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等我么?
————我等你。
于是他说,他抛弃百世霸业;而他则说,他抛弃世家繁华。
只为彼此。
。
。
一句话的儿戏誓约而已,卿云纵等了半年,等到的却是那人被伏击突遭不测的噩耗,他yù前去营救,却被父亲严加看管。
他和沧溟舒云的所谓的“丑事”,终于被严苛的父亲知晓,百般审问,得到的却是卿云纵大逆不道斩钉截铁的回答。因为一个男人,堂堂卿家少堡主被父亲打入刑堂,整整折磨了三十天,最后却依旧还是那个答案。
“我要救沧溟!我喜欢男人!”
浑身是血,被铁链锁在水牢里,只剩下一口气,却仍然用倔qiáng得近乎疯狂的眼神瞪着父亲,一字一句地说。
“孽子!孽子!!”老堡主bào怒异常,“好!你丢尽了卿家堡的脸!那你就滚出去!不许再说自己是卿家堡的人!我让你走!条件只有一个!为卿家堡留下后继血脉!”
卿云纵是老堡主唯一的儿子。
为了尽快去见那个人,卿云纵糙糙地成了亲,他不在乎成亲的女子是谁,他不在乎父亲为自己选了几个妻子,他只要赶快赶到那个人的身边,去救他!去救他!去救他!!
他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执念!
然而,当他浑浑噩噩地冲出卿家堡,历经一年的时光,终于来到极北十二峰时,却在魔教总坛那里得到了惊人的讯息。
沧溟成亲了!沧溟和一个女人成亲了!!
那个女人救了当时奄奄一息的沧溟,那女人是祈族的圣女,那女人可以治好沧溟的伤,解沧溟的毒,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卿云纵始终没见到沧溟舒云。
自从雪崖一会之后,他见到的是已经身怀六甲的沧溟之妻,以及业已破败的魔教。魔教和沧溟,仿佛是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如沧溟崛起的神话,湮灭竟然也如此迅速。
如果不是那个被独自留在魔教总坛的孤苦孕妇,卿云纵几乎以为沧溟不过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于是他带回了那个女子。他回到了卿家堡,他发现自己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他一直等。
沧溟一直没有来。
孩子出生了,长大了。被当作自己的第五个儿子。
沧溟还是没有出现。
卿云纵终于绝望了。
世上没有沧溟这个人,自己的人生意义,只有不断让这个百年的庞大家族更加枝繁叶茂罢了。
他娶了更多的女子,子嗣越来越多。像他父亲希冀的那样,但是那些女人和那些孩子,都一点也无法让他开心。
他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冷。
已经二十年了。
真快。
只是为了一个,幼稚的可笑的许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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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
第18章 卿五受刑
卿五坐在椅子上,腰背挺得很直,完全不像是个不良于行的人。
堡主坐下后,各位公子会一一轮流站起来,汇报自己这一年来所辖分内的各种事qíng。轮到卿五时,他也只是坐在椅子上,侧身低眉说话,他所管辖的只是卿家堡后务这一块,事务并不繁杂,用时也是最快的一个。
卿云纵听完一gān公子的汇报后,突然问起卿六顾家公子跳水自杀一事,吓得卿六顿时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支吾不清,其他公子却没人敢用看笑话的心态审视,人人自危,堡主先拿老六开刀,一会儿还不知道拿谁开刀。
卿六果然不出所料,被堡主处罚,罚去刑堂受过,卿四本要求qíng,被卿云纵一记狠厉的眼神瞪了回去,紧接着二公子也跟着倒了霉,因为太过奢侈而被堡主扣了半年所有的开销,命他去思过小居面壁三个月,那地方清苦无比,看来有二公子受的了。
接下去的时间,果然是各位公子一一受难,卿大被堡主指责擅自动用令牌,引起堡内械斗,罚了数万两银子,削去了几处分堂的掌权,卿三虽然因为碌碌无为没什么把柄,却被堡主训诫说是习武读书惫懒,要他必须在两个月内将卿家堡的家传神功练到第二层,把老三的脸给苦得比苦瓜还难看;卿四兢兢业业,竟然是唯一一个得到堡主赞许的公子,让其他人嫉妒无比。
轮到卿五,众人都竖起耳朵,生怕卿五帮自己做假账的事qíng被堡主拆穿,连累自己,不料堡主只字未提假账,反而训斥卿五擅自将一个不入流的小影卫带入杀戮深渊窃取宝刀,要卿五速速归还流失的羽月刃,否则便以家法处以鞭刑。卿五听了父亲的命令,沉吟片刻,道:“父亲,那羽月刃乃是我家影卫亲自选中,靠他自身的能耐取得,并与他属xing相合,虽然他资格不够进入杀戮深渊,但刀已认主,人死刀还,如今影卫安好,刀岂能归还?所以我自愿受刑。”
“狡辩!”堡主冷笑一声,“卿五,是谁告诉你,非要你取得那羽月刃?我看其中缘由非你所说那么简单。好吧,既然你有心为你的影卫出头,那就要付出出头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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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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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在外面等了又等,好不容易,见众位公子yīn沉着脸走出议事大厅,可是却不见有人带着他家主人卿五出来,卿五自己不能走路,这是怎么了?
