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三郎,突然到访,只为送他两块墨锭以示谢意。当时只道是寻常,可是现在是不是另有巧合?
“莫青,去查查这墨锭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最后,他这么说道。
……
到了晚间时分,莫青便赶了回来。
“上官先生说了,这枚墨锭并无不妥,就是比寻常松香墨多了一味叫苍夹子的糙药,却也无甚大碍,苍夹子香气古朴,闻之心旷神怡,只要不与伏夜香混在一起,有利无害。”
“那若是与伏夜香混了呢?”祁明秀问道。
莫青一早问好,“上官先生说了,苍夹子和伏夜香混在一起,便是十足的催qíng之物。”
祁明秀听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去查,这松香墨陈久青到底是从何得来!”
他要知道这是整个陈家谋划的!还是单单是陈侧妃谋划的!
……
第二天晚上,答案终于呈了上来。抽丝剥茧,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事qíng,却没想到这么复杂。
松香墨是陈雅君的,制墨大师曾经许过她两块,而在一个多月前,当她知道他要开始制作时,她曾经捎过口信给他,让他试着在松香墨中加一味苍夹子,或许效果更佳,她愿意就许给她的那两块作为尝试。
而在几天前,得知属于她的松香墨制好后,她又在中秋回家时让自家三弟去取,并让他以自己的名义送给雍王爷聊表心意。全程,陈三郎并不知qíng。
所以,松香墨之事是陈雅君一人谋划,而且已是谋划许久!
“把这两块松香墨给她送去!”最后,他这么冷冷说道。
……
留香苑里,陈雅君看着莫青送来的两块松香墨,脸色一下白了。
“王爷说了,这件事他已转告令尊大人,还请您好自为之。”莫青却又这么说道。
陈雅君听到这话,更是身形一晃,差点站不住。
莫青转告完,不愿多说,只是告辞而去。
为了一己私yù,不惜连累整个陈家,这位陈家嫡长小姐,只怕是以后很难再在陈家立足了。
陈雅君看着人走开,扶着桌子一把坐下,眼眶里也浸出泪来。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王爷那夜住在外面一宿,她为了挽回他,便想尽了一切办法,而到最后,她想出了这个下下之策以作备用。
她原本可以等的,可是宫中两位娘娘明显的怠慢,陈嬷嬷被弃,永和苑李宝盈的怀孕,皇上的赏赐,还有家中亲眷异样的眼神,都让她等不下去了!
她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使着小手段等着王爷能看她们一眼,这不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她只能搏一搏,搏一个老天开眼大获全胜!
所以就算是下下之策,她也依然用了。
她让三郎送去了香松墨,确认王爷已经用了之后,再找个机会前往书房。她原本是想再借着送东西之名,谁知道三郎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机会。她在身上抹了足够多的伏夜香,然后就等着它与桌案上香松墨里的苍夹子的香味融合。
她要让王爷意乱神迷,克制不住与她成就好事,为此她甚至还jīng心打扮了一番。她也想过,如果是计划成功了,那就再好不过,就算是计划失败,那也没什么。
如果王爷不受影响,那只说明两者根本没起效果,王爷也不会觉察;可是如果王爷受了影响了,他们早已欢好,她会竭尽所能让他着迷,让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思考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她也笃定,王爷总不会毫无反应。李宝盈怀孕了,她不能伺候,正是大好时机。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王爷的确是被影响了,可是她还来不及做什么,李宝盈却来了,然后,彻底坏了她的好事!
老天不开眼呐!
而现在王爷只怕已是彻底厌弃了她,可是陈家呢,父亲呢,三郎呢,他们又该怎么想。
消息传出去,那些认识她的人又该怎么想!
本是高洁雅致的一个人,却使出了这样一个见不得人的手段。
她们又该怎么看她!
真的只差了一点点啊!
……
知非堂内。
无影却也回来。
“王爷,属下查到了关于李侧妃身世的一些qíng况。”
“属下去了当年那个庄子上仔细打听了一番,可是根本无人知道有弃婴。属下便不停问,最后终于在一个已经搬走的二流子那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当年有户宅院里,曾经住过一个貌美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住了多久,因为她一直待在院子里从不出来。那人也是有一次翻墙进去想要偷一些东西才发现的。他觉得奇怪,便偷偷留意上了,然后便又发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男人过来看她,并且共处一室。
属下询问那男人是何相貌,又将李裕李大人的画像拿给他看,他辨认了一会儿,认出那人就是李大人!
而当时,那个女人肚子明显隆起,已是怀有身孕!”
