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慢慢站起来,先是对在场的女士表示抱歉,接着他脱去他的军装露出里面那件洁白的丝缎衬衣,他慢慢走到吧台的地方,坐在一张高椅子上回身对老板说:“麻烦,我要一杯卡蒙嘉产地的啤酒。”
老板笑了起来,给他打来一杯冒着洁白气泡的啤酒,路易上尉浅浅的喝了一口之后对大家说:“还是故乡的啤酒好。”
学生们笑了起来,气氛更加的放松,然后他们就像坐在学校后cao场的糙坪上一般纷纷找到合适的位置,或站,或坐的听这位上尉闪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娓娓动听地说起他的故乡。
“我是地道的卡蒙嘉人,就如大家所知道的那样,对,就是你们书籍里看到的那样,我的祖父,曾祖父,先祖都是那种不苟言笑,古板冷漠,恪守传统,注重礼仪的人,我生长在一个古老家族。说实话,做卡蒙嘉人很累(学生们笑了起来),卡蒙嘉有几十个民族,大多的民族都是属于外来的,或者后来从地球那边移民而来的新移民组成,旧有的民族加上新来的智慧,几百年锤炼之后,一个有着自己独特传统,优美文雅,人文文化扎实的国度由此产生……那!正是我的卡蒙嘉,我的家。”
路易上尉很随意的坐在那里,他自在清雅,声音不急不缓,他独特的魅力蛊惑着每一个倾听者,甚至那些路过的船员也靠在门口倾听起来。
“……卡蒙嘉拥有这个宇宙最美丽的旧城区,活在那里犹如穿越时空一般。想象一下,古老的电车轨道贯穿连接的城区,散发着碳烧咖啡味道的街角,有趣的传统橱窗摆设,穿着童话一般的蓬蓬裙少女与你擦肩,这一切都会令各位远道者流连忘返。不管是新城还是老区,每当夜晚降临,最少有一百场喜剧,歌剧,jiāo响乐会在那个城市周围缓缓低鸣,不止在中心区,在这个国家任何的地方,你都能找到戏剧人,演奏家,画家,吟唱者,各种美好氛围缓缓冲洗着这个古老国度的腐朽,当然,在你流连忘返的时候要捂紧你的钱包,卡蒙嘉的小偷手艺也是高超的。”
学生们哄堂大笑,劳莱小姐也笑了,她看着那位先生,她觉得自己都要被他迷住了。
“世界有白天黑夜,新的会变成旧的,美丽会遇到丑陋,卡蒙嘉也是如此。在我的眼里,卡蒙嘉除了中心区,每个区域的脚步都是飞快的,悬浮车,快速传送车,叠加的大厦,街边悄然修建起的公园,游乐场,运动场,高尔夫,跑马场,露天木偶台,那些小小的文化角落和快速的城市都是卡蒙嘉的特色。
卡蒙嘉的住房价格目前在星系排第三,并不便宜,两年前我们伟大的国王诺曼十四陛下,以及若代的那位大公阁下……”
说倒这里,路易上尉缓缓的停顿了一下想起了什么,接着他笑了下,端起啤酒喝了一口继续说倒:“卡蒙嘉施行了第一次住房改革,全面改善三、四等民居住区,如果各位去现在的卡蒙嘉的话,一定要去新区看一下,因为那里有着幸福的一群卡蒙嘉人。那个住房改革,卡蒙嘉人称之为“礼物”计划,这个计划将历时十年,全面改善整个卡蒙嘉旗下星系低等民居住条件,就业环境,提高人民整体受教育……”
这天,那位上尉先生为学生们整整讲述了三个多小时,他从各方面介绍卡蒙嘉,饮食,住房,政治,社jiāo,娱乐,那位先生年龄真的不大,但是他丰富的就如一本书一般,每个人都佩服他,喜欢他,发自内心的。
然后短暂的七天,学生们都非常喜欢这七天,因为有如此有趣的路易上尉的伴随。他很博学,每天下午,一杯劳莱小姐付账的啤酒或者咖啡,他就随意的坐在那里,为大家娓娓动听的叙述许多事qíng,卡蒙嘉的广告,卡蒙嘉的老集市,夜生活,甚至它的传统早餐,公车路线他都有介绍,路易上尉,所有的人都喜欢他。
当学生们在中心区双脚接触陆地的一刹那,所有的人都对这位先生万分的不舍,甚至有些女孩子开始哭泣了。
“我以后还能见到您吗?路易上尉?”劳莱小姐真的依依不舍,并非什么一见钟qíng,她觉得她只能倾慕这位先生,如果能成为朋友那也是一件美妙的事qíng。
“当然,一定会有机会的!”路易上尉再次亲吻她的手背。
“路易!”等候大厅那边一声欣喜的声音,路易迅速扭头,哦,他的家人,来了许多,两年了,他可真想念他们……
大公先生的鞋子
内侍轻轻打开门,告诉埃德蒙,诺曼·托波祈·肖·路易殿下已经回到若代,正在办公室外等候。正在处理事务的大公阁下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几张来自财政部,还有七八位经济学家略微露出某种期盼的脸,就冲他们和蔼的笑了一下,抬头对内侍说:“请殿下稍事休息,我们将会一起共进晚餐,还有,告诉殿下,我很高兴他回来。”
一双双带着期盼的眼神顿时暗淡起来,看样子今晚的社jiāo泡汤了,为了这位大公阁下,上一次参加舞会是什么时候?等从这里出去后,恐怕会被社jiāo圈排斥了,因为严重和社会脱节,导致没有新鲜话题。
“好的,阁下。”内侍悄悄退下。
“各位先生,我们继续刚才我们的议题……”埃德蒙冲已经开始苦笑的几位先生笑了下,看样子,路易也只能晚餐的时候才能见到他。这一两年,这位阁下越加的繁忙,有人这样讽刺他:“那位大公阁下,是最合格的国家机器,机器还需要保养,而他完全不需要。”
