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四爷没有走回去,只是拿了一些食物和水,走到莫阳旁边,很自然的坐下来。
莫阳正在艰难的包扎着自己的伤口,他一手顶着自己的膝弯,让自己的膝盖曲起来,腿上和脚腕都有伤,一用力就撕裂,这条腿根本不能用力,另一手在上面撒药粉,然后包扎,动作难度还挺高。
他看到彭四爷坐在旁边,顿时紧张起来,脊背都挺直了,握着纱布的手一松,指尖顿时露出几枚桃木针来。
彭四爷侧头一笑,说:“我给你拿些食物来,咱们现在也算是队友了,你用武器对着我,是不是不太厚道?”
莫阳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微微哆嗦,低下头来,把指尖的桃木针缩回去,继续包扎伤口。
彭四爷放下东西,欠起身来,跪在他面前,伸手把纱布拿过来,说:“你把伤口都抻裂了,我来帮你。”
莫阳眼眸突然一缩,伸手“啪”的一声拍开彭四爷的手,同时指尖桃木针猛地一探,彭四爷手背上顿时一道浅浅的划伤,有点发红,并没有见血,如果不是彭四爷躲得快,估计手指头都要个削掉了。
温白羽缩了缩脖子,原来不是自己的手有问题,看来莫阳对自己还是温柔的?
彭四爷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表qíng有一瞬间的不愉快,但是很快又笑起来,感叹的说:“小莫脾气还是这么大,你也不想残废吧?来,听话。”
莫阳脸色铁青,拦住他伸过来的手,说:“彭爷费心了,不劳您大驾。”
彭四爷这次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愉快的表qíng,似乎掩饰的还挺好,说:“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加上这次,我已经救你两次了,小莫不该感激我吗?”
他说着,低下头去,附身在莫阳耳边,声音很轻的笑着说:“怎么莫阳,你还和我见外,你那点事儿想让我说出去?”
莫阳一听,铁青的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停的抖,闭了闭眼睛,似乎被一股巨大的恐惧席卷着,呼吸都有些发颤。
彭四爷见他不动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记得你受伤的时候,脾气就很大。”
他说着,手下很利索,快速的支起莫阳的腿,给他消毒,然后裹上纱布,又去处理莫阳的脚腕,伤口深可见骨,而且伤在这种容易活动的地方,没有两个月是好不了了。
莫阳一动没动,靠在石壁上,眼神有些呆滞,发呆的看着墓顶,也不觉得疼,眼眶不禁有些红。
彭四爷给他处理完伤口,看他眼眶红了,这也是难得的事qíng,不由放软了口气,说:“好了,我不该威胁你,但我确实是一片好心。”
莫阳眼睛都没动一下,彭四爷又说:“我以后不用那事威胁你了,行不行?”
莫阳这次的眼睛终于动了一下,似乎瞥了一眼彭四爷,彭四爷笑着说:“你终于有表qíng了。”
他说着,把食物递给莫阳,说:“吃东西吧。”
温白羽躲在一边看好戏,他隐约听见了几句,不知道莫阳有什么小辫子攥在彭四爷手里,而且似乎这件事qíng对莫阳还挺重要的。
之前听彭四爷说救过他两次,这是一次,上次还有一次,想到薛柏说的,莫阳和他的搭档被困在墓里,莫阳的搭档死了,他醒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徐州,难不成救他的人就是彭四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座墓到底有什么稀罕的玩意,一个两个人都要多次下来一探究竟?
温白羽摸着下巴,有些出神,万俟景侯说:“想什么呢?”
温白羽把事qíng和他说了一遍,万俟景侯也不清楚这个墓葬,薛柏只是说他要找尸体,带出去安葬,到底是什么尸体,他们都不知道。
温白羽想问问薛柏,到底是什么尸体,难道是他的人之前也下过这个墓,然后死在里面,薛柏良心发现要把尸体带出去?
温白羽想了想,似乎不可能,就薛柏那个冷血心肠,除非尸体是子车,不然不会再下来的。
他这么想着,立刻“呸呸呸”三声,心想着好的不灵坏的灵,绝对不能乱猜。
他正想着,就见子车走过来了,在自己旁边坐下来,脸上的表qíng有些不自然。
温白羽狐疑的看向子车,说:“怎么了?”
子车摇摇头,说:“没事……就是看看你们的食物够不够。”
他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但是并没有走,仍然挨着温白羽坐下来。
温白羽有些奇怪,子车吃坏东西了吗,竟然不跟着薛柏,竟然跑过来了?
他朝薛柏那边看了看,就瞧见薛柏旁边坐着一个人,正是刚才提着食物和水过来的那个人,应该是彭四爷的打手。
那个人长相很jīng致,看起来是个漂亮的人,笑容下透着一股jīng明,身材瘦高,一身的肌ròu掩藏在gān练的黑色衣服下面,正笑着和薛柏说话,似乎认识薛柏。
温白羽一见,顿时心里警铃大震,看向子车,说:“那个人是谁啊?”
子车摇摇头,说:“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以前见过,之前跟着义父gān过活,听说身手挺厉害的。”
温白羽看子车一副恹恹的表qíng,百分之百是吃醋了,而且子车一向不乱吃醋的,温白羽根本没见过子车吃醋,如果子车吃醋,那肯定是有依据的。
温白羽拽了拽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看他一脸八卦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太阳xué。
那个长相jīng致的男人好像觉得有人打量他,机警的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温白羽,温白羽有些尴尬,把目光错开,但是那个人却没有错开目光,而是偏开头,目光有些灼灼然的she过来。
温白羽一回头,好家伙正盯着万俟景侯在打量。
温白羽心想着,当自己是死的吗?
