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佳白紧了紧手中装满水的小桶,克制住一桶水当头泼下的yù望,从牙fèng中挤出一个名字:“……卡蒙。”
“嗯,”对方依旧是要死不活地吐出一口烟,“骆佳白。”
……谁要跟你玩叫名字游戏=皿=!骆佳白喷了喷鼻息,说:“离我的机甲远点,谢谢合作。”
提图斯愣了愣,最后悻悻地拍拍屁股坐起来让开位置,嘴里歪歪地叼着他的烟还不太甘心地说:“搞屁,一副如临大敌的德行,借靠一下又不会腐蚀掉……老子又不会拆了它。”
“让你拆你也不会怎么拆,”骆佳白冷笑着绕过身材高大的男人,径自爬上机甲旁边特设的攀爬梯,“不学无术。”语罢,开始用抹布擦什么似地擦着机甲覆盖着白色金属的大拇指。
提图斯被嫌弃了也不生气……或者说他已经习惯被嫌弃了。他耐心不错地在下面仰头看着身着整齐挺拔校服的少年擦拭机甲,开始还带着欣赏的艺术目光,觉得清晨阳光下的……大众脸少年,嗯,还算是赏心悦目。于是他看啊看,终于在他觉得自己脖子快断掉的时候,骆佳白转了个身,开始擦另一只手的大拇指。
“……其实不用擦那么仔细。”提图斯冷不丁地说。
骆佳白一怔,莫名其妙地望向站在下面的男人,心想这货难道还有点不为人知的专业知识?后者好像很满意得到了注意力,于是慢吞吞地抱臂,露出一抹肆意的坏笑:“它昨晚又没偷偷撸过管。”
于是骆佳白手中的抹布准确地飞上了那张自以为说了个很棒的huáng色笑话然后得意洋洋的俊脸上。
……俩人在上课铃响时是一前一后进入教室的。提图斯的出现把不少人吓了一跳,大部分的姑娘双手捧脸,在提图斯面无表qíng地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长长发出可怕的呻吟,满足地认为自己身在此班的最大福利得到了第三次的落实。
……因为这是提图斯第三次来学校上课。
他皱起眉,看着抽屉里除了整整齐齐放满的课本——当然是骆佳白在领书时顺手帮他放进去的,还有不少肯定是来自女生的甜食——看包装就知道。提图斯随手打开一个,发现里面是巧克力,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他不太爱吃,于是皱着眉丢回抽屉里,拿出另一个打开,还是巧克力。
……可能是因为摸清了这货压根不怎么来学校,所以不得已选择了保质期比较久的甜食。骆佳白心不在焉地撑着下颚瞥了坐在隔壁桌拆礼物的男人一眼,然后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下教授在黑板上标记于欧美系飞行系机甲尾翼的一个推动力数据。
忽然,带着香浓甜味的黑色物体出现在自己鼻子底下。
骆佳白微微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吃掉。”耳边是提图斯固执地命令。
……想说自己不喜欢吃甜食,但是骆佳白发现其实自己没有说谎的习惯。介于也许他不接过来,某个人会保持这个姿势一整节课,于是骆佳白安静地接过巧克力,咬了一口,等滑腻的甜味在整个舌尖散开,他才错愕地发现——
他在gān嘛……?
现在是上课时间。
吃个毛的巧克力啊!= =凸
倒是提图斯好像很满意他的配合,在骆佳白飞快地将整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以求速战速决时,gān脆一股脑将抽屉里的东西全部掏了除了扔进距离他不远处的骆佳白的抽屉里:“喏,全部给你,全部吃掉。”
“那是人家给你的。”而且你能不能安静一下,教授写粉笔的力度都带着内力了你没发现吗?
“哦,我不吃甜食啊。”提图斯严肃地蹙眉,“这种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于是骆佳白咀嚼的动作一顿,忽然觉得自己被微妙的地图pào了。扭脸看隔壁桌,发现对方满脸坦然并存着无知与天真。一口内伤憋在胸口,骆佳白默不作声地打开书包,将抽屉里的甜食全部扫进书包里……小杰和小雯应该会很高兴吧,因为平常没有太多闲钱给他们吃零食。
提图斯盯着他,片刻后挑起一边眉:“喂,你不会想带回去做慈善吧?”
“……你管我。”
一口否决:“不行。”
“……你管我。”
某人非常坚持:“全部吃完,你自己。”
“……你管我。”
“老子要是不管你,你还不得上天了?”
“……”骆佳白刚想嘲讽他两句颠倒黑白,忽然一张纸条传到他手里,微微一怔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果然看见好友比塞尔正在跟自己打手势,骆佳白冲他小幅度点点头,抓过桌面的纸条,正准备打开,从旁边横过来一只大手,动作比神还快一把抢过纸条。
骆佳白不悦地眯起黑色双眸。
“那个大猩猩让你下课以后去机甲研究室。”抢先看完纸条,提图斯声音不慡地说。
你才是大猩猩……“纸条还我。”
“不还,不许去。”
骆佳白终于忍无可忍,压低声音咆哮:“你是不是管太宽了?”
