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的意思,不挽是知道的,所以她迟迟没有去应聘。是,她知道,这个职业是下九流,自甘堕落是不对的,可是她真的是太饿了。最后想了想踏进去的日子也就未必好过,所以她忍了。
可是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走投无路,脑子里第一个反应的就是这个地方。她一走进来,心就仿佛松了口气。
如果面对心底的声音,其实她是想进来的。她,一直对这座神秘的楼,最这项神秘的职业非常有兴趣,她最后安慰自己道,多少写报告文学的作者为了一篇深入的报道,不惜委身为牛郎,她难道就不能为文学事业献一次身。
况且不挽一直觉得,男人可以靠上天赐给他的力量,光明磊落的赚钱,女人为什么就不能靠上天赐给的身体,光明磊落的赚钱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利妈妈。
“哟,你一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居然来应聘神女?你知道不知道神女是什么意思?”利妈妈眼里的轻蔑激怒了不挽。她体质弱被人瞧不起也就算了,如今利妈妈连她最后的女人本钱都瞧不上,那她还活不活啊?
“我当然知道。”其实,事后回忆起来,不挽当初理解的神女可和穿月楼定义的神女不是一回事。
“哟,还嘴硬,给我撵出去,狠狠的打。让她知道锅儿原来是铁打的,咱穿月楼可不是她叫花子可以来的地方。”利妈妈抄起手。
四大门神正准备往死里招呼不挽,却听见门内传来一个柔和婉丽,美妙不可方物的声音“住手。”
不挽发誓绝对不是因为她救了她,而是因为她的声音实在本来就那么好听。
那声音就仿佛是流水上飘落的柳絮,温柔顺抚的梳理着流水,又像是雪片落在额头上的感觉,那样的清凉脆慡,再仿佛那初生的小猫在你的心上轻轻的挠痒痒,让你整个身子都仿佛要痉挛了,那种快感,就像,就像~~
很久以后不挽才知道,她只要一个声音就能将人送上极至快乐的云霄。
“这位姑娘请进。”那声音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不挽仿佛着了魔似的,推门就进去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惊心动魄”的美人,结果里面只是坐着一个样貌十分普通的妇人,最多能称上清秀,那个仿佛天籁的声音,是她发出来的么?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波似的抱住不挽,像她这样紧盯着人看是万分的不礼貌,会让人很反感的,可是不挽就是觉得很舒服,那样的眼波看着你,你会觉得仿佛浑身毛孔都在舒展,都在绽放,都想让她的眼波爱抚。
过了良久,她才打量够,眼里有一丝喜悦的波动,没能逃出不挽敏锐的眼睛。
“带这位姑娘去梳洗。”她柔柔的吩咐。
“我要吃烤jī翅。”不挽大声的说,她实在忘不了今日遇到的种种,可以归结于一句话,一只烤翅引发的堕落。
穿月楼实际的掌权人希望有些惊讶,她居然没有被她的媚音所压制,反而可以反驳自己,很有意思,她需要的就是心智坚定的人。
“利妈妈,带这位姑娘去用餐。”希望笑了笑。不挽突然有些走不动路了,连烤翅在一瞬间仿佛都失去了诱惑力,那样的笑,用回眸一笑百媚生来形容也不为过。以前读《长恨歌》,这句话也就是死板板的一句话,今儿第一次发现它原来也可以那般鲜活的浮现在自己的面前。
堕落无罪,验身有理
穿月楼,就是穿月楼,不挽可从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古代建筑,前面的八重楼后是一座让人走十次都可能迷路的大庭院,园内修竹依傍,仙云堕影,亭台楼阁,青砖铺路,花石为阶,白玉雕栏,啼鸟清鸣。
利妈妈将她引到一处独立的二重小楼里,不挽跟刚进城的土包子没有任何区别,好奇的打量着周围,这样古色古香的居室在现实中可没有。
房中四张高背椅围着一张抱着鲜花和酒具的紫檀木大圆桌,上方悬着两盏湘妃竹娟片彩绘翎毛方灯,墙上有中堂山水和泥金笺对、镜框字画条屏,镂空雕花隔断后的内间四周整齐有序的摆着大理石红木雕花罩大chuáng、穿衣镜、自鸣钟、梳妆台、大理石红木雕花美人榻、碧纱屏风、红木八仙桌和太师椅;各处有高教红木花架托起的彩绘瓷花盆和cha着鲜花的彩绘瓷花瓶,花盆里全是兰花,阵阵幽香在屋里飘逸。
不挽没有忽略掉利妈妈那洋洋得意的表qíng,和轻蔑的眼神,可是她不在意,任她人如何她,也不伤她半分,她向来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的人,没有做那走别人的路,让别人走投无路的那种人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不挽参观屋里陈设的这当口,饭菜已经备好了,穿月楼的效率看来也是很高的。
上菜的侍女,都是一律的青裙白纱,走起路来仿佛在飘似的那样有仙气,不挽认真观察了一下,这里的侍女都比那些个不入流的青楼里头牌还漂亮还有气质。