不好的感觉在小七心底蔓延,他想去问,但是那些少爷高高在上,他一靠近就被一gān随从拉开,只能gān看着等所有的人离开,他才有机会靠近已经似乎没人的议事大厅。
“你是谁!不能进入!”大厅门口的守卫将他拦住。
“我是五公子的影卫!我主人还在里面!”小七慌忙道,然后拿出五公子给他的令牌看。
“让他进来,他是我的影卫。”卿五的声音在黑暗的厅堂里响起,声音中透着疲惫。
守卫终于放行,小七连忙跑进去,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看见五公子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主人,我带你出去。”小七有点生气,那些无qíng的少爷,竟然没有一个人将卿五带出去,明摆欺负人!
说罢小七一手揽住卿五的后背,一手探到他的腿弯处,要将他抱起来。
五公子随着他的动作,蓦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弱,道:“小七,使不得,背我出去便好。”
“怕这姿势丢人么?”小七撅嘴心想,他感到手上有些黏稠,收回手掌对着亮光一看,竟然满手是血!!
“是谁伤的你?!”小七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让他脑子一片轰鸣的是愤怒还是紧张,抑或是其他什么qíng绪。
“是谁伤的你!!”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到底有多高,以至于卿五都觉得耳朵有些发疼,而且他又问了一遍。
卿五没有回答。莫小七感到身上一重,卿五的身体已经整个靠了过来,浑然失去了知觉。
他竟然昏了过去。
无比的慌乱涌上小七的心头,那种心qíng他只有在曹师傅去世的时候才有过,黑暗无比的网缠住了他的心,他浑浑噩噩,紧紧地咬住嘴唇,终于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天色太暗,分不清卿五伤的究竟怎样。莫小七便小心地背起他,迅速奔出议事大厅。
他一辈子从来没有跑的这么急过。
赵大宝被他从被窝里生生地揪了出来,连鞋子和衣服都没穿好,就整个被脸色铁青的莫小七拖到了疏风阁,在那之前,小七已经把五公子放到了chuáng上并检查了一下伤势——是鞭伤,身为影卫,他懂得不少医理知识。
那些伤痕刺得他眼痛,可是他还是能分辨出来,这些是皮ròu伤,没伤到筋骨要害,卿五昏迷大抵是因为剧痛。
本来他也可以帮卿五上药,可是他还是揪来了赵大宝。
赵大宝是神医,不叫赵大宝来看,他不放心。
其实赵大宝的那些医术,还比不上小七。看到卿五的样子,赵大宝也吓呆了。
“你快给他看看!”莫小七抓住赵大宝的衣襟往chuáng前扯。
赵大宝苦着脸地看了看趴在chuáng上的卿五,道:“皮ròu伤,用卿家自配的伤药生肌散即可,那边柜子里有gān净的白布,你再去烧些热水来。”
小七一声不吭,闷头出屋烧水。
待他走了,卿五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fèng。
“我就知道你装昏迷……”赵大宝惊喜道。
“我不想和小七那小孩罗嗦。”卿五低声道,“这件事,不许你出去乱说。”
“我像是会乱说的人么?”赵大宝看着他背上的伤,蹙眉道:“你挨了几棍?”
“我受的是鞭刑。”
“…… ……你继续睡吧。”赵大宝摆弄自己的药箱,无奈药箱里都是些布头和针线。
“我柜子里第三行有药,你去取来。”卿五道,“要我教你怎么包扎和上药么?”
“这个我会。”赵大宝颇有些郁闷。
热水送上来,赵大宝在小七的帮忙下七手八脚,终于洗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卿五趴伏在chuáng上,身上盖了丝被。赵大宝这才松了口气,打了哈欠道:“后天再换药,期间不要沾水,不要乱动。多吃点好的补补,没什么问题,卿家堡的伤药一两huáng金一钱,保管不留下疤痕。好了好了,去睡觉吧。我先走了。”
莫小七不动,反而端了凳子坐在旁边守着。
“你怎么不去睡觉?”赵大宝问。
“我想,你多问什么。”莫小七瞪了他一眼,赵大宝只好悻悻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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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一夜,小七真的连个哈欠都没打,一刻也没放松地守在那里,手里的湿巾总是热的,不断给卿五轻轻擦擦痛得冒出冷汗的额头。
他哪里知道,屋内被他搬来了两个火盆,一个烧着热水,一个靠近chuáng边取暖,被窝里被他放了两个包了丝缎布包的暖手壶保暖,身下被他垫了三chuáng软被,身上除了一chuáng丝被还被披盖了狐裘披风,卿五那明明是热的。
偏偏还在装昏迷,只能死撑。
第19章 主人苦,影卫悲
卿五背后垫了个软垫,便能靠着chuáng坐起来。自从他醒来之后,莫小七就追问个不停,问他究竟是什么原因被堡主惩罚。
“我做了假账。”卿五浅浅地噙了一口小七用勺子送过来的燕窝粥,轻描淡写地编了个理由。
莫小七这小孩,竟然那么自然地就连饭都送到他嘴边喂着他吃,卿五嘴角微微扬着,心想:真像喂熟了的小狗,拽拽的,可是却和你亲近。
于是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
小七感到奇怪——挨了打怎么还好像心qíng不错的样子?
“哼!我就知道,gān亏心事就没好结果!主人,你已经赚了那么多钱了,以后就不要再做这种事qíng了吧!”小七道。
“有些事你不懂。”卿五道。
“你懂!最后还不是吃了鞭子……”小七嘟囔。
卿五笑笑没说什么。
在小七的服侍下吃完了粥,小七便把他平日喜欢看的书拿来给他,道:“这几天不要乱动,吃喝拉撒什么的都有属下顾着您,要什么叫一声就好。我就在外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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