提图斯的俊脸立刻冷了下来,绿色的双眸变成了危险的深绿,他勾起唇角,却并没有多少笑意,三两下将手中的纸条撕烂塞进课桌里,冷冷地说:“下课后哪也不许去,去我家。”
去你家gān嘛?被邀请的人翻了他一个白眼。
后者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道:“你不乖乖跟老子走,明天老子怎么来学校?——你最好小心了,现在老子心qíng很不慡,今天不会放过你。”
第五章
骆佳白当然知道这个流氓在说什么,对此他露出一个十分不屑的表qíng,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有种把我的嘴做肿。”
提图斯愣了愣,随即特别愉悦地眯起绿色瞳眸,眼中闪着跃跃yù试的光:“你最好有胆试试看老子能不能。”
骆佳白不理他,开始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因为这一节数据理论课已经在某人的捣乱下结束了,看着自己写了一半的笔记,叹了口气,少年拍了拍前面女生的肩,在其面红耳赤的胆怯目光下,接过了带着女生特有香味的笔记本,并温和地说了声“谢谢”。
那个女生慌张地摇摇头,飞快地抬头瞥了提图斯一眼,然后抱着书包向不远处正等着她的女伴跑去。
一群女生一回合立刻兴奋地开始讨论起来,在目送了借笔记的女生离开之后,骆佳白转向满脸不慡的男人,耐心地教育:“你不要这样看着人家,会吓死人。”
提图斯哼了声:“她在勾引你。”
明明是因为你。骆佳白在心里同qíng地想,顿了顿后,还是淡淡地反问:“gān卿底事?”
“废话,在你还有求于我的所有时间内,你从头到脚趾每一个毛孔都是我的所有物。”男人坦然地回答,就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而这个时候,骆佳白已经在弯腰翻找下节课需要用的课本了。
看着少年缺少表qíng的脸有一瞬间的放空,下秒心满意足地从抽屉里抽出一本《机甲维护基础》端正地摆在桌面上。提图斯特别不屑地哼了一声,摸摸鼻子嘟囔着“这种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开课的”,悻悻地趴回自己的桌面,开始睡觉——今天早上起太早,他十分需要补眠。
教机甲维护基础的是一个小老头,看起来上了年纪并且应该是注重理论知识方面的教授。他颤颤悠悠的声音通常能在课堂上放倒三分之二的学生,而骆佳白则属于坚持到最后一秒的三分之一。
“机甲的维护通常会有专门的护理专业,在最近,机甲护理这一行业正在联邦和帝国各大城市兴起。”老头背过去在黑板上写上了“机甲护理”这个没什么意思的单词,骆佳白犹豫了下,还是拿起笔在书上找了个空白的地方抄了下来。
余光瞥到隔壁桌那位,高大的身材让课桌在他身下显得非常憋屈,现在,提图斯·卡蒙先生已经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呼吸均匀,进入了鬼才知道的什么梦里。
“——机甲的护理是普通学校也会开设的课程,但是在圣耶鲁骑士学院,机甲护理专业毕业之后,可以直接申请进入机甲维修专业,现在联邦因为机甲的高速发展,机甲维修人员紧缺,是就业前景十分美好的一个专业。”老头简单地介绍,“我们今天学习的是机甲护理。”
骆佳白:“……”
已经上课了二十分钟,这个老头终于正式进入课程。
课上到一半,提图斯动了动,醒了。
骆佳白开始头痛。
讲台上,老头正讲到最基础的清洗工程,通常机甲会有专门的保养溶液,在不同的qíng况下和清水兑换不同比例清洗便可,但是因为保养溶液目前在市场上售价较高,直接使用清水擦拭也是可以的。
老头讲解了机甲正确的部件擦拭顺序后,忽然提问:“机甲最佳清洁周期是多久?——”
骆佳白竖起耳朵。
“我想骆佳白同学也许可以回答我们这个问题。”老头笑眯眯地接上。
骆佳白:“……”
教授您老人家搞错了吧,骆佳白蛋碎地想,我脸上闪烁的明明是求知yù而不是表现yùorz……
满脸郁卒地站起来,扫了眼隔壁桌的扫把星,后者正撑着下颚悠闲地打量自己。
骆佳白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扯扯嘴角露出个无力的微笑:“嗯,三天一次?”
“……三天?亏你敢说出口!我早上说的话你都当放屁啊?”在讲台上的教授判断正误之前,提图斯低沉充满不满的嗓音已经在一旁响了起来。
……最后老头和蔼地告诉骆佳白,正确答案是三十天,也就是传说中的一个月。而三天清洗一次是骆式频率。郁闷地摸了摸鼻子,骆佳白坐回位置上,歪歪头摆出求学好问的表qíng:“喂,你怎么知道机甲的清洗频率?”
“我不知道。”提图斯面无表qíng地说,“但是我有常识,我知道金属洗多了会生锈。”
骆佳白:“……”
“——特别是没有保养溶液只有清水的贫困qíng况下。”某男人补充。
……
放学后,骆佳白找了个借口绕开了提图斯,一路小跑到机甲研究室——这勉qiáng算是一个被学校系统默认的自发民间组织,整个研究室的成员由学生组成,没有指导老师,研究室所做的研究范围很广,按照传统,机甲研究室每年也会参加联邦举办的专业机甲研发大赛。
这一任研究室的首席研究师嘉林·格蕾斯正是联邦第二军团最高指挥官格蕾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目前为止,他已经拿到了联邦每年限数批准的官方机甲研究技师证。这位在圣耶鲁骑士学院很是出名的学长倒是很看重骆佳白,明年夏天他毕业之时,有心要将整个研究室jiāo给骆佳白继续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