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_御井烹香【完结】(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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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再走了一会,善桐想到刚才和罗chūn对上的那一眼,又将这些天的事儿前思后想了几遍,心中渐渐下了决定,她主动牵起了善榆的手,低声道,“药的事,我觉得还是得用,风险太大咱们不能冒险,可什么事要都只求稳,那也没有意思。爹要是不许,我和你一同去说。”

  善榆的肩膀又松弛了一点,他又嗯了一声,这一声,就又像是善桐熟悉的那个哥哥了。那个乐观而温厚的老好人哥哥——

  “虽然娘说,要我陪着你求医,可现在看来,你的病怕是要长期针灸。我想权大哥是乐意把大哥你带在身边的,就算他要进西域采药,也不多你一个。”善桐又自顾自地倾诉起来。“我转过年就十三岁,实在也并不方便跟着你啦。四叔毕竟也是有家室,有年纪在的,再说,权大哥乐意带你,恐怕未必乐意带他……刚才和权大哥私底下说了几句话,我倒是放心把哥哥你托付过去了。回去和爹说一声,我想过完年,我就回宝jī去好生待着,哥你看怎么样?”

  善榆这一次,嗯得又急又快,声音里满是解脱,他说,“三妞,你早该回去了!”

  顿了顿,又轻声道,“是该哥哥照顾你,不该是你来照顾哥哥的。”

  善桐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了善榆,心中只觉得轻快无比。虽然她依然是隐瞒了许多,含糊了许多,兄妹之间也并不是没有秘密,但此时此刻,她却感到了这一段日子以来难得的轻松,两兄妹似乎回到了因为开颅术口角之前的那段日子,相对一笑,善桐便更进一步,环住了善榆的胳膊。

  “还有一件事,想要问问哥哥的意思。”

  极为难得地,她总算显得像一个小妹妹了,在榆哥跟前用上了征询的口气。“爹说——”

  榆哥也就更像是哥哥了,他挺直了脊背,令得善桐的依偎更加舒适,聆听得也更入神,从背后看来,他就像是营地间寻常得见的小兵,虽然年纪不大,但稚嫩的肩膀上,似乎也担得起风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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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兄妹回到帐篷里时,天色果然已经擦黑,二老爷和含沁还在小帐篷里说话,不过从人影上看,杨四爷和善温也参与了进来,这几个年纪xing格也好,家庭出身也罢,似乎都各个不同的老少爷们,也不知正谈着什么,才在帐篷外面,善桐就听到了四老爷的笑声。

  就是素来严于教子的二老爷,心qíng也显然不错,都不曾数落善桐的“野”,还夸了她一句,“晓得去接你哥哥回来,真是好孝顺女儿。”

  榆哥见到二老爷,那是从来都和老鼠见了猫一样,他也就是在开颅的事qíng上,敢于和二老爷顶两句嘴了,现在就又成了一只被猫盯住的老鼠,结巴了两句,便溜进了自己的小帐篷内去。善桐本来也想进去再和哥哥说几句心事话儿,无奈四老爷兴致不低,捉住她笑道,“含沁、善温今晚都不当值,喝两杯也没有大碍,三妞你来温酒吧!”

  家宴中打打下手,本来就是小女儿该做的分内事。善桐也只得挽起袖子,坐到火炉边上开始筛酒温酒,那边含沁又不知从哪里要来了下酒菜,先是四色gān果子,大家居然也就着酒嚼得兴致勃勃,四个人一道,谈些北戎那边和大秦作战的故事,又说些太平时节的见闻,总之是大摆龙门阵,从这里说到那里。善温有善温的市井见闻,二老爷有二老爷的官场见闻,四老爷有四老爷的纨绔见闻,倒是含沁多半只是起哄闹酒,或者含笑聆听,自己并不多说什么。善温先还撩着他说几句,等到酒过三巡,大家谈得兴起,也就不顾含沁,和二老爷兄弟两人外加善温,说起了村子里的事。

  “老族长也难!”善温还是说了句公道话。“这族产——私产,分不清,他们要自己开买卖,那肯定让大家嚼舌头……”

  善桐坐在火炉边上,暖烘烘地也不觉得难熬,反而感到小腹一片舒适,要比坐在自己chuáng上舒服多了。筛酒又不是什么重活儿,她也的确不饿,还有连篇大套的故事听,因此gān得还是起劲的。她盯着眼前的酒器,心思渐渐涣散开来,又开始思忖着自己对权仲白心思浮动,到底算不算水xing杨花,还是偶然起了一点浮念,也不算什么大罪过。直到面前顿了一个碗,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一丝也不讶异,就笑道,“沁表哥,你又来闹我。”

  含沁嘿嘿笑,他也有了几分酒了,面上多了两坨红,凤眼晶亮,倒显得他比平时要jīng神多了。“是沁表哥惦记着你才真。都过了晚饭了,你哥哥早吃过啦,我来帮你温酒,你吃。”

  “我不饿——”善桐摇了摇头,转头看了看席面,见大人们果然说得兴起,便要告诉含沁罗chūn的事儿,请他为自己的对策把关。却没想到才开了口,忽然自远处传来了一种极阔大,极洪亮的声音,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瞬间,才想起这居然是鼓声。

  帐内诸人的反应却要比她更快得多了,含沁直跳起来,手一下就按在了腰间。二老爷、善温也都顿时起身,面上酒色顿时消退,两人快步走到帐篷前头,和含沁jiāo换了几个眼色,都侧耳细听了起来。

  鼓声响了一套才停,长短韵律似乎有一定的规律,善桐没听出来,可含沁却是越听神色越凝重,等鼓声散了,他便抢着对二老爷道,“按品级,我还不必过去,二表舅您该动身了。放心吧,帐篷里有我照看着呢。”

  二老爷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便冲含沁点了点头,叮嘱四老爷一句,“军qíng要紧,我先过去!万一有事,你和含沁商量着办!”

