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皱起眉,想摸上脸,手却被他握住,整个拉进怀里。“我没有。”只是心里很闷,很慌,像一块石头堵着,难受无比。头抵在他的肩,gān脆闭上了眼。“我只是不想看着别人受伤却束手无策,不想被人利用,不想卷入无穷无尽的纷争。”石头越压越重,几乎喘不过气,索xing一股脑吼了出来。
“我知道。”轻叹声响起,温暖的手顺着我的头发。“你这个xing子啊,本就不适合当什么宫主,却偏偏还要逞qiáng,我又不在你身边……”我摇摇头,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心出奇地平静下来。“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无法放下他们。可是,”扯出一抹笑,我想可能比哭还要难看。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如此,即使我那么信任他们,即使我从来就不想当什么宫主……”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尤其是在自己把他们当成亲人以后……“不许咬唇!”轻柔有力地捏住下巴,抬起,怔怔地看着他缓缓靠近,把唇印上,舔去噬咬的伤痕。
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地任由自己靠在上面聆听着沉稳地心跳,就仿佛时间过得很安详。“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独自面对那女子的时候,你一样也能应付得很好。”
“你说寒翠谷吗,”知道他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低漾起淡淡暖意,嘴角也带上笑容。“那可不是骗她的,这个地方是齐老前辈告诉我的,因为他年轻时曾经去过,他说那里……是一个连神仙也愿意留下来的地方,那样的女子,让人怎么忍心敷衍她?”
“若是我受伤了,你也愿意为我这样求药?”我一怔,听出话语里的调侃。“当然不愿意。”说的一本正经,感觉搂着腰的力道紧了一紧,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可别说是心有灵犀。
“如果我说心有灵犀你信不信?”轻吻过额头,见我有些急了他呵呵笑起来,像是报了我方才的捉弄。这个人怎么就总爱逗我,看我跳脚的模样就那么好玩么?“可别小看擎天门的qíng报网,那边的事办好了,就想着来找你,刚好就听到你当上逍遥宫主的消息,你可知道武林为此已经沸沸扬扬,不可开jiāo了。我本就有些担心,却在半路上遇到封雪淮,说起来我们竟然是同一个目的。”
“怎么会?”我不解,自己和封雪淮的jiāo集只在于那一次而已。“知道那个人是毒尊么?”我点点头,知道他说的是易容成柳十七模样的男子。“他本是封雪淮的师伯,封雪淮受他师傅之命一直在寻他。”
我想起封雪淮说他师傅死了的时候毒尊的哀拗。“他和封教主的师父……”慕容淡淡一笑,拥紧了我。“一段恩怨,无论世人如何传说,知道真相的永远只有他们自己。”
我无语,默默地倚在他怀里仰望天上星月。远处,北斗近划过一道弧光,又一抹流莹坠落红尘。“我不想再当逍遥宫主。”即使任xing也好,外祖母的遗命也罢,让一个再活三十年也学不会勾心斗角的人来主持江湖十大势力实在是荒天下之大谬。
“那走吧,不要再管这里的事。”慕容含笑,仿佛等了这句话许久。“还不可以。”我摇摇头,有点无奈的笑。“清影他们的伤还没好,万一这时候有人趁虚而入……还有苏行和云罗,至今未知下落……”那人挑挑眉,似乎对我的话不以为然。“他们既然欺你……”
“我却不能抛下他们。”“如果我一定要你和我走呢?”咬牙,从来不知道bī自己说出三个字是如此困难。“对不起。”
“我就知道……”叹息浮起,在空寂芳华的夜里。“这样的你,才像你呀……”唇如轻羽般滑额头,眼睛,闭上眼,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自己的心qíng。“秋云罗他们我已经派人去救了。”
怔住,眨眨眼,看着张张合合的唇,脑袋一时转不过来。这副呆样让他维持不了严肃的面孔,通通化作无奈宠溺的笑意。“这下满意了?”“还有柳掌门他们……”“他们没事,夕qíng并没有伤害他们,两人早已和清影告辞离去,只有你这个傻瓜还不知道。”
“慕容……”低低切切,我垂着头,怕一抬起,那眼眶会盛不住满溢的液体。自己实在是很没用吧,什么都gān不成,真正遇到了事只能在一旁束手。尤其是今天,仿佛想将十几年来的眼泪一次流个够。
脸被抬起,让我以为自己几乎要溺死在那满满的温柔里。“大理皇室内有人与外人勾结,yù从他们那里得到心经,所以只要他们救出来便好,其他的事qíng自有皇室去清理门户。”手抚上眉宇,呢喃般的声音轻轻回dàng。“我不喜欢看到皱眉的惊鸿,苦恼的惊鸿,所以只要能还给我那个呆呆地被我捉弄的你,真心笑出来的你,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
这便是喜欢你的心qíng么,苏苏麻麻,好象三月的杨柳拂过。和你在一起,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弧度愈扬愈高,深深地回拥那个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感觉那身体一滞,搂着我的力道几乎要将我揉进骨血。“惊鸿,惊鸿……”叹息般的喃喃,消失在我主动迎上的唇间。
眸色陡然暗沉下来,一把将我抱起往林中深处走去。“放我下来!”“如果你想让别人欣赏,我倒也不介意。”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换来我的羞愤jiāo加。“你说什……唔!”“嘘……”“不要……唔,在这里……不……”
说话声渐渐低了下来,终至不闻。微微的喘息和呻吟,在摇曳的疏影中时浮时隐……
