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成长实录_御井烹香【完结】(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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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孙姑娘说起来,也是定国侯亲叔叔的女儿,血缘关系是够近的了。据孙夫人说法,和皇后长得也很相似,都是和和气气的一张圆脸,虽然抿着唇神色淡淡,但和气是挡不住的。善桐堆出笑来,和她手拉着手问过了好,又说了几句话,那孙姑娘回答得也很得体,只点到为止,并不多说。倒是说话间外头进来了几拨人,不是说谁家送东西来了,就是说家下亲戚又如何如何,还有说里头太夫人又不舒服等等,孙夫人有什么发配得不妥当的地方,倒都是孙姑娘提着。善桐冷眼旁观,也觉得这位孙姑娘,各方面也的确都没得说的。

  不过,孙姑娘就是千好万好,始终她是孙家人,光是这一点,善桐就有几分保留了。她只先藏住不说,等孙姑娘告辞回里院去了,孙夫人和她挑明了,“从前没想着给你们引见,主要还是因为孩子毕竟亲爹去得早,若又远嫁,她也不放心母亲,母亲也不放心她。这些日子冷眼看来,你们家家风很正,太太又极直慡良善,和你这个侄媳妇都处得这么好,对儿媳妇那不必说了。因才想起来介绍你们见一见……”

  其实远嫁的顾虑还在,只看善喜提出将来含芳要把海鹏婶一道接去养活,便知道这种孤儿寡母的人家,母女联系是最紧密的。善桐回想孙姑娘举止,倒是品出了不qíng愿来。——宗房要cha手婚事,又是这样良配,她们是没有什么回绝余地的。而为什么孙夫人原来不介绍,现在反而介绍,善桐略略一想,便觉得孙夫人或者是顾虑到两家之间同盟还不够紧密,又或者是已经开始为太子铺路,团结几个援手了。

  可桂家要愿意站队,哪还会等到今天?一起对付牛家是一回事,被绑到孙家这条战船上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善桐心思连闪,片刻间便有了决定。

  “这么大的事。”她就笑着说,“我也不能轻易做主,孙姑娘我看着倒是好。就是怕贵府门第太高了点,皇后的亲堂妹,有些高攀不上……”

  她将犹豫露出了一点,轻声说,“也怕招惹了不必要的忌讳——这人倒的确是没得挑的!”

  孙夫人面上失望之色一闪即逝,善桐没等她说话,又抢着道,“不过,这也是我的一点粗浅看法,到底怎么样,那还得看长辈们的意思。我只这么一说罢了。”

  她抬出忌讳两字来,孙夫人也没话说了。她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当下便不提这事,只是神色自若地和善桐说了些宫中的要领,又道,“明日我进宫请见,一早就要递牌子进去,你也早些过来。如运气好能早进去,没准还能带你去见见宁嫔。她在宫中也寂寞得很,正少人说话呢。”

  善桐忙应下来,孙夫人和她又说了几句闲话,她便要起身告辞——“免得耽误你服侍太夫人。”

  孙夫人便亲自送她出去,只笑道,“难为你想得仔细。”

  等两人走到门口了,她拉住善桐的手,道别的话说完了,一时还不肯放,善桐倒有几分奇怪,她正要说话时,孙夫人瞟了她一眼,忽然又问,“听说前几天家里的亲兵惹了点麻烦,这事现在可过去了没有?若没有,我这里也可以为你打打招呼的,该说话就说话,千万不要客气。”

  一边说,她一边仔细地打量着善桐的神色,连握着她的手都不禁加了一点力道,善桐先是一怔,紧跟着恍然大悟,几乎要笑出来:难怪孙夫人突然要给她们说亲,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倒在此处——她是犯了疑心病了。

  转念一想,她脊背底下又有点凉飕飕的了:牛家究竟是行事没有条理,还是心机深刻,简直过分了解孙家呢?她有点不明白了。

236、在意

 

  “这件事说来也奇怪的很。”善桐就笑着说,“我们家的兵一向是最懂事的,不要说在京城,和二堂姐把话说白了吧。就是在西北,都没有真正横行霸道,闹出什么大事过。那天也就是和人家口角了几句,推搡了几下而已,连功夫且还没用呢,不然,以他们一身横练功夫,对方也不至于就是轻伤了。没想到顺天府非得要把人给锁去,您说古怪不古怪了吧,喝开了也就算了,这不是找麻烦是什么?”

  见二娘子听得仔细,她又说,“正好那天含沁难得休沐在家,被这事闹得,只好又去顺天府找府尹说话。正好呢,南城不是闹了大火,顺天府事qíng也多,怕是禁不住含沁一路问一路磨,也就给放回来了,竟没有酿成别的麻烦。要我看,没有那场火,事qíng可还难说呢。”

  前段时间京城南郊忽然爆炸起火的事,京城中一度议论纷纷,街坊传言,据说死人数有上百的,因那一处住的都是平民,善桐所在的这个社jiāo圈,倒没听说有谁受了波及,只有王大老爷家住得近,米氏受到少许惊吓罢了。可到底是因为什么,到现在也没人说得清楚。二娘子听善桐这么一说,眉头一皱,倒是释然了。“这位官老爷有意思,你说得对,要不是这场火,他要认真为难起你们来,虽不至于有什么大事,但私兵无事进京,解释起来麻烦也不小。”

  又说,“明天到了娘娘跟前,你抽空解释一句,这样就算皇上收到风声,就是他不问含沁,也多个解释的人。”

