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了吗……”
“如果他是,那么是第三个。”
叶溯一惊:“还有一个是谁?”
“你认识,是罗成。”韩业笑了下,打开门,“你早点休息,我会在明早之前赶回来。”
“嗯。”叶溯怔怔地看着韩业关上门,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想到了罗成。罗成虽然脾气不好,但心地善良,天赋出众还肯努力,最重要的是他对于人族同样有着高度的责任心。比起他自己,罗成根本不需要韩业cao心。
而破军……一个huáng金战将怎么也要比他qiáng。
破军的家在西都星的廉租区。西都星身为经济中心,可谓是寸土寸金。对大部分在西都星打工的人来说,只能住在环境不好的廉租区。但现在毕竟科技那么发达,还在西都星这个繁荣的地方,再不好也足够一个没多大追求的人安安稳稳舒舒服服地生活。
韩业最后来的是廉租区的中间一排大房,这里格局规整得和西都星整体风格有点不符合,像个蜂巢似的,放眼望去,一扇扇全是门。门里面是十五六平方米大小的空间,有着独立卫浴和阳台厨房。
韩业在破军的房间门前才停下,抬起来按门铃的手还没来及用力,门就突然开了。
出来的是个满脸愁容的老婆婆,看到韩业她愣了下,小心翼翼地问:“你是小军的朋友吗?”
韩业点了点头。
“这么多天,终于有个朋友来看他了。”老婆婆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难过,对韩业小声说,“你劝他吃点饭吧,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一身伤是会落下毛病的,他一个靠体力吃饭的人怎么能留下毛病呢,这以后该怎么办,他是个好小伙……”
老婆婆絮叨了一会儿,让韩业进去,又轻轻带上了门。
韩业看到了一个躺在chuáng上睁着眼睛却没有任何生气的男人,约莫三十岁左右,肤色偏黑,脸庞坚毅,但却挂着一脸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医治,淤血呈现出暗紫的颜色。
下手的人相当狠辣,没有致命伤,但却足够让破军伤筋动骨很久。
破军真的如孔英卓说的那样已经自bào自弃了,chuáng旁摆着已经冷了的饭菜,应该是刚刚那老婆婆送来的,一口没动。即使韩业站在门口和老婆婆说了很久的话,破军也没有扭头看一眼来的人是谁,直到韩业走到他的chuáng前,那双死水一般的眼睛才倒映出韩业的身影,只不过破军依旧一言没发。
韩业也没有说话,而是打量着破军,从他láng狈不堪的脸上硬是看到了他的真实长相。韩业此刻就像一个神叨叨的算命先生,将破军的五官、三停、十二宫都一一看了个遍,破军的脸成了一个画盘,脸上的十二宫与五官被虚化又抽象成线条,渐渐形成一副看似线条杂乱的图画,那是破军星的星辰运行图,也是星卦和司南计算之后得到的一条线索。
就是他了。
韩业看向那双证明破军还活着的眼睛,本打算说些话,但还是没有说。不管此刻他说什么,破军都听不下去。韩业从旁边抽过一张椅子,就这样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韩业的光脑收到了一条消息,是明院驻西都星的监察司发来的关于破军的信息。明院监察司更多的是关注人族大人物以及外族的动静,西都星的领事今天穿了哪种颜色的内裤监察司都能一口报出,但对于一些小人物的信息还得需要运作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具体详细的资料,这才拖到现在。
韩业打开光脑,一开头,就是从十多年前说起。
十三年前,破军才十七岁,还未成年,jīng神力等级a-,在广大普通平民中,他的jīng神力也算出众的了,比他的只有b-的父亲,要好了很多,一直以来是他父亲的骄傲。而这一年,破军的比他小三岁的亲弟弟,也被检测出了jīng神力等级,令人惊讶不已的是,他的弟弟居然是万里挑一的天才,jīng神力达到了s级!破军的父亲简直喜出望外,大儿子已经够让他骄傲了,没想到小儿子更让人惊喜。
破军的父亲为此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向往,也更加努力赚钱,好让两个儿子都能出人头地。破军的父亲在一家比较小的俱乐部当职业队员,本身赚钱不多,以往还能让一家人过上还不错的小康生活,但现在破军的父亲看到了儿子崛起的希望,他想趁自己还能赚动钱的时候再拼一拼,给小儿子创造个好的环境,比如营养液、jīng神力温养疗程等等都能让自己儿子多用用,让小儿子的实力能更上一层楼。等小儿子出人头地了,也能扶他不算差的哥哥一把。至于破军的母亲……早就扔下他们跟着一个来西都星做生意的小富商跑了。这也给破军的父亲留下了一丝关于贫穷的yīn影,有些着急的他就想到了打地下黑赛。
地下黑赛追求比俱乐部更加刺激的竞技,是真正拿命在拼,往往比得血ròu横飞。越刺激越残忍,看比赛的大老板打赏就更多,往往一次打赏就能让一个人过上一段非常舒适的日子。而且在目前的社会下,随便就出人命是万万不允许的,即使是地下黑赛也不敢公然违背法律,只要不签订生死条约,黑赛组织者对于竞技双方的xing命就非常关心,每场竞技都会派大堆医生守着,还有专门的有经验的裁判盯着比赛,一旦有人到了最后一口气时,就上前中止比赛,进行急救。现在的医学也相当发达,器官打烂了,那就人造一个好的补上去,再重的外伤也能救回来,出人命的几率十分之小。顶多就是人会吃点苦头。
破军的父亲不怕吃苦,为了儿子也能豁得出去,每次比赛都冲得很勇猛,一副完全不怕痛的架势,刚好他这比赛风格很受那些看黑赛的大老板的欢迎,对他的打赏也比一般人要多一些。破军的父亲虽然比一次赛就要躺上一个月,但他赚的钱已经足够他的小儿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能泡泡营养液、喝喝营养剂,有时候还有富足的钱让破军也泡一泡营养液。破军劝过自己父亲不要这么拼,但已经看到甜头的破军父亲怎么能听得进去?
