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佞臣当道_爱爬树的鱼【完结】(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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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见钰专注的看着她,神qíng莫测,“我会挑一个位卑乖顺的正妃人选,不会令你为难。虽然是侧妃,但你依然可以享有正妃的一应份例。”
“我……”万翼眼眸微微闪动,按在肩头伤处的手不自觉收紧。
身旁的影一下意识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公子的回答。
如果……如果公子答应了呢?
若公子隐姓埋名做了济王府院的一位后宅女子,那……他呢?长老幕僚们呢?万家累积数代的基业呢……
但,若是作为一个女子的话,嫁给心爱之人不正是女子梦寐以求的归宿。公子独自一人背负了这么多年,是否他们不应该再束缚住公子追寻自己幸福的脚步?
“这就是我的条件,”祁见钰缓缓地道,眼底激烈地翻腾着复杂的感qíng,冷冽的语调却矛盾得透着隐隐的期待,“若你答应我,我……可以试着忘掉过往一切,我们重新开始。”
只要你愿意为我妥协,我也可以不计较过往,甚至可以永远空悬着正妻之位,只要一句你愿意。
“我……”艰难的再次启唇,万翼眼尾划过面容紧绷的影一,视线往上掠过头顶广阔的天空,沉默片刻后她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我做不到。”
“呵!”祁见钰失望至极地阖上眼,掩住深埋其中的所有qíng绪,嘲讽道,“是啊!孤不该意外的,你最爱的,始终是你自己。”
再睁开眼后,他只剩下决绝,“孤已经说过,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机会,若不愿做侧妃,很好,那孤也没必要再继续为你遮掩。”
“御前侍卫长!”祁见钰扬高声肃然下令,“率军进殿——”
伴随着门外侍卫长高昂的“诺!”,影一动了。
他就像一团真正的影子,在不需要他的时候可以如空气般毫无存在感,在需要他之时却又如雷霆闪电般拥有瞬间行动力与爆发力。
“公子!抓紧我!”
影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一旁的高大铜烛架砸向右后方的隔扇窗,同时一手抱紧万翼纵身撞向窗外——
祁见钰怒斥,“放下她!”紧随其后追向窗前,伸手攥住万翼余留在窗沿的袍角!
一道锐光划过——
祁见钰怔怔地看着万翼挥动匕首毫不犹豫地割断衣袍,不过一瞬间,二人便消失在火光灼灼的后殿。

第二十七章

由于行宫依山而建,燃起的大火贪婪地一同吞噬了gān渴数月脆弱易燃的森林,虽然此前济王已经遣都尉灭火,但一时收效甚微。
借着熊熊浓烟,影一虽携着主人却依然轻灵无声地在山火间快速地腾挪躲避。
论隐匿行踪他可是行家,不过数刻就甩掉了身后紧缀着的黑甲兵。待出了山火包围圈,影一霍然下跪,“属下自作主张,请公子责罚!”
当他听到济王下令让军队进殿时脑袋就嗡得一声,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必须带公子走,绝不能让公子的身份在这种境地下曝露人前!
更何况那御前侍卫长与公子有宿怨,由他带领的兵将更不知会如何对付公子!可这样一来,惹怒了济王殿下,他索xing将公子的身份大白天下,万家也一样逃不过欺君大罪。
“起来吧。”关乎身家大事,公子看起来却并不太担忧。万翼不疾不徐道,“若你并非是我的暗卫自小看着我长大,有人对你说我本是女子,你信吗?”
影一:“……”→_→
“这便是了,人们总是更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谁会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介女子,还被一个女子踩在头上玩弄于鼓掌多年?万翼将影一脱下的外衣系在胸前,顿了下,微不可闻地道,“而他,至少这一刻不会。”
她了解他,即便盛怒之下想夺走她为之甘愿辜负他的一切,也要当着她的面敞亮的一一夺走,这种背后揭人yīn私之事胜之不武,他不会做的。
影一犹疑了片刻,“那,公子的意思是……不会答应济王殿下的要求?”
“既然拒绝我便不会再反悔。若要答应,刚刚就不会随你离开了。”
影一下意识松了口气,而后猛然一僵,小心翼翼地窥了眼公子的脸色。
万翼面色如常,“还有闲qíng胡思乱想不如考虑该如何顺利脱身,时间所剩无几了。”待山火被扑灭之后,援军只要团团封锁住山下开始搜山,他们就是瓮中之鳖。
影一闻言收拢思绪,也开始与公子专心推演讨论脱身之法……
漫长而惨烈的一夜在不觉间过去,岁月也识人间愁,随着一轮红日跃上枝头,阔别数月的灿漫朝霞慈悲地洒向大地,徘徊在空中的火烧云与地上弥漫的山火jiāo相辉映,远远望去仿佛那团烈火自天幕流淌而下,yù要燃尽世间罪孽……
“朝霞不出门,暮霞行千里。”天将雨,鸠逐妇。万翼叹道,“真是场及时雨啊。”
正毫无形象大张着腿蹲在地上的影一轻轻捻了捻食指上的尘埃,突然拍掌而起,“公子!有办法了!”
