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抬起托着下巴的手看着他:“我们这样的人?”
伊夫索xing把那一小半瓶的酒拿过来自己倒:“没错,就是你们这样的人。你们一出生他们就围绕着你们,你们的每一声啼哭都是惊动整个帝国的。我们辛苦的工作,纳税之外,每天还要在吃自己辛苦劳作换取的食物的时候,赞美三次国王,其实国王什么也没做,你们也是……”
路易继续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雨。
“你们穿着真金白银拉扯出的金丝内衣,举着你们的檀香扇面,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笑话我们,笑话我们这些乡下人。我说……你们知道什么是燕麦吗?知道土壤里种植了一季庄家之后要在什么时候施肥、收割吗?你们知道在地球那个地方,许多人因为大气污染而依旧在死亡吗?你们知道三百个三级信用点可以买多少个面包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们却什么都有。无耻!无耻!该死的无耻!我为你们感到羞愧!”
伊夫恨恨的把酒瓶放置在一脸平静的内侍手里,路易还是看着车外。那外面是国王老道的旧建筑,刚才路过的那个十字路口连接东南西北四区,是这个都市唯一的十字路口。
“您不舒服吗?”内侍小心的问。
“没有,埃罗,我一切都好。”路易不回头的回答。
伊夫再次的生气了,他指着路易大声说:“看到没,看到没,这就是剥削,极大的剥削……把别人的关心当成理所当然……啊!!!!!!”
“呯!呯呯!嘭!”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路易他们的车队前几辆不知道被什么武器击中了,那些车子一溜烟变成了焰火。路易他们这辆车子在空中翻滚着,伊夫在大叫着,一直叫到车子四轮朝上的停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他大叫着,那边的路口已经有个jiāo上了火。
路易一脚踹开车门爬了出去。
“怎么了?天哪?怎么了?”伊夫还在大叫着。
路易低下身体,抓住他的胳膊猛的拉扯他出去,他的身后埃罗也缓缓的爬了出来。
伊夫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qíng,他看着倒在血泊里刚才还给自己倒酒的那位内侍,他指着他:“拉他出来啊?为什么要走啊?”
路易拉着他向着一边的角落奔跑,他的语气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他死了。”
伊夫呆住了,他茫然的跟随着路易奔跑着,他看到道路两边的建筑出现无数冒着火花的大坑,路易带着他灵活的闪躲着。甚至有一次路易将他拉到身后,后来他们跳入一个大坑。
前面的枪声越来越大,一些光子武器带着的光几乎要把伊夫的眼睛晃瞎。
要死了吗?伊夫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位优雅的王子,他脱去自己的大氅丢在地面上,而他的内侍从靴子里拿出一把枪递给他,路易摇摇头,却从自己的靴子里提出两把枪。
为什么一位卡蒙嘉王子的靴子里会有那样的东西,两把枪。
伊夫不懂。
有人慢慢的冲了过来,伊夫看着他们刚才还豪华着的排成那么长一条的车队,那些车子一辆辆的炸开,有些路人被波及了进去,一位内侍女官哭叫着,突然大叫一声。
伊夫看到她的胸口冒出一个圆形的均匀的大dòng,那女官倒下去的脸那么年轻充满惊恐。
路易提着伊夫,迅速从掩体dòng里跑到一栋老石墙的后面。
“对方用的是最新的武器,这样的墙壁怕是阻挡不了多久,殿下我出去引开他们,你们向后跑。”埃罗想冲出去。
路易拉住他,冲他摇摇头。伊夫感觉到他身后依靠着的那面墙在颤抖着,终于……他蹲下,捂着脑袋大叫起来。
路易没有时间哄这个吓坏了的孩子,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广告牌子下,有个脏兮兮的小姑娘在啼哭。不知道这个孩子怎么出现在那里,看衣着,那是个下等民的孩子吧?