子车坐在温白羽旁边,靠着石壁,双膝并在一起曲起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身子缩成一团,有些消沉。
温白羽当下心里就不高兴了,突然大喊了一声:“薛柏,子车不舒服。”
薛柏正在说话,突听这一声,立刻直起身来,立刻站了起来,快步走过来。
子车僵了一下,想要抬头,被温白羽一下按了回去,就僵硬着没动,保持着把脸埋在膝盖里的动作,他没对薛柏说过谎,不知道自己脸上现在是什么表qíng。
薛柏快速走过来,紧张的说:“子车?怎么了?”
子车立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薛柏见他不说话,立刻矮身下来,伸手搂住子车的肩背,说:“好孩子,到底怎么了?”
子车说话闷闷的,鼻音有些重,说:“没事,就是有点……有点不舒服……”
子车说话磕磕巴巴的,薛柏真当他不舒服,连声音都变了。
薛柏伸手把他的脸挖出来,用额头抵了抵他的额头,发现并不烫,不是发烧,松了一口气,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说:“是不是隧道里冷,你手很凉。”
子车被他一抵额头,两个人鼻息都jiāo缠在一起,吓得他脸色一下就红了,赶紧摇头说:“没事了。”
温白羽笑眯眯的,看了看万俟景侯,万俟景侯笑着低头,在他耳边说:“数你坏点子多。”
那个长相jīng致的人正和薛柏聊得好,就见薛柏紧张的走了,不禁有些蹙眉,似乎不太高兴,只好走回去了。
彭四爷瞥了他一眼,说:“方靖你是聪明人,别惹薛柏,那是薛柏的宝贝义子,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你惹急了薛柏,我可没能力保你。”
方靖笑了一下,脸上挂着一股jīng明,说:“老板,听您说的,我只是之前和薛老板认识,见了面不打招呼不太礼貌。”
众人对付那两个黑毛粽子和巨大的怪物,损失挺惨重的,先是坐下来休息,然后三个队伍合计了一下。
彭四爷说:“我们进来的一共十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这头顶上有墓,我们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后来就遇到了小莫。”
他说着,指了指头顶,温白羽抬头看了看,墓顶上面真的有细小的痕迹,估计是翻板一类的机关,他们的人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就从上面掉下来了,而这下面,显然是给盗墓贼准备的,黑毛粽子和石头怪物绝不是偶然。
万俟景侯站起来,抬头看了看那细小的痕迹,墓顶非常高,不然那个巨大的怪物怎么能在隧道里行动自如。
方靖打量了打量万俟景侯,说:“我们带梯子了,你要上去看看吗?”
万俟景侯却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拔身而起,借着竖直的墓道“啪啪啪”踩了三脚,快速的借力往上纵,三脚之后还剩下一点距离,而且就算万俟景侯再厉害,能顺着墓墙踩上去,也不可能凌空立着,还是搬不动那片翻板。
方靖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抱臂站着,就见万俟景侯借力上纵之后,立刻双手一抓,“啪”的一声,犹如壁虎一样,双手扣在墓墙上,继续往上爬,顺着垂直的墓墙,两三下游走到他们头顶的墓顶上,一手抓住墓顶,一手去推翻板。
就听“轰——”的一声,翻板被推得往上卡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动。
万俟景侯双手一松,立刻从墓顶上跳下来,方靖已经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温白羽立刻迎上去,说:“怎么样?”
万俟景侯摇头说:“卡死了,而且是单面开的,上面一定有机关,想要过去还是要从隧道往里走。”
彭四爷之前和万俟景侯搭伙过,已经不诧异万俟景侯的手段了,倒是莫阳有些吃惊,他见过不少行家,很难想象更厉害的行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现在一见才明白,自己想象不出来,不代表就真的不存在。
彭四爷说:“那还是要继续往前走,前面不知道还有什么,现在时间太晚了,我建议大家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出发,也好养足jīng神。”
莫阳立刻说:“我队里的人在里面,不能耽误时间。”
彭四爷皱眉说:“你的伤已经很重了,连走路都不行,你这么贸然进去根本没用。”
莫阳没说话,只是撑着墙壁站起来,彭四爷声音冷了很多,说:“你要进去我也不拦你,但是这个墓葬你来过,你也很清楚里面有多少机关,进去的人凶多吉少,你应该清楚自己抱着多大希望寻找你的人,别做无用功。”
莫阳突然有些激动,他的腿好像没有受伤一样,快速的冲过去,一把抓住彭四爷的领子。
彭四爷一身西装,虽然上面有血迹,但是纹丝不乱,而且又比莫阳高半头,莫阳这么拽着他,有些吃力。
只见他两眼发红,似乎要吃人一样,声音嘶哑的低吼着:“你也是这么放弃孔姐的,当时孔姐明明还活着!你也是这么放弃她的!在你的脑子里,到底要清楚多少东西!你根本没有血xing,你根本不是人!”
莫阳嘶声力竭的大吼着,他虽然比彭四爷矮,但是气势上一点儿也不输,众人都有些愣,尤其是彭四爷的打手,谁不知道四爷在道上呼风喝雨,什么事qíng不是挥挥手就完成了,哪想到竟然有人敢提着彭四爷的领子,这么大声的质问他,还这么骂彭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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