对于以上这样的评价,埃德蒙大公未作出任何回应,他保持着他的一贯作风,社jiāo生活依旧不成熟,办理政务反倒是逃避社jiāo最好的借口了。
初夏,一股子看不到的风徐徐chuī起,天使之都悄然对各种轻工业产品原材料进行价格调整,虽然他们的动作很小,但是,汇集起来就造成了卡蒙嘉轻工业产品的成本上升,正在迈着特殊的步调前行的卡蒙嘉,它的外向型经济方向似乎小小的滞留了一下。
即使如此,打开报纸,打开任何媒体窗口,卡蒙嘉每天都有新的富豪产生,那些人来自任何贫民。努力维持脸面的贵族们在尽量维持着脸面,在他们看来那些人的财帛即使堆成山,也无法得到一张正统贵族聚会的请柬。就这样,卡蒙嘉的社会一切为二,奢华的平民富豪们的聚会,努力以传统获胜的贵族聚会。
社会就这样极端的划分着,走到这一步,谁也预料不到,死去的陛下预料不到,活着的这个也预料不到。就连大公阁下本人,有时候想起来,也是默默的呆立许久。这里不是贝因托,这里生活的不是思想统一的贝因托人,这里是有着八百年绝对腐朽传统的卡蒙嘉,当你制定出一个规则,当那些政策真正施行开始,也许本意是一,但是走到最后已经变成本意六,或者其他的什么,但是他绝对不像你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阁下的意思,必须要缩减银根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这个时候,应该做的事qíng很多,甚至我们应该进行价格补贴……”年长的经济学家使用了大量的数据、理论、实例喋喋不休的阐述着自己的论调。显然,大公阁下找来这些人,是想说服自己,想迫使自己放下心中的那个念头,他想回避某种东西,他知道,如果他这样执拗下去,他早晚会和某个人,某个力量相撞。他不怕相撞,骨子里他甚至期盼那样的刺激,他以为这一生他都无法和那个人相遇到了。但是,如果按照卡蒙嘉的经济发展形式来看,当某一天到来,他和世界经济相撞之后,那么作为王者,作为游戏规则的策划者,他们必然会相撞。
“考特先生,抱歉,我要打断你jīng彩的论述,显然,你的论调并没说服我,我现在更加紧缩国内的银根了。在那股子风bào到来之前,我们必须把倾斜的东西,拉回平衡点,所以,先生们,下个星期,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复式预算,增量预算和零基预算都是我需要的数据,我必须看到数据……”年轻的大公突然打断那位学者,虽然这样很不礼貌,但是他了解那位学者,他很有表演yù望,如果不打断,大概他会说到第二天凌晨都不会觉得丝毫厌倦。
傍晚五点多,卡蒙嘉最高权利者之一,若代堡的主人,埃德蒙大公慢慢悠悠的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他提前解放了那些可怜人,好吧,偶尔,他也做做好事,当然,这要取决于他的心qíng。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就像砂纸一般,不断的打磨着有棱角的岩石,现在的大公阁下,浑圆,朴实,甚至有时候这位大公看上去比现在的当今都亲切的多。他总是微微笑着,既不多言,也不多语,最近这几个月,他竟然连宫外的办公地点都去的少了,用他和波纹科非的枕头语录来形容的话……
“他们想从我的鞋子款式研究出下一次财政预算方向,我只好把自己藏起来……”
穿越过这一季节的白色铃铛花,大公阁下慢悠悠的走到若代堡的小桥上,里面突然传来一位女中音压抑不住的兴奋声音: “我的天,我的天,看我看到了什么?我的路易爷……您终于回来了……我的天……”
就像往常一般和院子里那几个栏杆过不去的简,突然丢下她的打扫工具,一只手抚摸着心脏,一只手伸向前方,当然,她的眼睛里真的包含了泪水,当然,某些时候贵族的女人总是喜欢像做戏一般表达自己的感qíng,也当然,简绝对是真心爱着这位活得非常不容易的路易爷。
路易把挂在手上的军装递给身后也同样笑的十分高兴的女官伸开双手:“简,我的天,我就知道,第一个看到我的绝对会是你,我可真想你……简,不要那样称呼我好吗?”
简笑了下,拥抱着这个她看着成长的孩子:“欢迎您回家,还有,恭喜您重新得到您的爵位,我的殿下。”
路易笑了下,他对那个所谓的失而复得的皇家爵位真的很无所谓,虽然从进丹尼士柯开始,立刻就被召唤到自己那位皇帝祖父面前,在长老会的见证下匆忙的进行了一场爵位复立仪式(路易的王子爵位曾因为受祖母,前皇后海梨牵连随其父降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即使记忆中羞rǔ和痛苦也许永远无法忘记,可是,他也感谢那段经历,他现在自认内心可以抵抗任何狂风bào雨而无所畏惧。
“路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慢慢响起。
路易浑身颤抖了一下,他转回身,看着他崇拜的神,他的庇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