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是他砸的……”小七呆呆转头道。
“啊?卿五,你发什么狠?不怕小七又不理你?”赵大宝对卿五的脾气摸得很透,一点也不怕惹他发狂。
“没什么。我只是痛恨自己这双腿而已。”卿五别扭劲越发张狂了,说些看起来自怨自艾实则语气完全嚣张的话语。
赵大宝看了小七一眼,突然在小七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感受——mb的,卿五那家伙任xing了!
小七小七,你快劝他啊!他那口气明摆着等你去劝啦!赵大宝用眼神指使。
喂喂!!凭什么我堂堂七大爷要去劝那个拧筋头啊!我才不去!小七=皿= ——小七人家可也是个不输入卿五的别扭头!
赵大宝无奈地撇嘴,看来只好堂堂赵大裁fèng神医出马了。
【话说那个自称是怎么回事?( ⊙ o ⊙)】
“卿五!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不能如此擅自动用内力!你不要命了!就你那一身毒病,不怕余毒反噬心脉么!上次发作的痛楚你是忘了还是怎么地!”赵大宝开始编了——小七你快点心疼吧,你心疼了,卿五就满意了。
卿五竟然用怨念的目光投向赵大宝,赵大宝莫名其妙地想:卿五,我会错意了么?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这么帮你圆么?你不是说不让我告诉小七你会武功么?
卿五:我是在威慑小七,让他看到我的实力……赵大宝,你帮我圆话圆反了……
小七(⊙_⊙)在一边看着——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如此诡异的气氛下,自己怎么都没办法对赵大宝刚才那番听起来十分严重和苦qíng的话产生反应……mb的,卿五那嚣张劲儿像是什么心脉受损余毒反噬的么?天天那么能吃能睡涮火锅吃辣椒的……
气氛僵硬一番之后,卿五终于率先打破三人的僵局,转过头扶额道:“你们,去找人修地板吧。”
赵大宝同qíng地看着卿五:可怜的家伙,好不容易任xing了一回都没人回应……卿五你个笨蛋,你就不会再苦qíng一点啊!你再说几句委屈话小七小子就沦陷了啊。
小七和赵大宝默默地走出房间,临到门口,小七丢下一句话:“晚上带你一起去就是了。”
说罢便跑出去找工匠修地去了。
————
傍晚时分,卿五安排了云亭的下人悄悄牵了两匹好马在一处街巷拐角处等着,而小七则背着卿五悄然溜出江南分堂。虽然背上了卿五,但是小七无疑还是兴奋非常的。
卿五指示小七来到街角,与下人接应,叫小七带自己一起骑马。
小七看着两匹马,一下子头大了——卿五双腿残疾,站着都困难,他要怎么骑马?
卿五看出他的为难,道:“我虽然身负残疾,但是骑马还难不倒我,只是上下马费事些,你来助我。”
“好吧。”小七将卿五放下地,随即揽着他的腰一跃而起,竟然拔地一丈多高,稳稳落在一匹马的马背上,随即他便跃下,留卿五一个人坐在马上,卿五握住缰绳,腰身挺得笔直,竟然真是像模像样的一位飒慡骑士。
小七道:“五少,你可要抓住缰绳,别被马颠下来了。”
“放心。”卿五扯了扯缰绳,在马上倒有几分神气。
小七站在马下,握住卿五的脚——卿五的脚尖下垂,一条腿软绵绵的没有力道,只是随意搭在马身上,于是他便把卿五的脚放到脚蹬里固定,卿五自己自然不可能完成这个动作。
莫小七看着卿五骑着马走了一段距离,确认他没事之后,自己才上马,道:“你真的没事么?”
“没事。”卿五扬起马鞭,竟然催动马匹疾驰起来,小七吓了一跳,连忙纵马跟上——卿五这个家伙!任xing起来真是不要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纵马出城,在洒满月光的官道上飞奔,小七扬声问道:“去哪里?”
“红庙!”卿五转头道,他似乎极为畅意,颇为享受在马背上如飞的感觉。小七却紧张地跟随其后,生怕他摔下马来。
两人一前一后,只见两边景物不断后移,小七的目光始终追随卿五——只见他在马背上,一身雪衣,发丝猎猎飞扬,浑身洋溢着平日罕见的意气飞扬,恣意张狂。小七不觉有些痴了——是了,卿五纵然平日稳重,实际上却也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少年郎,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这般年纪不正是该纵qíng豪放的时节么?可他……却不得不困坐轮椅,小小年纪起就要面对yīn谋漩涡,被bī得少年老成、jīng于世故。他其实也十分渴望如同其他人一般自由飞奔吧……
一丝心痛闪过眼眸,小七不禁想:自己在卿五的心底,到底是怎样的地位?于是不觉回味卿五说过的话————
你是我的腿,你要带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手指倏然收紧,按住心口,小七默默道:好吧,卿五,天涯海角,我会带你去,我不仅是你的影卫,我还是你的腿。
马匹狂奔数个时辰,到了午夜时分,借着月光如洗,两人在一座镇子便停步,卿五指着镇子后面郁郁葱葱的丛林,道:“那林中尖顶的建筑,便是红庙,我们到这里为止,应该已经进入了红庙的监视范围,小七,你下马,我们慢行过去。”
小七于是翻下马,把自己的马拴在路旁,随即将卿五扶抱下马,将他扶到路边一处树桩上坐着。这时,他才解下背上的包袱,换上随身带来的夜行衣,换完后再给卿五穿,两人都蒙了面,小七背起卿五,钻入路边的丛林,按照卿五的指示,从林中路线接近红庙。
第37章 番外——莫知我哀
七年前。
赵大宝第一踏足卿家堡的主厅,那大厅,真是豪华宽阔得如同皇宫一般,以至于站在空旷的大厅里,赵大宝感到四周都是yīn森森的看不见头,只能看见自己脚边的那一方距离。
“你是医神唯一的传人?”坐在大厅主座上那人冰冷的嗓音,使得垂首而立的赵大宝感到似乎被冰泉泼了,浑身一激灵。这卿家堡的主人,真是太有威慑力,他连抬头都不敢抬。
“我是。”赵大宝嗫嚅道。
“救我儿子,他不活,你也不用活了。”堡主卿云纵的语气丝毫没有感qíng,但是内容却着实可怕。
赵大宝觉得天旋地转,天啊,堡主,你不如gān脆直接杀了我啊!
