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这个答案几乎昭然若揭了,她差点冒犯了她真正的主子,如此想着,依依心里一阵阵后怕。
沉默的气氛一直到舒瑶回到客院见到陈氏,舒瑶才恢复了正常,且她今日爬了山,看了病,又溜达了这么久,jīng神上怏怏的也不算奇怪,故而陈氏并没有起疑,只是叮嘱舒瑶晚上早点休息。
面对这么关心她的陈氏,舒瑶愧疚了,她有小秘密居然有不想告诉陈氏的冲动!
但想想,她又没法说,周允钰留给她的信息量有点大,她自己都没弄清楚,如何和陈氏说呢。还是等她想清楚了,再和祖母商量吧。
舒瑶满心都是yù哭无泪……
晚膳所有人都聚在陈氏所在的客院,一起吃素斋,舒瑶极是喜欢皓哥儿,就和蒋书玴童雅坐了一桌,随后二哥蒋书玦也凑了过来,这还是她归京来,第一次兄妹三人同坐一起吃饭呢。
“姑姑……糕糕……”虚三岁的皓哥儿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很爱两个字两个字地说,不过,人小却机灵得很,记xing也很好,他很喜欢年糕,见舒瑶过来,就想要寻她的萌宠玩儿。
“年糕还太小,得待家里呢,”舒瑶舀起一口糖粥喂给皓哥儿,看他吞进去了,才继续给他解释起来,“要像皓哥儿这么大了,才能带它到处玩儿。”
“嗯嗯,吃饱,长大,”皓哥儿想了想年糕,又看了看自己,觉得姑姑说的很有道理,还帮忙总结了,整张小脸都神气极了。
陈氏的目光扫过和皓哥儿相处得极好的舒瑶,忍不住柔软了神qíng,心结放下,这下她可以放手去和萧太后争一争了,她的舒瑶不需要那注定艰难的荣华富贵,只要平安喜乐,儿女成群。
陈氏并不是第一次问大夫,关于舒瑶的那两个问题,但那些大夫大多都是含糊其辞,而后委婉摇头,这一趟皇觉寺没白来,对这么喜欢孩子的舒瑶来说,不能生儿育女的人生是有缺憾的。
晚膳后,舒瑶陪着皓哥儿玩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客房,洗漱之后,就抱着被子躺chuáng上酝酿睡意,不要想他,不要想他……劝阻自己数次无果之后,舒瑶就只能放任自己的意识,回顾起今天周允钰对她的所作所为!
“登徒子!”舒瑶忍不住轻骂了一句,简直qiáng词夺理,没听说未婚夫就能动手动脚的,太过分了!
“依依!”舒瑶想起了什么,突然利索地从被窝里撑起身体,探出脑袋,唤了一句。
“姑娘!”几乎是舒瑶话落,今晚守夜的依依就从一屏风之隔的软榻边,运起轻功到了舒瑶跟前,见舒瑶好好躺着,用神奇而肯定的目光看她,她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她还以为她眼皮子底下,舒瑶又出什么事儿了,果然今天带给她的刺激同样很大。
“明儿回去,你就研究研究明慧大师给我的拳谱,然后教我!”习惯从自身找原因的舒瑶总结了今天自己吃的大亏儿,除了周允钰耍无赖欺负人之外,也还有她自己……太弱了!
她要是能像依依这样,肯定不会被抱住,连挣脱都挣脱不了。
又或许,她手脚利索点,跑到人多的地方,周允钰怎么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什么吧。
“是,姑娘,”依依立马应下,本来这事儿估计也是落在她身上,不过看姑娘这么感兴趣,她也是高兴的,毕竟是一套拳法,舒瑶还没半点习武经验,学起来肯定不容易,有兴趣的话,相对容易些吧。
不过,她若是知道舒瑶心里的想法,估计就不会只顾着高兴了,而是会很认真很严肃地告诉她,她想法太天真了,再来十套这样软绵绵的养生拳法,也没办法和周允钰常年习武的身手比的。
她面对周允钰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舒瑶打发了依依,再次缩回被窝里,继续酝酿……
“咔咔!”舒瑶的耳朵一动,连忙坐了起来,只见客房原本紧闭的窗户,突然被打开,翻进来一个略为熟悉的身影!
“依……”依!舒瑶的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了,清雅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别喊!”
他都夜闯她的房间了,还让她别喊,太过分,太欺负人了!但敌qiáng我弱太过明显,她天生就很识相,乖乖地点了点头。
周允钰一放开,“依……”依!
加上之前的那一声,她才算把依依的名字喊全了,但是她嘴巴又被捂住了,她眨了眨眼睛,神qíng极为无辜,好似刚才又喊了的人,不是她一般。
“呵呵……”周允钰却突然笑了,低低的笑声,似有酒香,滴酒沾不得的舒瑶,觉得自己要醉了,“听话,别喊。”
舒瑶总算认清了现实,无力地点了点头,喊了也没用,以依依的耳力,能来救她早就来了,估计和下午一样,又被制住了,果然,她习武的决定还是很有必要的!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己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舒瑶质问着,板着小脸,同时也努力让自己的音色变得更严肃些。
她还没和他计较完,他下午的无礼举动,他居然敢闯到她的房间里来!大虞对女子虽没有前朝那般苛刻,可是也没有宽容到容许一个成年男子夜闯闺阁,而无碍名声的地步。
他是皇帝,谁也管不着他,倒霉的还是可怜的她……
“睡不着?”周允钰不回答,反问了她一句,还坐到了她的chuáng上,将她整个人连着被子一起都拉到怀里,像是皓哥儿抱着心爱的布偶一般,充满了占有yù,大有一副谁来抢跟谁拼命的架势。
“你不来,我就睡着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舒瑶是真的急了,手脚都在被子中被抱住,前后左右无论哪个方位都挣脱不得,周允钰的手就像是铁钳子一般围着她,不难受,也不能挣脱。
“你……欺负人,”
舒瑶再次哽咽了,眸中含泪,在微弱的灯光中,我见犹怜,可惜陈氏还没来得及教导她一些男女之事,否则她就该意识到她这种表qíng,简直就是在挑战周允钰的忍耐极限。
“别哭了!”他哄女人的话,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舒瑶不仅没哄住,反倒更急更气了,他叹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在舒瑶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像哄小孩子一般,“睡不着啊……我带你玩一个把戏,”
说到这个,他语气就变得恨铁不成钢起来,“以后自个儿长点心,别让那些阿猫阿狗犯到你头上去!”
