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触动了警报器惊动了您,迪文教授。”骆佳白已然换上了好学生特有的温吞嘴脸,在一旁缓缓地说。
“哦,是你。”政教处主任好像这才意识到现场还有除了提图斯之外的人,他瞥了一眼骆佳白,“我知道你,今年的优秀特招生,你怎么也在这?”
提图斯:“唔——”
骆佳白(满脸微笑):“我刚从自习室出来。”
提图斯:“……”
骆佳白(满脸微笑):“正准备回家……我有个习惯,就是经过机甲停放场总喜欢凑近了看看,结果今天却发现里面有火光,我记得机甲停放场是禁止吸烟的。”
政教处主任:“什么!抽烟!卡蒙!你就是想写检讨是不是!学校那么大!你非要跑到这里面抽烟!”
提图斯:“……”
骆佳白打断了老头的咆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偏了偏头,慢吞吞地继续道:“——于是我就进来了,遇见卡蒙同学……当时一下子还没认出来呢,毕竟开学那么久,算上今天我就看见过他四次。”
提图斯:“……骆佳白,你……”
骆佳白:“啊,卡蒙同学竟然记得我的名字?这真是十分荣幸。”
提图斯:“gān!”
啪——
政教处主任小老头伸手敏捷地蹦跶起来,给了身高一百九十三公分的男人后脑勺一巴掌:“还骂脏话,无法无天!今晚你不要回家了!给我把校规抄三遍!——还有你,天黑了就赶紧回家,下回遇见这种qíng况直接告诉保安,不要自己来嘛,你看你这么瘦,哪里打得过这个小混混?”
小混混:“……”
“好的,我知道了教授。教授晚安,对了,还有卡蒙同学,”骆佳白漫不经心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拍了拍灰尘,冲男人展演一笑,“明天见。”
……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提图斯果然没回家,在教室的课桌上将就了一晚上,又冷又饿,只有一包从政教处老头那顺出来的饼gān一包,连水都没有。不过两次该抄的校规还是乖乖抄了,一大早骆佳白拎着书包走进教室的时候,男人正埋头缩在课桌后面呼呼大睡,桌脚乱七八糟地摆了两本抄好的校规。
脚下一顿,眼角中带上了些许笑意。“你gān嘛?”跟在少年身后的比塞尔满脸莫名。骆佳白不理他,直接将手中的书包塞给他,后者欢呼一声,屁颠颠地抄作业去了。
骆佳白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推了推男人,故意凑在他耳边说:“卡蒙同学,要不要jiāo作业?”
“jiāo你妹,死远点。”提图斯含糊地嘟囔了声,将头拧到另一面继续睡。骆佳白当然不恼,乐呵呵地笑眯了眼,蹲在男人身边。果然没过多久,提图斯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猛地从桌面上抬起头,一回头,就看见某人顶着张欠揍的嘴脸在自己跟前晃。
“jiāo作业啊,卡蒙同学。”骆佳白又戏谑道。
提图斯眯起眼:“手抄本校规要不要?双份的。”
骆佳白不笑了,恢复了面无表qíng,斩钉截铁地说:“不要。”
说完扭头就走。
被提图斯眼疾手快一把拽回来。“gān什么gān什么!”骆佳白瞅了不远处正埋头抄作业的比塞尔一眼,挣了挣,“这是在教室。”
“谁看啊。”提图斯埋怨着放开他,骆佳白站直了满脸冷艳高贵地拍了拍自个儿的袖子,斜了他一眼:“跟你不熟,麻烦保持安全距离。”
提图斯就见不得他这副臭德行,于是也跟着冷笑:“不熟也罢,老子稀罕你?反正你还欠着我一次,给老子记牢了就成。”
“今天不算。”骆佳白将自己的书包丢在桌子上,打了个呵欠,“你打昨天就没离开过这个学校吧?凭什么算在我头上。”
“我不提你还有脸说是吧?”
“我怎么没脸了?要不是你非跟着我进机甲停放场地,我们也不用在里面待到天黑得到要见鬼的地步。嗤,还闹着要进机甲,进去了违规乱摸乱碰,碰坏你赔得起么?……要不是你非得走在前面一脚提到警报器,我们也不会被抓……”骆佳白抽出一本课本扔桌子上,顿了顿,总结道,“总之都是你的错。”
“骆佳白,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其实你的本质是这么无耻的?”
被叫道名字的人一怔,脸上的表qíng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空。随即恢复了满脸的无所谓,淡淡道:“现在你知道了,离我远点。”
……
生气了。于是这回换提图斯傻bī了,想伸手过去捏捏满脸冷漠的隔壁桌的耳垂,被毫不意外地躲开了。悻悻收回手,捏不到隔壁的只好将就捏了捏自己的,嘴里也没闲着,碎碎念道:“哎,生气了?”
骆佳白说:“嗤。”
提图斯:“骆佳白,大家都是成年人,别这么幼稚成不?”