于是他失魂落魄地被带到了五少爷的房间里,看见了chuáng上那个奄奄一息、双目紧闭的少年,那少年生得秀美无比,却脸色苍白,泛着死灰,鲜血不断地从他嘴里溢出。
赵大宝被告知,五少爷中了至毒之毒——“天噬兰心”。
那少年不过十二岁的年纪,真可惜。赵大宝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他坐在chuáng头,伸出手抚摸少年一头墨发,轻声安慰道:“不要怕,我陪着你。”五少若死了,堡主也会让他陪葬。
“我爹要杀你?”少年倏然睁开眼睛,那如同暗夜星辰的眸子刹那点亮了赵大宝的眼睛——这孩子的一双眼睛多漂亮啊!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中了天噬兰心。”少年停了一下道,看得出来,就连说话已经也极为费力了,“我运功将毒暂时压制,你来助我排毒。我给你讲方法。”
那一刻,赵大宝就有种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和这少年脱不了关系了。
。
。
半个月后,卿五终于从死亡线上挣扎了回来,命保住了,但是腿废了。
整整半个月,那少年都坐在躺椅里不说话。
赵大宝不知道该怎么,他说了很多话,但是那少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时间都似乎在他周边凝固了。
那一天,赵大宝外出去采购一些物品,便将五少jiāo给下人照顾。可是他刚走,卿五就遣退了所有的仆人,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庭院里的躺椅上,他的旁边摆着一方石桌,石桌上有药茶。
卿五端起药茶,凝视着池塘,看着小鸟落在池边,蹦蹦跳跳。
突然,一丝烦躁涌上心头。
腿,
一丝力气都没有。
他咬咬牙,突然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向池塘,茶水洒得一池涟漪。
晴朗的天空此刻便霎时乌云密布,不一会儿,雨点飘洒了下来。
卿五喉咙动了动,心中挣扎一番,终于叫道:“来人。”
来人,把我弄到屋里去。卿五把这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不想!不想就这样像个废物一样!他紧紧地蹙眉。
不知道是不是附近的仆人暂时有事离开的远了,亦没有回应卿五的呼唤。
雨点越来越多。卿五独坐雨中,手将躺椅扶手握得越来越紧。
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可是双脚死物一般,丝毫不动。
不!
不!
不!
我能站起来!
少年努力地撑着扶手,竟然凭借巨大的毅力和腰臂的气力,使得自己竟然缓缓离开了躺椅。
可是,也不过是短短的刹那,很快,软绵绵的双脚就使得好不容易脱离躺椅的身体失去了重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膝盖磕在了坚硬的石板地上,疼痛钻心,而他却紧紧咬着唇,始终不发出一声呻吟。
雨水越来越多。
身体变得冰凉。
他伏在地上,闭着眼睛,连呼出的气都渐渐冷却。
不知道过了多久。
脚步声缓缓在他的面前停下。雪白的靴子,雪白的衣衫。来人撑着一把雨伞,却不是为倒在地上的卿五遮雨,亦不扶他起来。清冷的眸子里甚至没有感qíng起伏,只是看着倒在地上láng狈的儿子。
“爹……”卿五有气无力地叫道。
“你想像狗一样,在这里趴一辈子么?”卿云纵冷冷道,“我在屋里等你,自己过来。若是过不来,你就像个废物一样死在那里罢!”
说罢转身进屋,竟然不再看他一眼。
卿五咬牙,伸出被冰冷的雨水浸泡得几乎没有知觉的手指,缓缓地抓住前面石板地的fèng隙,死命地拖动身体。
他的身体不过才刚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体质尚还虚弱,更不消说刚才跌倒后淋了那么久冬天的雨水,早已气若游丝,但是他却倔qiáng地不肯放弃,就那样拖着虚弱疼痛的身体,一寸寸往前挪。
他的手抖得厉害,其实已经没有知觉了,手指红肿,沾满了泥泞,指甲因为抠着光滑石板的边缘而断折,鲜血和泥泞和在了一起。
多久呢?
别人不过数十步的距离,他到底爬了多久呢?
当他用满是鲜血的手紧紧握住门槛的时候,看见是门口的雪色衣衫。
他努力地仰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缘故,他的视线竟变得模糊,看不清父亲的脸庞,耳中嗡嗡作响,却还听得见父亲那向来冷肃的声音:“记住,你是我的儿子,无论你是否落下残疾,你都不能示弱!这个冰冷的世界,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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