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达海见新月追上来大声说话,也害怕她引来旁人,不得已停下来,却并不肯回头,只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听她说话。
新月qiáng忍悲伤、不甘、失落和激动,袅袅婷婷的跪下,真挚的说:“将军,新月一生都会记得将军的恩qíng,一生都会感激将军的救命之恩,一生……都不会忘记将军……”
努达海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像话了!竟然已经有了私定终身的意思,吓得赶紧转身喝止她的妄言!这顶绿帽子要是戴在亲王嫡子的头上,他就是再打一百回胜仗也不够砍头用的!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新月跪在他背后,泪盈于睫,qíng思切切的望着他。
努达海只觉得头顶一片乌云罩顶,颈旁砍头刀森冷骇人,周围同僚指指点点冷眼嘲笑,圣旨已下,他勾引皇家格格,抄家灭族,别说日后再有前程,只怕家族xing命都要葬送。
他连连跺脚,大怒大骇,惊呼道:“格格你……!!”最终掩面而逃,踉踉跄跄间竟没有看到躲在门外的珞琳。
珞琳亲眼看到阿玛像见了老虎一样逃走,亲耳听到那个高贵的和硕格格哭哭泣泣的说永远不会忘了阿玛。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珞琳乍舌不已,听得都脸红心跳起jī皮疙瘩,勉qiáng定了定神,她清了清嗓子放重脚步在门外多绕了两圈才扬声进屋,欢喜道:“格格快来瞧!这有新送来的山莓!可甜了!”
刚踏进门,就看到新月格格背过身坐在里间小榻上,珞琳端着笑走进去,把手中的果盒摆在小桌子上,又倒了两杯茶,亲热的说:“格格快来尝尝!这可是我阿玛特意从街上买回来的!”
她一抬眼就看到新月格格晕红的双颊闪亮的双眼,满面chūn意,听到她提起阿玛更是立刻看过来,盯着那果盒中的山莓好像看到了世上最美的宝石。
新月看到努达海离开,好像能感受到他挣扎痛苦的心,就像她在对他的感qíng中挣扎不得解脱一样,努达海也有着同样的感觉吧。
……他终会明白的。
现在看到珞琳捧进来的山莓,听说这是努达海特意为珞琳准备的,不由得羡慕,更觉得甜蜜,好像看到了他温柔体贴深qíng的一面。
对待家人,他是如此的柔软温暖。这样想着她不禁感同身受,好像心房都被温暖一样。
她捻起一颗紫黑的山莓,叹息道:“……真没想到,将军还有这样细心的一面。”
珞琳细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竟觉得自己平生从未见过像和硕格格这般的女子,便是那嫁过人的新媳妇或者年过半百的老婆子都没有她这般大胆狂放,面对男女私qíng就这样无遮无拦。
那端王到底是如何才能教导出这样一位嫡女啊!她在荆州又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大了还不嫁人呢?是不是就像她会这样对阿玛示爱那样,她也曾经不知廉耻与人jiāo游?
珞琳心中虽然看不起她,觉得她放dàng下流,可是面上丝毫不显,反而顺着她的话说:“别看阿玛在外面威风,在家里可是最疼我和哥哥了。”
我的家庭如此幸福,我的阿玛如此爱我的额娘、哥哥和我,你为什么要□来?你为什么不走远些呢?这样自取其rǔ又有什么意思?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珞琳很想这样问她,可是最后也只能忍下来,听着那和硕格格说:“是吗?从荆州回来的一路上,将军对我和克善也是颇多照顾,他还带着克善骑马呢!”新月幸福的回忆着,回京之前在路上虽然艰苦些,可是也是她最幸福的时候,在那时将军日日都会打发人来请安问好,隔不几日就能见到他。
珞琳掩口娇笑:“是吗?阿玛跟世子如此要好吗?”
当时你的阿玛额娘并全府全城都死光了死绝了,结果你在那时居然只心心念念着我的阿玛?
新月默默点头,叹息道:“……在那时,将军就像一道光,他拯救了我。如果不是将军,只怕我当时就要死在荆州了。”
珞琳握着她的手说:“别难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要是真的死在那时才好呢!!!!
新月连忙擦泪,推着那盒山莓说:“看我,又胡思乱想了,咱们来吃果子吧。”
珞琳擦擦泛红的眼眶,收起悲容陪笑道:“说的是,格格快来尝尝。”
看着新月一颗颗将山莓填进嘴里,带着欣喜的笑吃着据说是她阿玛特意买回来的果实。
珞琳恶毒的想着:吃死才好呢!