他冲了出去,埃罗大叫一声也想跟上,但是密集的光子波将他们憋回石墙。就这样他们看着那位王子灵活的在枪火中穿cha,不时的还回打一枪。从枪火密集度上他们能感觉到,那位王子竟然是弹无虚发的。
很快,那位王子从一个广告牌子下抱着那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的跑回来,当他安全的躲回掩体,他那身gān净漂亮的衣衫已经脏成了抹布。
“血。”伊夫呆呆的指着路易的手臂说。
路易看了他一眼,把怀里的孩子放下,这时这孩子已经不再哭泣了,她的右腿被飞溅起的尖锐的建筑物碎片生生的切割了下来。她睁着大眼睛看着路易,眼角下有着刚才的泪滴。
“她死了,死了。”伊夫木然解释,他怕路易不懂,便又说了一句:“死了。”
路易脱去外衣,又脱去里面gān净的雪白的衬衣,伊夫看着他的腰部侧面有着一大道向外翻着的伤口,在那里有血在不断的冒出来。埃罗就在前面回击着,显然这位内侍的枪法受过专业的训练。
路易帮小姑娘包裹着伤口,一边包一边看着那个孩子的眼睛说:“对不起,也许你再也不能跳舞了。但是相信我,我会找最好的医生…………帮忙啊!”他回头冲着伊夫大喊。
伊夫看着那些粘稠的血,吓得连连摇头。路易给了他一个耳光后,他乖乖的过来按住那条冒血的断腿。
“抱着她。”路易命令他。
伊夫只好把那个孩子抱在怀里。
他们一起奔跑,从这个掩体,到另外一个掩体。
伊夫从孩子的胸膛感受到了心跳,一下,一下的心跳。
当他们再次找到安全地,伊夫几乎是哭着大声喊:“还活着,她还活着。”
路易按住他的脑袋,把他的危险减低到最轻。枪声还是继续响着,伊夫能感觉到四周有东西在飞溅,那位优雅的人就挡在他身前。他听到他说:“燕麦分稃型和luǒ粒型两大类……每年,可以收三季。由于它成长快,价格低廉,现在它依旧是三等民的重要食物。三百个三级信用点,可以租三十平米廉价屋一个月,三百三级信用点可以买燕麦面包六十个。地球上的污染qíng况在六年前已经得到控制…………我们从来没穿过金丝拉成线编织的衣服……我每天要赞美国王十二次,祝他健康二十次。从四岁起,我们就要面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暗杀;从八岁起,我们要每天学习三十门以上的知识……我的哥哥说,当你呼吸,要想着每一位纳税人……”
枪声越来越小,远处,有人冲过来了。
伊夫慢慢挺直他的腰,他看到身边千疮百孔。有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倒在地上,不远处,警备厅的人正在处理现场。而路易,他靠着墙壁冷冰冰的看着伊夫,大量的鲜血从他的胳膊上流下来。
“放她下来吧,她死了。”路易对他说。
伊夫看着怀里紧紧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瞳孔扩散。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伊夫。”路易冲他笑。
伊夫却开始发抖,战栗。
警备厅在清理现场的时候,找到一个活口。那些人将这个活口带到路易的面前,路易坐在路边的防火栓上接受医生的简单治疗。
“摘下他的脸罩。”路易命令。
刺客拼命遮挡着自己的脸,死死的抓着自己的面罩。有人过来按住他,qiáng行摘下了他的面罩。
“是你?”路易惊讶的看着这个人。
那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伊夫惊讶的看着这个人,他搞不懂为什么路易要那么惊讶,显然他们是认识的。他仔细看着他们,这人竟然有着和路易一模一样的一双蓝眼睛。
“路易……。”刺客在发抖。
“真是令我惊讶,我以为你在你的修养地正享受大自然最纯美的空气。”路易抚摸着腰,缓缓坐到一张临时搬来的椅子上。
“我……我要求最公平的审判,要求贵族长老会的审判,要求贵族皇家长老监管会监管量刑。”刺客提出要求。
路易伸开胳膊,有人帮他穿好一件外套。
“埃罗。”路易伸出手,埃罗把一把并不大的枪支放到路易手里,然后路易举枪对着那人的脸部:“驳回。”
刺客惊慌起来:“不……你不能这样,路易……路易,还记得吗?我们,我们小时候一起上学,一起在那间游戏室玩坏堂姐们的木偶……对,那个时候我还说,长大了我们结婚呢……路易,路易,你不能,对吧,你不会的,是不是?”
刺客在哀求,路易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件物件:“为什么袭击我?我真的很好奇,我还没有介入权利bào风眼,这个月这是第二次了。告诉我,也许我会满足你的要求。”
那人呆了下,放松下来:“他们说,必须消弱若代堡的一切力量。”
“就是这样?”路易再次问。
“是的,路易。你了解的,我的父亲他是个没大脑的,他谁也没招惹,是那些人闯的祸事,父亲只是给了一些经济支援,你了解的对吧?要是知道伏击的是你,我就不来了,真的!路易,你要相信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对吧?”
路易站起来,晃了一下,伊夫赶紧扶住他。
“你必须死。”路易看着那个人。
那人大叫起来。
“呯。”路易的枪响了,伊夫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脸开成了花。
“你必须死,以这样的姿态死去。你必须为那些活着的死去,为刚才死去的付出代价。我不恨你,我选择忘记你。没人能撼动丹尼仕柯的根基,我们赞颂的陛下,我想他不想再受这样的刺激。当然,那些活着的也希望你这样死去,最起码,他们不会被你连累,看在我们一起弄坏堂姐木偶的份上。”
伊夫第一次看到人类的脸开成一朵红色的花,他手脚绵软的坐在地上,觉着自己就犹如活在梦中一般。路易回头看下千疮百孔的国王老道边缘,再次对他轻轻的说:“诺曼?金?TD?伊夫,欢迎你来到属于你的世界。看啊!这是你们世代都期盼的。”
伊夫看着路易,看着他走远,看着埃德蒙大公穿着睡袍从一辆车里跑出来拥住他。
“我从未期盼过。”伊夫这样说,只是没人听到。
纷乱十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