不知是祈雨真起了效果,抑或是苍天怜悯,震惊朝野的血色之夜过去,翌日傍晚便下起瓢泼大雨,隆隆雷电声中,张牙舞爪的山火也在倾盆bào雨之下渐渐被浇熄,只余零星几簇还在负隅顽抗。
皇帝的圣驾一早便带着大批护卫离开了,独留下济王驻扎在山上不分昼夜的疯狂搜寻,同时调兵令亦层层颁布下去,集结了大批人马在赶往圜丘的路上。
空气紧绷如铉,随着各队搜寻无果的传令兵回报,济王的表qíng益发严酷森冷,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济王殿下的霉头,只恨不能掘地三尺将自己埋进去,别让殿下看到自己才好。
祁见钰看着天黑之前最后一个返回的传令兵,面无表qíng的道,“没有消息便罢了。”
传令兵羞愧地跪倒在地,“……是卑职无能。”
“罢了。”济王没有多责备,他只是挥了挥手,“天色已暗,bào雨泥泞也难以再搜寻,传令收队吧。”
“诺!”
挥退众人,祁见钰孤身立在空dàngdàng的殿中,他已经一天未曾坐下了,“万翼……”他的手中依然紧捏着那片破碎的袍角,胸中被qiáng烈的怒焰与哀痛灼烧,大脑从最初直冲眼底yù撕裂一切的赤色渐渐凝固成一片黑色的死寂。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我不会原谅你的。”祁见钰将那片残破的袍角狠狠按在心口,唇角微微颤抖着,“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这一生所有欢喜眷恋失望惶恐全心系于一人?
我恨你。
恨我竟然还爱你。
睽违已久的bào雨持续了三日,由于此前大旱数月,大批植被枯死,加之数日前的血夜暗杀,刺客们大肆纵火烧山,脆弱的土壤随即又遭遇连日大雨冲刷,第三日夜里,远方隐隐传来沉闷的隆隆声,“恐怕要山崩!”经验老道的铁甲军立刻连夜拔营,迁往地势开阔的高地以防万一。
第四日下午终于风停雨歇,祁见钰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原是昨夜在离营西侧两里外的一处崖坡发生了小范围山体滑坡,虽已过了大半日,此处依然不时有山石夹带着大量泥土断断续续的自上坡滚落下来,恐怕还会有二次滑坡。
好消息便是先遣队意外的在附近发现有人逗留过的痕迹,没有了山火浓烟阻挠,也没有bào雨冲刷弥灭痕迹,不到两个时辰,铁甲兵不负所托带回了万翼的行踪消息——
此刻正值huáng昏,甫被雨水冲刷过的树林每一片枝叶都饱胀着剔透的水光,在橘红的霞光中招展,若不是枝gān上还残留着火焰炙烤的黑痕,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
“来了。”
影一高坐在树梢,眯起眼双手环胸道。
“都准备好了?”树下的万翼扶着树身一同远眺。
“确认过没有遗漏。”影一拍拍手从树上跳下来,而后犹豫了下,再次确认,“公子……也准备好了吧?”毕竟最危险的部分必须由她亲自实施。
“放心吧。”早已将位置了然于胸,万翼当先一步。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将过目不忘用在此处啊……
济王殿下来得是那么快,几乎前脚他们刚发现先遣队的行踪,后脚便见到领头人迅速地换成了身披黑甲面容肃杀的祁见钰。
“……你来了,比我预想的快很多。”被切断退路的万翼负手站在昨夜位于山体滑坡边缘,被一块两米多高的山石倾压得歪斜的高大乔木旁。她穿着一件破旧的侍卫服,从前总是一丝不苟地梳理好再饰以华丽发冠的长发只是以布条随意束起,腰部以下的衣摆早已被污泥侵浸得看不清原色。
饶是如此,饶是如此láng狈,她依然是那般耀眼夺目,仿佛没有任何人能令她动容令她为之停驻。
“你的护卫呢。”祁见钰竖起右掌,身后的铁甲兵整齐停住脚步,而后迅速呈扇形散开,无声地加qiáng包围这片领域。
他是武人,在万府有几次隐约能感觉到万翼身边有一个神秘影子存在,但既然她不说,他也从不挑明。祁见钰从那个面生小兵身上隐隐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是他吗?是他吧。
想不到他顾念曾经没有直接命人拿下他,反倒让他找到机会带她出逃。
“我让他回京报信。”万翼不耍花样,坦诚地道,“我伤势未愈,带着我两个人都走不了。”
祁见钰闻言忍不住又起一阵怒意,“然后他就抛下受伤的主人先走了?”
“他知道的,我不会有事……你不会伤我的。”万翼依然直接地道,直白得令祁见钰的怒焰更炽。
他压抑下难堪,冷嗤道,“万郎依旧是这么自信啊。来人——”
“等一等,殿下。”万翼转过身正对着他,心平气和地道,“我们都知道,现在我是cha翅难飞。我只是想同殿下好好的说几句话。”
祁见钰以为自己要笑出声,事实上,他也确实笑了,“事到如今,你以为孤还会信你的花言巧语。”
“不,接下来我所说的话,每一句都是发自真心。”万翼道,“我这一生中,唯一对殿下亏欠良多,真的很抱歉,我的殿下啊。无论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爱慕权势满口谎言的虚伪小人,无论你还愿不愿意再相信我,我也要告诉你,纵然从一开始我就欺骗了你,但那句‘我爱你’,从不是谎言。即便卑劣如我,也绝不会将这三个字用在其他人身上。”
祁见钰嘲嗤一笑,“说得这么多,万郎这次又想要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万翼垂下眼,“我想要你原谅我,好吗?”
祁见钰大笑出声,冷酷地道,“不!绝无可能。别白费心思了万翼,这些话你就留着回京面圣的时候说吧。看看一直以来扶持你的祁见铖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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