破军的父亲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直到他遇到了沸腾俱乐部的老板李默。李默也是来看黑赛的富豪之一,对他的打赏相当地出手阔绰,让破军的父亲感激不尽。偶尔一次赛后,李默竟然和他聊起了家常,破军的父亲诚惶诚恐,同时也免不了自得小小地夸一下自己的两个儿子,说自己正是为了天赋出众的小儿子来打黑赛的。和这些出手大方的大佬相比,破军的父亲也只有儿子能拿得出手了。
要知道,李默虽然钱多得花不完,但两个儿子却没有一个争气的,首先jīng神力上就先天不足,大儿子李屿才b,小儿子李屹就更加不堪了,仅仅才b-。即使从小就拿营养剂、jīng神力温养液来灌,也难起到好的成效。对于李默的偌大家产来说,这两个儿子一个都撑不住。
而当破军父亲觉得生活慢慢变好一切都很有希望的时候,地下黑赛来了一个新人,点名挑战他,并且闹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关注这次挑战。
这一次,就连黑赛组织者也对破军父亲承诺,不论挑战结果是输是赢,他都会奖励一大笔钱,足够破军父亲打上五、六次的比赛了。
这么一大笔钱,破军的父亲没有多犹豫就同意了,反正再差也不过是在chuáng上躺上一两个月。
但是谁料变故发生了,那名挑战的新人比破军的父亲还要狠还要拼命,在竞技占了上风后,依旧对破军父亲不依不挠地攻击。裁判第一时间竟然没拉开那名新人,等裁判喊来帮手时,破军的父亲已经重伤不治而死了。
黑赛组织者为了平息风波,赔了破军一大笔钱了事,对于破军悲愤之下来闹事,反倒叫了几个人关了他几天。当破军被放出来后,竟然发现自己仅有14岁的弟弟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被人领养了。破军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去了当地政府,才得知抚养程序都正当,破军自己未成年,父母都不在,根本无力抚养自己的弟弟,一个天赋出众的小天才被领养也是应该。更重要的是,破军的弟弟也同意被领养,并不排斥抚养他的那家人。无论是主观还是客观,破军弟弟被人领养已经既定事实。
后来,破军经过一番折腾,才得知领养他的人竟然是沸腾俱乐部的老板李默。
沸腾俱乐部当时和火花俱乐部并驾齐驱,是西都星最有名的俱乐部之一,李默本人更是腰缠万贯。自己的弟弟能被他收养,能够得到更好的培养,他应该开心才对。
破军抱着这个想法就没再为了弟弟的事qíng去沸腾俱乐部纠缠不休,虽然他很失望弟弟走之前都没有和他说一声。等一个月后破军成年,便想着和父亲一样,去俱乐部当一名职业队员,他的首选目标就是沸腾俱乐部,也许还能经常看看自己弟弟。但他却被沸腾俱乐部拒绝了,尽管他当时的实力在选拔的那一批人当中算出色的了。
无奈之下,破军只好去了刚刚冒头的星辰俱乐部。破军的jīng神力等级不错,又肯努力拼命,他在星辰俱乐部不断壮大的同时自身也在qiáng大着,职业队员这一做就是十三年。这期间,破军常常找机会去看看自己的弟弟——现在已经改名叫李景和的李默小儿子。尽管知道弟弟不缺钱,但破军还是会把自己赚的钱存下来,送给弟弟。
只不过,李默很不喜欢破军总是去找李景和,这让他觉得李景和会和自己和现在的家庭产生隔阂。
而这一次不知怎么的,李默大发脾气,将破军打得重伤。而更让破军绝望的事qíng,是李景和也对他说,让他不要再来找自己了,他根本不想和以前的事qíng有点滴的纠葛。
明院监察司目前能查到的信息只有这些,想必其中还有更复杂的事qíng发生,才会让破军变成眼前的这副样子。
韩业看完后,收回光脑,仅凭上面的信息,韩业就可以看出些蛛丝马迹。破军父亲的死绝对不是个意外。
韩业站了起来,走到破军前面,几乎挡住了他的视线:“你想要什么?为父亲讨回公道,还是想夺回亲弟弟?”
他的话终于让破军有了些反应,破军艰难地将视线对焦,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他喉结蠕动了一会,才说出蚊蚋般的声音:“我什么都不想要。”
“不,你想要的很多。”韩业冷声说,对于破军自bào自弃的态度有些不满,“只不过你认为你得不到想要的,只能说不想要。”
或许韩业一语中的,破军无神的眼睛里涌现了浓烈的悲哀。
韩业指了指冷掉的饭菜:“你首先得让自己活下去,才知道能不能得到。”
“不可能……”破军的喉咙里冒出近乎哭泣的声音,绝望又无助,半晌,他才硬生生将濒临崩溃的qíng绪压了回去。他看着韩业,并没有带多少善意:“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父亲的事qíng?”
韩业说:“我能够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公平,一命偿一命。”
破军似乎扯了个嘲讽的笑,拉到了嘴边的伤,脸在痛苦中显得更加扭曲,他顿时愤恨起来:“公平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笑话!凭什么有钱人就可以为所yù为!凭什么穷人就死得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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