  善桐忙肃容应下,又谢过二娘子关心,二娘子便握着她的手,又笑道,“说到这婚事,可千万别见外。我也就是想到她在,顺道让你看看罢了,其实她家里毕竟功名浅了点,做这个宗妇,我心里是觉得不大好的……”

  大家彼此一笑,善桐到了车里,才觉得脊背底下凉飕飕的,也不知道是天气热出了一身汗,还是为二娘子又或者是牛家的心机,给吓出来的。

  因为桂太太的病,权仲白言明了是心事沉重加深了病势,如今大事善桐还告诉她,这样的小事就先且不和她说,只和含沁商量。含沁却有些不以为然,“皇上管我和谁家好,说白了大家都在京里,都是场面上的人,难道要个个都没来往才好?他巴不得大家一团和气,凭他揉捏。就是私兵进京,他孙家也好意思说?我们家带了几十个人过来罢了,他们家二百亲兵常年在京郊驻扎的。你这个二堂姐,说得真是比唱得还好听。”

  “人家好说是个侯夫人,还真实诚得晃不出一个响来了?只是有心眼不叫你看出来罢了。”善桐倒觉得二娘子也就说说场面话,想到要进宫去,一时还是有几分激动的,又拉着含沁道,“你看我穿着这几件衣服过去行不行?”

  含沁笑嘻嘻地点着她的鼻子,点一下说一个字,“你就随便打扮打扮行了,难道还要比宫里娘娘们还美你才甘心?”

  总归女人心思,也不希望自己到了场面上被人从装束上挑出毛病来。善桐嘟着嘴不理含沁,想了想,还是把预备明天戴的一根赤金红宝石簪子给挪出来,换了根不那么显眼的金玉宝簪。又和含沁说起南边火灾的事,“城里好多事都透着古怪呢,那附近一向也没听说有什么工坊,怎么就忽然炸起来了?还有这牛家行事,也让人捉摸不透。要是不想找麻烦,何必来一出捉放曹?好像我们家还会因此就领了他们的qíng一样。”

  “别小看了牛家。”含沁懒懒地说。“人家那是转舵快。好消息一出来就全面收缩,韬光隐晦低调养胎,这一出捉放曹,你往一面说,也可以是人家府尹还没转过弯来,牛家招呼没打好。另一面说那就是硬要卖我们一个人qíng,也表明自己收歇的态度。”

  他扯了扯唇,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在轻浮的笑意中,竟显出了几许漫不经心的狰狞,“不过,树yù静而风不止,他们要没事就没事?哼……”

  善桐女人天xing,现在有了小孩,其实是不喜欢主动启衅的,现在牛家要收手养胎,她倒本能有种冲动,就自己也收手算了。可想到军火两字,又明知道牛家既然触犯了此事,又有意于西北,那两家是肯定要对上的。她撑着手出了一回神,又若有所思地问含沁,“你说那件事,其实还不是靠二堂姐的一句话?要是人家倒是被冤枉了,真正知道这事的人是孙家,只是要用我们来斗牛家——”

  这的确也不无可能,但是这样想,那就更绝望了,要知道斗牛家还算是有点希望。可孙家的势力根本不是桂家可以睥睨的,等斗倒了牛家后,没有制约力量,更是个力量不相当的对手了。因此善桐每每想到也不说出来,含沁却是很无所谓,他摸了摸善桐的脸蛋,轻声道,“傻三妮,你以为西北还真就是个善地,什么人都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打听消息就打听消息?肖总督私底下那些小动作,我们也不是不清楚,只是从前不知道用意,现在嘛——”

  善桐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桂老爷的信里必定是肯定了孙家放出的这个消息,要不然,就因为孙家几句话,桂家倒要当真和牛家对上,倒显得有几分儿戏了。这么一想,她又有点不寒而栗了,低声道,“那这样说,孙家肯定不是在西北地界得到的消息,估计还是在牛家内部有眼线……这,他们是怎么埋的线呢?世家大族内部的事qíng,一般也漏不出来的吧!”

  含沁犹豫了一下,他看了善桐一眼,像是看出了她的担心一般,又索xing将她揽到了怀里,才在她耳边轻声说,“倒未必是他们自己在牛家内部有眼线,你可能还不知道,燕云卫那位封子绣封公子,是许家世子夫人的表哥,姑表亲。这亲戚官面上当然两家都是不认的,可私底下一直很算数。我听皇上偶然说起过,杨阁老从前在江南的时候,还想过和封家做亲呢,要说的就是现在许家的世子夫人。我猜,应该也许是封子绣给孙家放的消息,不然,他们是不知道的。”

  封子绣为什么要给孙家放消息?善桐又有疑问了,可转念一想,旋即又明白了过来:封子绣要在皇上身边立足,也不能光凭皇上的宠爱吧?看来,他是选择适当结jiāo孙家,也为自己的将来,做一个退步了。

  “越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含沁咬着善桐的耳朵,声音低得几乎都要听不见了。“这事连婶婶都还不知道呢……军火生意背后那家人,能耐确实是大,一向经办,过了我们桂家眼,在西北地面走动的几个人已经都处理掉了不说,按他们说法,就是往年的账本和一些可能露馅的经手人,也已经不需要再多担心了。这买卖如今已经化整为零,再不会露馅啦。”

  他顿了顿,热热的呼吸声chuī拂过善桐的耳朵,可却没使她感到一丝qíng动。“这消息就是南城那场火第二天送过来的……你说他们多有本事了吧。京城这潭水,看着清澈见底,其实私底下有多浑,我看连皇上心里都没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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