骆佳白:“比塞尔,赶紧抄,抄完我收作业了。”
提图斯:“……”
第一节课还是理论课,提图斯看骆佳白跟教授一唱一和一问一答,只顾着看热闹了,想了想也就没敢去骚扰这位好学生。在老师没有提问的时候,骆佳白又忙着在抄笔记,机甲部件被随手画在本子上,虽然随意,但是结构却基本到位,看上去挺漂亮像那么一回事。
图的旁边相应位置标满了不同的数据,整体看下来,和教授在讲台上的板书一模一样。提图斯一点也不怀疑,给骆佳白一个机会,他就能毫不犹豫把教授整个扛回自个家里养着玩儿。看他记得认真,提图斯憋了一节课也没去闹他,撑着自己的下颚歪着脑袋安安静静地看了“认真抄笔记上课的大众脸少年”两节课,中间不慎睡着二十分钟,共计一个小时四十分。
骆佳白连一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于是提图斯把自己憋得一肚子火。
下课铃一响,还没等教授喊一声下课起立,提图斯就先掀了桌子,整个教室连同教授一块震惊地拧头看着忽然发癫的男人。只有他隔壁桌那位表现得非常淡定,特别轻蔑地哼了声,说:“有病。”
第十章
下午是机甲实践cao纵课——男孩子们最爱的课程。中午午休一过,呼啦啦一大群人先是往机甲停放场冲,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又是噼里啪啦一大群机甲从里面出来,朝着入学测试的那个模拟罗马斗shòu场的联系场地去了。
提图斯没上机甲,就乐得自在点了根烟在旁边吞云吐雾,看同学折腾。没人管他,也没人敢管。
场地中活动着各式各样的机甲,现在在最里面接受直接训练的是一台“LLS里程碑号”,里面cao纵的人是谁提图斯没注意,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军部世家出来的学生,因为就算是最古老的型号,LLS军用机甲系列也不是一般平民学生可以弄得到的。
LLS系列之所以能完全淘汰并取代LJAR系列,是因为它拥有绝对自由的控制舱。也就是说驾驶员在里面的一举一动都会完全投she在机甲的动作上面,而LJAR的个别特殊系统则需要输入指定命令或者口头命令才可以完成——“在战场上,一秒钟就是一条命”,这就是联邦未来公司刚刚在机甲行业闯出名头时候用的标语,并被一直沿用至今。
……当然,有时候太灵活这也不能算是优点。
尤其是驾驶员属于小动作比较多的人的qíng况下。
看着那台威武雄壮的里程碑垂头蹲在那里被教授骂的狗血喷头,傻乎乎地挠脑袋的动作,提图斯差点将嘴里的烟喷出来。
“联邦的未来要是就只能指望你们这群混蛋,老子第一个去自杀!”教机甲cao纵的教官是一个中年退伍军官,人很正气,说话也很直……当然,这就意味着他很凶,还是个有官方执照的合法流氓——
“蠢蛋子!有脸皮用LLS系列机甲!连二级弹跳都做不到,玩什么机甲!乘早回家种田,玩儿蛋去!”教官用力啐了口,“你自己下来看看看看——别躲机甲里,你以为躲里面就没事儿了——你下来看看,”说着,踮起脚在蹲在自己身边的机甲面部抹了一把,啧啧两声,“看看这满手是血。同学,你的机甲哭了,哭得满脸是血。”
众机甲:“……”
教官:“废物!”
众机甲:“是是是,我们是害虫,害虫!”
教官:“别他妈拍马屁,都给老子去跳!今天跳不过第三层坐席的高度,这学期期末都给老子滚回来补考!”
众机甲一哄而散,各自找地方卖力死命练弹跳去了。
教官:“等等,我叫你们现在滚了吗?”
于是在一分钟之内,所有人又颠颠地往回跑,几十台高大十余米的机甲围着教官在中央,气势却还是矮了那身高也就一米八出头的中年男人一截,提图斯在观看席上看的有趣,眯起眼吐了口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笑眯眯地继续看热闹。
教官:“骆佳白,出列!”
提图斯一怔,不笑了,把脚从前面椅子的靠背上放下来。
阳光下闪闪发亮的LJAR二型缓缓从队伍中迈着步子走出来,教官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感觉到一束特别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前半辈子积攒下来的警觉派上了用场,中年男人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立刻就找到了那束不算太友善的目光来源。
提图斯趴在最前排的栏杆上,眯着眼悠闲地吐出奶白色的烟雾。
态度不可谓之不嚣张。
场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所有的学生都伸长了脖子静待霸王龙和霸王龙撕咬的年度大戏,但是这回却着实失望了一把。
说来也奇怪,这向来兵痞子似的教官看到提图斯,脸色变了变,却没有发作,倒是坐席上那位先有了动作——
卡蒙大爷在自个儿口袋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一支烟,往场地里扔了去。
教官一手接住,朝他笑了笑,十分上道儿地摸出个打火机,点燃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挥了挥还夹着烟的手,嘴里念念叨叨地命令:“来来来,骆佳白,别傻愣着在这,来个三级弹跳给这些狗日的开开眼界。”
真正是随了cao作人的xing格,只见那台显然被爱惜使用保养良好的LJAR二型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过身,不急不慢地往空地上走去。提图斯看在眼里,顺便脑补了下在机甲里面cao作那人的死人脸,不由得嗤笑出声。不过随即又想起他们还在冷战,于是又迅速收敛起了笑,摆出严肃脸。
白色机甲微微屈膝,动力源开启,机甲足下微微抓地,在推动力达到82%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