暗赞穿月楼果然人才济济。她哪里又知道,这年头青楼也不好混。稍微有点儿姿色又有点儿能耐还有自尊心和羞耻心的姑娘,谁愿意到青楼啊,穿月楼那也是凭着老招牌和大笔的银子才有那么些撑场面的头牌儿,至于那些侍女都是高价从造物神那里租来的。
侍女轻轻的飘来,搁下菜碟,甜甜的报着菜名,“这是花饮鹌鹑。”又有人飘来,“这是荔枝白腰子。”第三道上的就是不挽心心念念的那道“蜜腊烤翅”,之后的三脆羹,鸳鸯炸肚等等,都让不挽流足了口水。
她无视利妈妈的鄙视,开始毫无形象的风卷残云般的大快朵颐。唉,穿月楼的饭菜就是好吃,不挽满足的拍拍肚子,觉得就是为了这饭菜,她也一定要赖在这个地方不走了。
“伺候姑娘洗漱。”利妈妈吩咐一旁静立的侍女。
不挽也就大摇大摆的跟着她们走进了内室。热气腾腾的澡盆很快就准备好了,有人在给水里洒着花瓣,有人在轻柔的为不挽脱去肮脏的衣服,她只要抬高手就是了。
享受啊,享受,不挽向来不是勤快人,懒于思考,她才不管那个妇人对她这么好的理由是什么,她只管享受了,走一步算一步,别人要给她的,她来者不拒,就像这沐浴。她丝毫没有什么害羞的qíng节,反正都是女的,谁还比谁多长个啥不成,她也就安安稳稳的享受那些侍女熟练的伺候,没有别别扭扭的遮遮掩掩。
不用自己搓澡的感觉可真好,不挽慵懒的叹息。话说她能忍受自己身上的酸味,那也是原于她的懒惰,她素来就不喜欢洗澡,洗头,这样梳洗一番下来,她觉得自己累得都会虚脱,这和她太过柔弱的体质也有关系。
梳洗后,侍女力道适中的给不挽按摩了一下头部和肩劲,为她轻柔的拭gān头发的水分,又细细的将她那纠结的头发梳里顺畅,当时不挽就更加坚定了要留下来的决心,温柔乡又岂止只是英雄冢,连她这样的女人也不免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不挽穿了一袭简单的清清慡慡的青裙白纱侍女裙,就在利妈妈眼前那样盈盈一立,但是利妈妈的表qíng就变了。那转变的过程极端僵硬,又有着说不出的自然。
“不挽姑娘,这边请,这边请,希望大人在‘探香阁’等你。”利妈妈那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眼里的轻蔑顿时成了讨好,简直是恨不得将不挽捧在手心里伺候那种。
不挽也不惊讶于她的变化,她对自己这副皮囊还是万分自信的。想当初她看到自己体质为0的参数后,死活要自杀重建,那引导仙女死活不给她自杀,不给她重建,说什么这容貌十年也难以随机产生一个。不挽本着女人爱美的虚荣心的份上,也就忍了下来,如果她能预知后面有这么些悲痛遭遇,她当初肯定死活不同意的。
“不挽小姐,你可是我见过的最有眼光的人了,知道gān咱们这一行的前途无量。”两人并行的时候,利妈妈热qíng洋溢的将从事青楼这项职业夸了天花乱坠。“你看其他职业的人,一年到头辛苦,连咱们一日的零头都赚不了。咱们穿月楼可是繁华的老招牌,每个城都有我们的分店。姑娘在这穿月楼里,吃得住得哪样不是最好,每日里丫鬟仆人伺候,哪样不周道,可比在外面餐风宿露的好。光是坐着就能看着银子哗哗的流进来。更可贵的是,咱们穿月楼还是圣门九大门系的暗门所在地,天媚门主凭借一身媚术,行遍天下无敌手,姑娘要是好好的在穿月楼学习,以姑娘的资质指不定就是下任门主,可不比那些辛苦打杀的粗鲁男女来得轻松。
不挽暗自好笑,一个娼门恁是被利妈妈说成地上没有天上无双的大好去处,富贵繁荣,养尊处优,还有武功学,有门主当,岂不是人人都要抢破头了。
“什么是圣门啊?”不挽有些好奇。
“咱们圣门也就是那些自许白道的伪君子口里的魔门,不过我们都自称圣门,圣门一共分为九大派系,分别是元门,暗门,毒门,鬼门,梦门,赌门,合欢门,术门,地杀门。”
不挽没有再问下去,她就懒得听这些纠纷之类的,她可不想卷入这么劳神的事qíng里,她只要每天有饭吃,有觉睡,那就此生足以了。
说话间,探香阁也到了。利妈妈将不挽引了进去,希望已经坐在里面等候了。她看到不挽的时候,微笑变得更浓了,利妈妈一直在不挽的背后向希望眨眼睛,很有讨好的意味。
“不挽姑娘这边请,在应聘神女之前,咱们穿月楼的规矩,是先得验身,看姑娘何不何条件当上神女?”希望开口道。
“做这个还要看什么条件啊?”不挽不解,不是只要是女人都可以么?
“看来姑娘误会了,穿月楼的神女可不是普通的花娘,如果要花娘的话,穿月楼又何苦四处贴招聘,整个繁华大陆称得上神女的也数不出十个来。”
不挽此时才知道神女的级别是这样的高啊,比那星光大道的脚印都还少。既然她们说了,她也不废话,行有行规,既然她想进穿月楼,这点儿考验自然是要经得住的。
希望让不挽站在灯下,光送在到她的脸上,朝霞和雪,艳she不能正视,目波澄鲜,眉妩连娟,魅惑不能凝看。
利妈妈走到不挽跟前,“张口呼吸。”不挽听话的张口,气息传入利妈妈贴得很靠近的鼻子里,她满意的笑了笑,“chuī气如兰,难得难得。”
再用手将不挽的头发挽了一圈,轻轻一拉,再放手,看她的头发如瀑布般顺滑的从她手上溜走,“质感如丝。”再拿起一柄木梳放在不挽的头上,看梳子轻松顺利的滑倒地上,满意的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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