第 17 章
huáng昏日幕之时,宫轿接走了珞琳和新月格格。
雁姬站在府门口望着远去的宫轿,紧紧握着手中的巾帕,平静的面容下看不出她心中的愤怒的憎恨。
努达海站在她的身旁,时不时古怪的望她一眼。
骥远并塞雅站在旁边,塞雅的族妹却早一步送回去了。
努达海望了骥远一眼,塞雅捕捉到这一幕立刻抢先一步走到雁姬身旁扶着她说:“额娘,进去吧。”
雁姬握着塞雅的手转身回府,努达海落到后面对骥远小声说:“……我与你额娘还有话讲,带着你的这一家子赶紧走吧。”
骥远心中一跳,担心阿玛要找额娘的麻烦,虽然他知道的不多,但这个和硕格格和珞琳的事是府中的大事,如果阿玛在此时指责额娘,那他就一定要留在府里为额娘撑腰。
想到这里,骥远含糊的答应着,快走两步赶上塞雅和雁姬,把塞雅拉开走到一旁小声说:“你先回去。”
塞雅在自己族妹的事上违了骥远的意思,正心怯气弱,见骥远吩咐她,顾不上多问,只管点头答应。
骥远连屋子都不让她回,推着她直接上轿。他是害怕如果努达海给雁姬难堪,好歹不能让身为儿媳妇的塞雅在一旁看着。
雁姬浑浑噩噩的进了屋,先去给老夫人请安,宽一宽老夫人的心。亲手再次将珞琳送回宫,老夫人连看都不忍看,躲在屋里偷偷抹泪。雁姬进来后也说不出什么能顶事的话,只能捡那不值钱的哄老夫人,说好歹见了一面,不用多久孩子就能回来了云云,再说这次见到珞琳看她还不错,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在宫中应该没受苦。
老夫人瞧着雁姬灰败的脸色,茫然的眼神也知道她的心中更加不好受,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ròu,虽然平时冷淡严厉些,可是额娘心中对孩子是绝不会少疼一分的。她这么难过还要qiáng撑着过来安自己的心,感动之中又更为雁姬心疼,握着她的手说:“雁姬啊,我这边有丫头跟着,不会有事,你快回去歇歇吧。”
雁姬早就疲惫的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被老夫人推了两三次后也从善如流的站起来回了屋子。
府中为了赏花游玩剩下的那一大摊子都还没收拾,丫头婆子也正等着她要回事,可是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力气了。茫茫然回了屋,丫头们服侍着她脱下衣衫散开头发,净面净手后,正去端热汤给她,她连话都不想说,软绵绵歪到榻上,眼一闭黑暗就向她淹来。
几个丫头顿时放轻脚步声音,看雁姬累成这样都不安起来,暖香蹑手蹑脚出去让人传话给努达海,她不敢去回老夫人,只怕老夫人那边也是累得不行了,夫人这个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去请个大夫来好好瞧瞧,别再病了。软玉则领着一群小丫头先把窗户都悄悄合上,再把内室的chuáng铺好,换上安神香后,软玉看着已经歪在小榻上睡着的雁姬束手无策了。总不能再把夫人叫起来扶进屋子里去吧?可是让夫人在小榻上睡也不行啊。
努达海进来时就看到雁姬身上盖着层薄被团在小榻上,像没有呼吸一样沉睡着,心中原本对雁姬的怨恨和愤怒都像被吓跑了一样,他紧走几步到小榻边弯腰细看,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像石雕玉砌一样的面容,伸手小心翼翼的摸,触手一片温热,他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丫头们早就把chuáng准备好了,努达海又轻又稳的抱起沉睡的雁姬,像抱着一个大宝贝似。将她放到chuáng上时她也没有醒,努达海为她盖上被子,坐在chuáng边看着她,看了很久。
雁姬,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雁姬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等她起chuáng时天已大亮,暖香见她醒了立刻上前,边扶她起来边说:“老夫人说了今天不必夫人去请安,将军说等您醒了要让大夫瞧瞧。”
雁姬刚起来还不甚清醒,不解道:“……请大夫?谁要看大夫?”
软玉用烫热的毛巾为雁姬净手净面,轻声说:“夫人昨天回来累着了,将军担心所以今天要请大夫过来瞧一瞧。”
雁姬明白过来,摆手道:“不用,我没事。”她胸中一堆事,哪能在这时病了?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虽然没胆子不听雁姬的吩咐,但也知道将军让大夫来瞧夫人是应该的。只是这话却不能由她们来说,于是两人一使眼色,旁边捧铜盘的丫头收起洗漱的东西转身出去,出了门一边要嬷嬷传饭,一边一溜烟的去找大少爷骥远,从昨天他就一直留在府中了。
骥远昨天晚上忐忑不安,生怕努达海和雁姬吵起来,虽然他也不明白现在府中有什么事要努达海跟额娘生气,但昨天努达海的脸色那么不好看,他立刻满腹的胡思乱想。
丫头来把雁姬不肯见大夫的事告诉骥远时,他略一沉吟,倒觉得这是个让阿玛和额娘合好的机会,自己不去,直接让人传话给军营的努达海。
努达海早上走时天还未亮,他逢旬日参加军营的cao练,不定时的还去检阅军容,所以他领兵行军才能得心应手。
但昨天府中发生的事也让努达海心中不安宁,本就打算今天快些把营中的事处理一下早些回去,结果不到午时就接到府中的消息,听说雁姬不肯见大夫,他把手中的书简都摔了,唬得旁边的固山额真吓了一跳,慌忙下跪连声求饶,今天早上的cao练时他辖下的队伍乱了顺序,几个士兵已经被杖毙了。
努达海压下心中怒火,命人拖他下去官降一级等候听用,将手上的公事三下五除二处理gān净,策马回府。
如雷公满身火气的努达海从府门口急行到雁姬院前,方停下来长吸一口气,跟在他身后额头直冒汗的管家险险刹住脚。
努达海平静了一下,吩咐道:“去请大夫,一会儿我传时再让他进来。”
管家连声答应。
努达海迈步进屋,一眼就看到雁姬坐在堂屋里,身旁围满了前来回事的嬷嬷管事,看着雁姬脸色苍白却qiáng撑的样子,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坏了,怒气冲冲的走上去,却不敢大声惊吓到雁姬,只背对着她对着那群嬷嬷狠厉的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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