舒瑶想说,正在欺负她的,明明就是他自个儿,但一抬头就对上周允钰有些yīn郁的神色,她就质问不出来,只能将头偏到一边,“哼”!
她的意思很直白,周允钰黑了黑脸,“我不一样!”
他是她未来的丈夫,能和那些人比?而且,他哪里有欺负她,他明明担心她,都亲自过来了。
“哼哼,”舒瑶再次哼唧一下,来表达对周允钰话语的不认同,却也不由得对周允钰所说的把戏起了兴趣,她向来与人为善,回京到现在,除了那次进宫,今儿还是第一次出门,极是低调,根本谈不上得罪人。
想来,她能让人算计她的,也就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因为她与他的婚约了。
她思考的时候,周允钰已经扒开了被子,正要给她换上外衣,她瞪圆了眼睛,难得手脚麻利夺过了自己的衣服,“我自己来!”
她里面穿着的寝衣很周全,半点luǒ露的肌肤都没有,也没有忸怩的必要,利落地给自己穿上外衣,爬下了chuáng。
但她从小到大都被陈氏jīng细养着,给自己穿衣服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觉得自己穿得挺好的,可事实上还真不怎么样……
第024章:凶兆
周允钰眉梢轻轻挑起,冷沉的脸上浮现一种类似无奈的神色,伸手将持续炸毛的舒瑶拉到近前,几下镇压了她毫无功用的反抗,
理了理她的袖子,整了整她的衣领,又将夹在衣服里的几缕头发顺出,一切都自然又熟练,好似他很习惯给人这么做一般。
但这本身就极不合理,他是皇帝,只有别人伺候他的份儿,他怎么会懂这些细枝末节的事qíng,何况这是女衣,女衣!
舒瑶从被他拉过去之后,就一直处于呆滞的状态,全身像煮熟的虾子,粉红粉红的,杏眼迷离,像被欺负傻了一般,迷茫又可怜。
明明是这么无礼又轻佻的行为,可周允钰却始终目光清明,似没有任何多余的心思,让明明很有理由责怪他的舒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周允钰他还真没其他心思,他以为舒瑶脸上的迷茫之色,是因为她很奇怪他为什么懂这些,“我这个半路上位的皇子,自没有那么金贵,何况在边境打战的时候,什么不是自己来呢。”
他洗过衣服,煮过饭,环境极恶劣的荒山雪地都露宿过,穿衣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qíng。他那一生极帝王之辉煌,却也极人世之辛苦。
他如此平淡的几句话,囊括了多年心酸,许是多了一生的阅历,此时回头来看,才能这么淡然,否则他真在这个年岁,心中多少还是介怀的。
舒瑶却感觉到一种不一样的qíng绪,不是来自周允钰的,而是她自己,这qíng绪很陌生,很突然,却一下子胀满了心扉,酸酸涩涩,极难辨清,她,又是怎么了……
周允钰看着穿着齐整自顾迷茫的舒瑶,也没等她作何反应,他原本就裹着的黑色披风一扬,就将她整个人都裹了进来,她的背靠着他坚硬的胸膛,只一张脸露在外面。
舒瑶感受到腰肢上缠上了一只手,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了客院,在客院前一棵高大的枇杷树上站住了。
舒瑶从小到大,因为身体弱,从未做过有任何危险的事qíng,这种类似爬树的事儿,自是从来没有过,这么高往下看,舒瑶以为她会害怕,但其实没有。
初夏的夜空,如深蓝的绸布镶满了闪烁的宝石,浩瀚而华美,笼在夜色中的深山古寺,依稀只可见一盏盏昏huáng的灯笼,树影婆娑,神秘而宁静。
这是舒瑶从没有感受过的美景,从未见过的璀璨夜空,抬头仰望,似可摘星辰,低头顾盼,又似有清风在她指尖嬉戏。
她就这么粗鲁地被周允钰带到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世界,而这一刻,只是开始,不是结束。
舒瑶背对着他,看不到她的神色,周允钰有些担心,“怕吗?”
周允钰的声音将舒瑶从美景的震撼中脱离出来,意识到自身所处的现状,已经不是无奈和生气可以描述了。
“别怕,我不会摔着你的,”周允钰的手臂牢牢锁着她的腰肢,见舒瑶不肯回他话,整个人一转,抱着她的手似没有变化,而舒瑶却已经从背对着他,变成了正对着他了。
四目相对,舒瑶满心的质问,到了口中,又莫名奇妙不见了,
“我没怕,你要做什么就快些,祖母要是突然来寻我,找不到我会担心的,”舒瑶心中狠狠地叹了口气,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只能尝试和周允钰商量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