫多待,略坐了坐就同袁皇后拜别,带着太医回了叶府。
这回袁皇后派了两个太医同她过府。
一位姓张,一位姓钱。都是在太医院供职许多年的老太医了,别说给宫外人诊治,便是宫内,位分低一些的,都请不动这两位太医。
进了叶府,润润让人去给老太太说了一声,自己便带着他们去了敬安郡主所居住的昭安院。
昭安院是叶府里最安静的园子,离主院和前院都有一定距离。早年间敬安郡主并不住在此处,只是同叶檩关系日益渐冷后,才搬到了这里。
润润记得幼时在敬安郡主处学规矩。那时她住在荣安院,离自己住的地方很近。里头有许许多多伺候的人,都是敬安郡主从信王府带来的,一进院子就能看到来往丫鬟婆子的忙碌身影,十分热闹。
只是此时的昭安院,静悄悄的,处了看守的婆子,就瞧不见其他人了。
整个院子甚至透出一股死寂。
许是太久没用外人来过这里,那看门的婆子见了她,楞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给她行礼一边道:“三姑娘来了?老奴这就进去通传。”
润润点点头,就看她脚步飞快地进去了。
没过多久,蓁蓁就亲自出来了。
“润润,你怎么来了?”
蓁蓁的脸色不太好,惨白惨白的,人也比之前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裙子套在身上都显得不太合身了。
润润上前握住她的手,“我今日进宫,皇后娘娘听说母亲病了,就我带了两位太医过来。”
蓁蓁看向她的身后,见到两位太医,面上一喜,拉着她往屋里去。
待走到屋前,帘子一撩开,润润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时值夏末秋初,外头已比之前夏日时凉慡不少,可一进屋,润润就感觉到一阵憋闷,再仔细一看,屋里的窗户都关的十分严实。
难道敬安郡主已经病的见不得风了?竟这么严重!
润润也不多说什么,赶紧让两位御医去chuáng前为敬安郡主诊治。
敬安郡主的chuáng上挂着厚重的帷幔,里头的人影都看不太清。
蓁蓁将帷幔挂起来,里头伸出一只惨白枯瘦的手。
润润看着心惊不已,记忆中的敬安郡主永远是雍容华贵的,头上的一根发丝都不见乱的。何曾变得这般颓唐枯槁?
两位太医先后替敬安郡主把过脉,两人面上都浮现起凝重之色。
蓁蓁请两位太医到外间说话,润润自然也跟上了。
年纪更大些的张太医问:“叶大人呢?可在府里?”
这就是不想同她们这样的小辈说,而是想直接跟叶檩陈述病qíng了。
蓁蓁脚步微微踉跄,润润赶紧一把将她扶住。
站住脚后,蓁蓁闭眼定了定心神,道:“父亲还在上值,您有话直说。”
两位太医还有些犹豫。
润润便道:“您二位直接说罢,父亲下了值后,我们会转告的。”
两位太医是跟着润润一道过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位县主破得袁皇后的看重,因此张太医才肯开口道:“郡主的病,乃是肝气郁结,气滞血瘀所致。
钱太医又补充道:“思虑忧郁,损伤心脾,则病及阳明冲脉。”
两人虽然表述各有不同,但说完后都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蓁蓁惨淡地笑了笑,脸色越发惨白。
润润也急道:“就没有办法了么?”
张太医道:“沉珂难愈,唯有尽力一试。”说着便和钱太医商量着,开出了一个药方。
蓁蓁拿到药方,立刻就让墨香去抓药。
两位太医也起身告辞,回宫复命去了。
润润握住蓁蓁的手,蓁蓁屏退了其他人,忽然就给她跪下了。
润润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