  善桐已是取来了大氅为他披上,众人目送他出了帐篷,又各自说了几句话,含沁道,“这鼓声是说有要紧军qíng,四品以上的将领都要过去。没有要紧事,一般是不会动用大鼓的……”

  就算以他的沉着,面上亦不禁现出了忧虑之色。

  善温未几亦告辞了回去找他的袍泽,他所在军队,似乎这一两天就有调动的意思,因有军qíng,也不敢在外耽搁。到了这当口,善桐也顾不得计较从前的恩怨了,她同四老爷、善榆一道,也把善温送到了当院门口,忍不住就低声祝善温,“温三哥,要有出征,务必平安回来!功业虽然要紧,也要紧不过xing命!”

  善温微微一怔,便冲她点了点头,沉声道,“放心吧,善桐妹,你温三哥还没打算把命撩这呢!替我给嫂子带句话,就说等俺博到富贵了,一定就捎银子回去!”

  四老爷自然也叮嘱了几句,便回过身来,和善榆一起,一家三口外带含沁,又在待客的小帐篷内围坐,只是这一回却无人有说话的心qíng了。众人都望着桌上的一盏油灯,隔着一桌残羹剩炙,也不知在等候着什么,却又分明在等候着未知的消息。就连含沁都安静下来,托着腮望着帐篷顶,也不知在想什么。

  善桐出了一回神,便站起身来预备招呼人进来收拾这一桌的菜。可才一直腿,忽然间腹内一阵绞痛,只好先退出去进了自己专用的净房。可才一褪亵裤,小姑娘就呆住了——

  桃红色的亵裤眼色素雅,是大姨娘做给她的贴身小物,一直为善桐钟爱,可眼下这亵裤底上,却已经盛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117、初cháo

  饶是善桐说得上见多识广,也的确经过一番风làng。但面对眼前的景象,她依然是先惊后怕,慢了一拍才影影绰绰想起来:这或者也许,就是大人们口中的癸水吧?

  都是女儿身,她身边的六州、六丑这半年内也都相继来了天癸,少女间含羞的议论,善桐多少也听了几耳朵。可真到了面对这一点血花的时候,她还是打从心底茫然了起来。

  按她的年纪,这来了天癸应该也不会死人的,听说血还要流上几天才完,这几天就不能随意吃碰生冷了。这也没什么,她本来就娇生惯养,在军营里都碰不着什么生冷。可这……这血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就垫上些布就完事了?可这棉布是不大吸水,会往外洇的呀?

  按说第一次天癸,有些女孩儿害怕起来,哭哭啼啼的也是常事。可善桐此时居然连一点畏惧都没有了,她呆呆地坐在粗木马桶上,望着亵裤发了好一会的呆,才猛地回过神来,也不顾得小解。先又套上衣服在帐内翻找起来,勉qiáng找出了半块预备做袜子的白布,先垫在亵裤里试着走了几步,又觉得布料滑来滑去的,似乎随时可能滑脱出来。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又挂念着外头的军qíng——帐篷外又响了几次鼓声——只好夹着腿扭扭捏捏,又回到小帐篷内枯坐。

  四老爷毕竟有了酒了,等待又是极漫长而无聊的,先还振奋jīng神,同善榆说些家常话,没有多久,终于忍耐不住,头一点一点地打起呼来。善榆经过针灸,本来就颇为疲倦,往往没到二更就要就寝,如今虽然心里有事,但也没支持多久,善桐便劝他去睡了,又再三保证,一旦有事一定就叫他起来。善榆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也只好妥协。

  如此一来,帐内便又是只有含沁和善桐两人清醒对坐,还有个杨四爷趴在桌上,鼾声如雷。含沁原来只是靠在桌边上出神,等善桐进去净房再出来,便看了她几眼,却不曾说话,直等到帮着把善榆安顿进了帐篷,两个人重又出来坐好,才轻声问,“怎么?出什么事了?”

  刚来cháo的女儿家,对世界总是有三分心虚,好像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是个大人,含沁这一问,倒是把善桐问得更心虚起来,她啊了一声,心中想:我脸上又没写天癸两个字,怎么沁表哥还能发觉不对,他就那么神?恐怕还是我误会了他的意思……

  “没什么事儿?”她就挑起一边眉毛,略带吃惊地看向含沁。

  含沁摸了摸鼻子,依然不肯放弃,只是探索地盯着善桐,善桐被他看得很不舒服,动了动身子,又觉得棉布有滑落出亵裤的危险,不免一夹腿儿,心里一下又慌了——也不知道这天癸要来几天,从何家山回定西去,那是一定要骑马的,要是随意一动,棉布就要掉出来,那她还怎么骑马回去,躲开罗chūn啊!

  杨家现在的三个男人,虽然都是善桐的长辈,但以她对他们的了解,对于天癸这种事儿,善榆肯定是毫无了解。四老爷她是不好意思去问的,二老爷就更……她要和二老爷提起坦白的敏感信息已经够多了,还真的不多这一项最尴尬的事qíng,一想到要扭扭捏捏地告诉二老爷,“爹,你女儿天癸到了,是大姑娘了。”善桐浑身就直发炸。

  权仲白是大夫,对天癸的事的确是了解更多,但……她……她还对他有过浮念呢!这种事也实在太丢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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