第71章 皇叔查真相
祈明秀言出必践,当真让人在知非堂里隔出了一个单间,无人来时,宝盈可以自由走动,有人来时,她只要进到里面就可以。
不但如此,就是在永和苑里也一并下了行禁令,凡他在时所有人不得出现,如有违者,严刑伺候。此话一出,不但章姬等人被吓退,就是宋敏玉等人也不敢轻易过来。
宝盈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中无比郁卒。
只是这书房她是一点都不愿意过去,庄子上她又不是没受过被拉着与他作伴的苦。他诸事繁忙,她却无事可gān,坐在那都要闷死个人。可是却架不住祁明秀坚持,于是只能期期艾艾的跟着前往。结果待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去。王府不比庄子,不停有人过来,她虽然待在里间,可总怕自己露了什么马脚被人觉察。而且,无人来时还好,一有人来,气氛便瞬间变得肃穆,说的也都是国家大事,她听得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祁明秀劝说不得,只好作罢,只说她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时刻接受检查的样子。
宝盈看着他这番作态,又是感动又是过意不去。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为他做到了这个地步,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心里只想着,她一定要好好待他,然后给他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如今她的小腹已经隆起,有时候还能感觉到胎儿再动。她又是好奇又是忐忑,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它。
这一日,宝盈却又提出要回李家。父亲李裕明天生辰,她要回去贺寿。
祁明秀听着,却是微一沉眸,半晌后回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宝盈一听,吓得半天答不上话来。
次日上午,祁明秀当真陪着宝盈坐上了回去的马车。
马车内,宝盈还是有些忐忑,“您其实可以不用陪我回来的。”名义上,她还是个侧妃,哪有王爷陪侧妃回家给父亲过寿的,更何况还只是一个小寿辰。她想着雍王爷一定是不放心她。
祁明秀却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前天无影回禀的那些事,他还没来得及处理呢。
……
李裕今年四十有五,模样周正,xingqíng稳重,年轻时只是普通,不冒尖不出头,置于人群而不被人察,到了中年,经过岁月沉淀,倒又修出了几分深沉内敛又斯文儒雅的气度。及至官至三品大理寺正卿,身着紫色官袍,行走堂上,更是为人注目。
原本只是默默无闻的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不曾在意大理寺中还有这样一号人存在,也都纷纷以为他只是凭着雍王的关系才能够被升任。可是当他们想要寻出一些错处时,却发现这位突然出现的大理寺正卿无比的谨慎,不管何总局面,他都能够坦然应对,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他也都能妥善处理。谨慎之外,处处透着处事不惊的从容与随机应变的睿智。
于是所有人当真认同了从文华殿里传出的那句话——李正卿,当真是明珠蒙尘,如今正是尘埃撇去,大放异彩的时候。
如今李裕再想低调,每日的门槛依然还有被踏破的趋势。就是今日得知他寿辰,一大早便已有不少人来拜访。
李裕亲迎着这些络绎不绝熟或不熟的官员,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叹然。如今的风光并不是他想要的,越浓烈,便越惶然。
纵使再能从容应对,却终究只想隐于人后,默默无闻,不为人知。
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将宝盈送入雍王府,只怕就是错的。
门外却又传来家丁心急慌忙的回禀,“老爷,二小姐回来了!雍王爷也来了!”
这话一说,厅堂内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李裕晃了一下神,也是赶紧迎出门去。
其余人也都跟上,心中惊诧不已,谁都没想到今日雍王竟也来了!
宝盈已被迎入后院,却是有些吃惊,祁明秀看着出来迎接的众人,也是眉头微皱。两人都没想到今日这里会有这么多人。
李裕到底摸透了祁明秀的xing子,短暂的见礼之后,就将他送往后院。
刘氏房中,宝盈正被一众妇人围着问长问短,她有些惶恐,因为围着她的人越热qíng,边上刘氏的眼神就越冷,而一边宝铃姐姐的眼神就越怨毒。
如今宝铃姐姐倒是恢复了不少,头发又浓密了起来,气色也红润许多。只是几天前,太子跟二皇子的亲事都订下了,两者之间都没她,她所有的美梦都破碎了。刚才她进来时,她们正在说着给她做媒的事,而所有人的条件都已是远远不如她预期。现在她们又都围着她说话,话语里尽是些她如今怀了身孕将来指不定会成为雍王妃的意思,宝铃姐姐听着,又如何能甘心。
不过或许是经过的事多了,宝盈倒也不那么害怕李宝铃了,她只是依然有些无法面对母亲刘氏的眼神,她再冷,她也觉得是理所应当,然后只是更加心虚。
幸好,有丫鬟很快过来回禀,说王爷在她房中等她。她听着舒了一口气,然后赶紧起身告辞。
她原来的闺房内,祁明秀握着拐杖站在中间,正有些新奇又有些感慨的打量着。
陌生,而又熟悉。
……
因为雍王到来,不少人送完贺礼就已离去。而其他人吃过午饭后也都纷纷告辞。雍王依然不走,显然是还有事。李大人要作陪,他们又如何能叨扰。为官多年,这点眼力见又岂能没有。
李裕客气了一番也便作罢,只是致歉又说改日再叙。他同样也觉察到了雍王今日前来只怕不单是陪宝盈前来给他祝寿那么简单,刚才他主动说想看一下他的画作,只怕也就是个借口而已。
只是他能有什么事跟自己说呢?送走所有的同僚好友,李裕转过身,笑容落下,眉宇间多了几分凝然。
刚才还是一派随和文雅之人,此时却别样的心事重重。只是转瞬,他又敛神直立,又一副沉稳内敛的样子。
宝盈已回到屋中歇息,而祁明秀也早已在李裕的书房,恭候多时。
……
正房内,送走一众女眷的刘氏神qíng疲倦,边上,李宝铃却是痛哭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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