今夜,月明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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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魄有一个特点,虽然它发作的时候能够令人生不如死,痛苦不堪,然而一旦有了解药,那毒素反而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固本培元,对练武者很有帮助,可是它之所以被列为剧毒,是因为绝没有人愿意去先尝试那种可能会让你痛苦得来不及服下解药就自杀的痛苦。
在短短的三天内,清影他们已经如同原来一般,,而苏行和秋云罗也回来了,自然是为擎天门所救。照一切迹象看来,那日毁宫夺经的人似乎与大理皇室脱不了gān系,而且因为有了他们的介入,逍遥宫的人决定不再涉入此事,因为经此一事,江湖上大多都打消了在逍遥宫取书的念头而另寻途径,正如慕容所说。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我也希望如此。然而在后来,一切证明那不过是我天真的幻想罢了,我所不知道的暗cháo的汹涌,从一开始,就早已把我,把我身边的人,自觉或不自觉地卷了进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四个字,真的是最好的诠释。
那一年,是北朝熙宁三十年,五月的榴花艳色yù燃,南朝剡帝登基,年号崇景,君临天下,垂拱而治。天下大势更趋隐晦。
我从来不知道这些事qíng,也足以改变我的一生。
☆、第37章
自从那次以后,逍遥宫的上下对我怀着极大的感激,正如之前在冥月教,那是因为我救了他们的命。我很清楚,如果不是这件事,他们根本不可能认同一个毫无资历威望的宫主,包括表面上很恭敬的清影和雷傲。
然而那次以后,雷傲不说,清影就常动不动地向我下跪,劝说威胁通通没用,搅得我无可奈何头痛不已,只能由着她去。秋云罗和苏行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总一副yù言又止小心翼翼的表qíng,只要我一向他们提及要辞去宫主之位,两人便会不约而同地转移话题,动拉西扯就是不再让我提起。
每每对着慕容抱怨,他就只会带着可恶的笑容捏我的脸,再说一句“自己的麻烦要自己解决”。堂堂一门之主好象悠闲得很,镇日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活像一个背后灵,我常怀疑这么下去,擎天门是不是迟早要垮了。要不然就是在我为逍遥宫重建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时突然冒出来,拉起我跑出去陪他游山玩水。
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感动,我知道他只是想让我放松而已。
“在想什么?”手指穿过指fèng紧紧缠绕在一起,仿佛是一辈子那么久。那个人偷了个吻,心满意足地抱着我问。
远处,水天一色,浩浩汤汤,站在大理最高的遥山上,将石塔浮江,彤云飞逸尽收眼底。“如果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就好了。”我失神地喃喃道,完全沉浸在带着南疆气息的绮丽。
“只要你想,自然可以。”湿热袭上耳垂,一直蔓延至颈项,留下一连串掩不住的印子。“住手……”我被他的动作搅得手脚无力,只能红着脸低嚷。轻笑着,手抚过额头,将下巴抵在我肩上,语气看似关心实际却是近乎恶作剧的低喃。“也是,很累吧,昨晚那么激烈……”“住口!”热气直冒,脸皮极薄的我已经听不下去了,江湖上说他“温文尔雅,拈花浅笑间销魂盈袖”的人都应该把他们通通抓来看看这男人恶劣不为人知的一面。
“住了手又闭了口,那还能gān什么呢?”无辜又极为难的声音,让我不由想回过头狠狠咬一口。“你可以去找你的红颜知己。”
“冤枉啊,整天粘着你我哪来的红颜知己?”嘴里说着,眉眼带笑,柔和的线条更显俊美文雅。“秋云罗不也是么?”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理智和自制的,然而在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还是陡然揪痛了一下。
“她不是,”轻叹了口气,语调愈发温柔了。“那时父亲要我去办一件事,顺便调查无双楼的底细,她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果然呵,曾几何时,慕容的心思我竟也能窥见这么多?淡淡苦涩的味道由心底泛起,不知是为了秋云罗,还是为了自己。“云罗姐姐那么温柔完美的一个人……”你竟也舍得伤她如斯?
“那时我无心,现在却早已住了一个人,容不得旁人了。”身体微微一震,苦笑终于形于颜色,早已住了一个人……?自己所不知道的到底还有多少呢。
“不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么?”淡淡笑意似乎还隐藏着些什么,我却没有听出来,只摇了摇头,“不想。”知道了又能如何?
手臂搂紧,不顾我的微微挣扎,慕容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自顾说了下去,神色愈发如水般的柔和,看在眼里又是一痛。“他啊,看起来很聪明,却也很别扭,很害羞,虽然总端着一张少年老成,沉静内敛的脸,但却让人忍不住想逗他,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就觉得很可爱……哎呀!”腹部受了我重重一肘,明明无妨却装作痛呼出声。“别的人都可以不管,偏偏是他,最让人放不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对一些事qíng特别执着,总是让人担心一不注意,是不是又会躲到看不见的角落去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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