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去鸾云殿找她玩!”
“别别!您要是不小心冲撞了静妃那可是大事儿!”
冷不丁,轩辕静川停了下来。
“小馒头!”
他扔下手中的东西欢腾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路小漫。
路小漫还以为自己又要被他撞飞,谁知道他却牢牢地稳住了自己。
“小馒头,我好多天没有见过你了。他们都说你以后不住在南园了。”
路小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他真的又长高了,自己的头顶如今才刚到他的脖子。
“你陪陪我吧。”
“今天很晚了,我没办法陪你玩游戏了。”
“不玩游戏,我们说说话吧!”
路小漫有些好笑,好似没心肝的轩辕静川也被四皇子成年离宫而触动了一般。
下一刻,轩辕静川就拽着路小漫疯跑了起来,力道之大让她差点摔个大趔趄。
“诶!殿下!您别跑啊!”
“我要和小馒头在一起!你们别跟来!”
他拉着路小漫蹲在假山下面,一副认真地样子不发出任何声音。
路小漫被他感染了一般,拉着他猫着身子沿着回廊一路避过陈顺,来到了那棵槐树下。
他们累了,靠着树坐下。
“我想爬树。”
“那可不行,你都长大了,变重了,树gān承不起你了。”
“这棵树难道没长大吗?”
路小漫一梗,对方这话说的倒是聪明。
“因为……它长的没有你快。”
“小馒头……他们说四哥就要离开宫里,就要娶王妃了。”
“嗯。”
“我也想娶王妃。”
“是啊,明年你也可以娶王妃了。”
那一刻,路小漫落寞了起来。
“我要娶你做我的王妃。”
“什么?”路小漫侧过头来,轩辕静川的表qíng那么认真,仿佛这就是他的天理。
“到时候我们每天去市集的天桥下看杂耍!我会买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给你吃!我还要捏糖人!捏一个你再捏一个我!”
路小漫的心像是被狠狠撞过。
“……是不是陈公公跟你说了什么?”
轩辕静川老实地点了点头。
路小漫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殿下……是不可能娶我做你的王妃的。”
“为什么不可以?”轩辕静川睁大了眼睛。
“因为……因为我不是朝廷大员的小姐,不是皇亲贵胄……”
“这gān我娶你什么事儿?”
路小漫的眉心耸动,她扣紧了轩辕静川的手指,十分用力。
“因为没有足够的权势,我保护不了你。”
“可……不是应该我来保护你吗?”
路小漫摇了摇头,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上。
这一日宫里有不少传言,比如说斓郡王最小的女儿今年十三岁,明年正好就是出阁的年纪,与轩辕静川最为相配。朝中大臣无一不想攀权附势,谁都不愿意将自家的女儿嫁给轩辕静川,只有对皇上忠义不二的斓郡王不会拒绝这样的婚事。
☆、50
这对于轩辕静川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要你保护。我只要你好好的,不论在哪里,都像现在这么快乐。”
“我现在这么快乐,是因为你在我身边啊!”
不远处灯笼的亮光掠动,陈顺的叫喊声传来。
“哎呀……殿下……终于找到你们了!快跟老奴回去歇息吧!都到子夜了!”
路小漫将他拉起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好了,乖乖回去歇息,别再折腾陈总管了。”
这一夜过去了,宫中再没有了四皇子,朝中却多了个晋王。
内刑司传来消息,十方药坊的伙计周进认出了前来买走杜太医亲笔药方的宫人竟然是宋嫔身边的宫女小翠。
“竟然是小翠……”
路小漫露出不可置信的表qíng。
“小漫,你认得小翠?”宁伊问道
。
“是啊,我刚跟着师父的时候,去繁露阁为宋嫔诊过脉……小翠为人很简单,在宋嫔被贬为才人的时候不离不弃,根本不似有这样心机的人。”
“这还用问吗?害我们娘娘的定然不是小翠而是宋嫔!”
路小漫沉默了,她想起安致君说过,当年宋嫔失去孩子之前就知道不可食用蟹ròu,可她为了博得同qíng扳倒淳嫔,竟然牺牲了自己的孩子。
“皇上怎么决断的?”
“宋嫔口口声声说根本没指使过小翠,你觉得谁信?她将一切都推到小翠身上,小翠不过一个小小的宫女,害了静妃的孩子又有什么好处?皇上龙颜大怒,命人杖毙了小翠,宋嫔送入内刑司。真是活该。”
“皇上也不可能因为静妃没了孩子就转而宠幸宋嫔……这真是何苦。”
“唉……妒忌呗。”宁伊顿了顿,又道,“我说小漫,我知道你这个人心软又仗义,见不得别人受苦,可有些事qíng也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普度不了众生。况且小翠自己并不是毫无选择,她本可以劝住宋嫔,可她却让宋嫔越陷越深……”
内刑司的囚牢之内,只听见宋嫔凄厉的叫喊声在回dàng。
“放本宫出去——放本宫出去——皇上!臣妾是冤枉的!冤枉的!”
囚牢深寂,根本无人理睬她。
幽暗之中,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缓缓行来,悄无声息宛如地狱幽灵。
宋嫔眼中涌起恐惧,向后缓缓退去。
女子来到囚牢前,摘下自己的斗篷。
“你……你是容贵妃身边的墨心!”
“对啊,奴婢正是墨心。”
“是你!就是你!”
宋嫔指着墨心,似要喘不过起来。
“奴婢怎么了?”墨心抿唇一笑。
“那日容贵妃邀本宫前去南园赏jú,是你故意说起杜太医的儿媳到了产期却迟迟没有动静,还开玩笑说什么如果杜太医开给儿媳的方子若是用到静妃身上就是不得了的事qíng!你……”宋嫔低下头来想了片刻骤然睁大眼睛,“是容贵妃对不对!是容贵妃要借刀杀人!”
“宋嫔娘娘在胡说些什么呢?亏得奴婢担心娘娘,内疚当日奴婢的无心之言令娘娘走上歧途,特地前来看望。”
“无心之言?你若是无心,怎么会连杜太医去了哪家药坊给儿媳抓药都说的一清二楚!你是故意设好了套子等着本宫去钻!”
“唉……”墨心惋惜地摇了摇头,“如若娘娘无意,就算奴婢之言有心又能如何?娘娘要怪还是得怪自己心存歹念,否则怎会有今日?”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容贵妃那个贱人存得什么心思!她如今拉拢左相,加上她娘家的势力,好不容易能与右相相抗衡,可明摆着皇上要扶植赵阁老的门生来打压左、右两派,如若赵云衣产下皇子,赵阁老的门生们将气势更甚!她坐不住了,斗了半天怎么可能渔翁得利,这一次她没收拾了赵云衣,她是不会罢手的!”
墨心低头一笑,“宋嫔娘娘您该不会得了什么癔症吧?这是在瞎想什么呢?皇上会听吗?内刑司可从不管事qíng背后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要问出皇上想听的答案即可。娘娘明日受刑时,大可将一切都推到奴婢和容贵妃身上,只不过奴婢猜想那时候娘娘所受之刑将会成倍。”
“你……你们真狠!本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娘娘何必这样,不如成了天意,去与你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团聚啊。”
墨心从袖口中掏出一只小瓶,放在宋嫔面前。
宋嫔看着那只瓷瓶咬牙切齿,她抱住自己低下头来。
“早知道这样……为娘就算拼上一拼,也该将你带到这世上……”
金秋十月,对于宫人们来说是个十分重要的月份。在这个时节,凡是入宫满三年的宫人都能在西南门与自己的家人相会。
静妃望着正在为自己把脉的路小漫,轻声问道:“小漫,你有没有想要见到的亲人?说不定他们在西南门等着你呢?”
“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奴婢的事qíng。奴婢唯一的亲人只有爷爷,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奴婢这些年在哪儿呢。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安太医就是奴婢的亲人。还有王贝儿……啊……”
“怎么了?”
“奴婢想起贝儿……她此时应该正在西南门等着自己的亲人呢……奴婢想把自己这些年存下的银两给她送去,望娘娘恩准奴婢离开少许。”
“你等等,本宫这儿也有一些……皇上赐的,本宫用都用不完。”
“娘娘不可!贝儿是奴婢的姐妹,奴婢帮衬着她即可,怎么能让娘娘破费!”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本宫知道你给北宫擦的药膏还是贝儿给磨的,否则本宫的容颜被痘疮毁了,如何还有机会得皇上看重?就当本宫谢谢她。她家里人来看她一次不容易,下一次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了,所以决不能省。”
路小漫也觉得静妃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奴婢代贝儿谢娘娘了!”
“这样才是将本宫当成自己人。”
静妃唤来宁伊,将一些不怎么打眼的金银包起来,让路小漫带去。
路小漫背着包袱赶去西南宫门,排队的宫人一眼望不到头。
宫门前一位总管太监正念着出列宫人的名字,众人翘首以盼。
“贝儿——贝儿?”路小漫从队列的尾端找起,一位眼尖的太监来到她的面前。
“这不是路医女吗?您有什么事?”
“小公公好,我正在找南园的宫女王贝儿,您看见她了吗?”
“王贝儿?”小公公掏出册子来查了查,“哦,她确实是在面亲的名单上。但是今晨,左相家的岳小姐在南园散步,王贝儿不知怎么得罪了她,就被罚去打扫北宫了。”
“什么?岳小姐?她好端端去南园散什么步?”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
路小漫摸了摸背上的包袱,如果是去打扫北宫,她就算去求qíng只怕王贝儿也会错过时辰。
“公公,您帮个忙,一会儿叫到王贝儿的名字时,能不能让我替她把东西给家里人捎去?”
“您哪儿的话?也不用排队了,奴才这就带着您去宫门前直接找他们。就盼着平日里有个什么大病小病的,您对奴才们多照顾着些!”
“是小漫谢谢公公才是,公公今日行了方便,小漫感铭于心!”
路小漫被带出了宫门,一家一家的人抱在一起,有的甚至痛哭流涕,有的母亲正对女儿重重叮嘱,路小漫行走其间,心中骤然酸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