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的辛酸滋味,从凤鸣心中浸过。他叹了两声,看着烈儿绝望的脸庞,终于发挥自己关键xing的角色,安慰地拍拍烈儿肩膀,鼓励似的笑笑,转头和容恬商量:「烈儿是你派给我的贴身侍卫,他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你破坏。」伸手一拦,将烈儿开口的意思挡回去,直视容恬,冷冷问:「告诉我,假如永殷太子不登上王位,你得到永殷后会怎么处置他?」
「只要不是大王,其他王族中人均被视为安抚的对象,会保留他们一切特权,不过他们必须发誓效忠本王。」
「那不就行了?」凤鸣看着烈儿,好整以暇地微笑:「当一个注定被杀的大王,还是当一个依然荣华富贵的贵人,烈儿你就替自己的心上人选择吧。」
烈儿心肝剔透,绝望中瞧见希望,早明白过来,眼中露出言语无法形容的感激,对容恬跪下便拜,朗声道:「请大王允烈儿到永殷去。永殷二王子三王子两人早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只要烈儿稍用手段,定能让他们两败俱伤,永殷内乱。」
容恬温言道:「二王子三王子并不是太子,还不足以使永殷大乱。」
「大王放心,在此之前,烈儿将会使永殷太子犯几次不大不小的错,使他失去永殷王的宠爱,被废除太子之位。只要永殷王下令重选太子,二王子和三王子作乱的机会就来了。」
「好,不愧是从小跟随我的人。」容恬豪迈地笑声传出厅外。笑罢,扶着烈儿双肩,亲切地说:「他将来要敢三心二意,本王定替你将他千刀万剐。」不等烈儿开口,脸色转为严肃:「你是因为和永殷太子有书信往来,遭本王忌讳,被放逐离开,从此之后,全心全意为自己打算,不必再以本王为念。唉,好好过自己的自由日子去吧。」
烈儿听容恬说到一半,鼻子已经发酸,哽咽道:「大王……」
「记着,缠着不让他接触政务,多多游山玩水,陶冶xingqíng。离王权越远,越为安全。」容恬低喝:「别哭了,自己也要小心,去吧。」
奋力一推,烈儿跌跌跄跄摔出厅门。
在外守卫的侍卫们听见声响,纷纷赶来,见烈儿一脸泪痕,失魂落魄地垂首站在门外,都不明其理。
厅门黑影一闪,容恬领着凤鸣等人出来,盯着烈儿冷冷道:「今日瞒着本王和永殷的人来往,明日难保不和离国的人也通起音信来。哼,本王身边不需要三心二意之人。」
沉声问:「东陵何在?」
侍卫总长东陵正巡视厅后,听见动静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刚好匆匆赶来,忙推开侍卫们向前听命:「臣在。」
「从今天开始,贬烈儿为平民,无权进入宫廷重地。传令各大臣,不得收留。」
烈儿悲鸣一声:「大王……」眼睛一热,泪又淌了下来。
凤鸣等人心知肚明他是感激容恬对他的百般照顾,东陵不明其理,满怀同qíng地看他一眼,低声道:「大王已经下令,跟我出去吧。」挥手招来两名侍卫,架着不愿挪步的烈儿离开。
凤鸣远远看烈儿落寞的身影消息,脖子伸得老长,眼巴巴见再也看不到了,才怔怔收回目光,心窝里难受得几乎想放声大哭,无jīng打采地进了门,腰身一紧,双脚猛地离了地,整个人掉到一副熟悉的结实胸膛里。
容恬柔声道:「别难过,烈儿总要走自己的路的。你难道愿意他天天留在宫里保护你,暗地却愁眉苦脸思念他的永殷太子吗?」
凤鸣想想也对,照烈儿的脾气,如果不是这次机会,一百年也不会提出离开凤鸣到心上人身边的要求。
可这样说来,将来秋篮、秋星、秋月、还有容虎,都会有心上人,岂不都要走吗?想起冷冷清清的太子殿,凤鸣顿时打个寒战,从容恬怀中腾起身子到处张望他的侍女侍从。
秋月正好站在容恬身后,忙抹抹红得兔子似的眼睛问:「鸣王要喝茶吗?」
「没没……没有,」凤鸣看见秋月等都在,呼出一口气,喃喃道:「都在就好。」
话未落地,容恬已经抱着他出了厅侧门,朝内院走去。
「我们这是去哪?」
「鸣王刚刚对烈儿说什么……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本王认为这句话大有斟酌的余地。」容恬轻松地抱着凤鸣,跨过门槛,从容不迫道:「如果烈儿的幸福就是鸣王的幸福,那本王的幸福怎么办呢?我们关上房门,好好讨论一二才是。」牛皮镶金靴往后一踢,房门应声而关。
「容恬你……天还没有黑呢!」
「正好,趁天还没有黑,本王和鸣王可以多讨论几回,详细的讨论。」
「呜呜……你这色láng!」
「咦,居然被鸣王识破了本王的真面目,那本王只好来个恼羞成怒了。啧啧,这成语还是鸣王教我的呢。」
听到这里,连眼睛早哭得通红,一直呜咽的秋星都忍不住噗哧笑出来,低声道:「鸣王过一会准大叫救驾。」
「救驾!救驾!」房中传来凤鸣气急败坏的大叫。
站在房外的众人面面相觑,蓦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各自揉揉发红的眼睛,因为烈儿离去而伤感的qíng怀,终于稍微得以舒解。
秋篮拍拍胸口:「烈儿走了,以后总算不用担心刚做好的点心被人偷吃。」
「也没人说我胖了。」
「可手绢被风chuī到树上的时候叫谁捡呢?」秋月愁眉苦脸。
秋星安慰道:「还有容虎嘛。」可爱的小嘴向容虎一弩。
明日高悬,金光从树的枝叶间淌泻下来,温柔地暖着卵石路上凹凹凸凸的卵石。容虎把目光远远放出去,看着碧蓝的天,动qíng地说:「没人能真正离开大王和鸣王,烈儿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离大王和鸣王最近的时候。」
屋中「救驾」的大叫已经结束,开始的是柔若丝水,叫人脸红心跳的呻吟,伴着轻巧掠过的风,jiāo错成旖旎的色彩,染在众人心头。
容虎闭上眼睛,欣赏地侧耳倾听,猛然睁眼,却见秋篮秋星秋月三对圆溜溜充满狡黠的黑眼睛盯着自己,脸上顿红,忍着逃跑的yù望,厚着老脸仰头:「看什么?烈儿走了,护卫重责现在全在我身上,自然要时刻关注大王和鸣王的动态。」
三对圆溜溜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仿佛惊讶容虎脸皮变厚的速度令人佩服。
容虎实在招架不住,诚恳供认道:「渐渐听习惯了,真的觉得鸣王和大王在一起时发出的声音是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那里面是全然信任的爱和幸福,唉,光是听听就觉得心里舒服。」
三个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再次集中到容虎脸上。
「哈哈哈!哈哈!」轰然的笑声在门外爆发。
屋内,织工讲究的昂贵衣裳láng藉地扔了一地,西雷大王至高无上的王冠被奋战中的两人踢到了chuáng脚的地毯上。
「呼……」凤鸣浑身无力地从丝被里探出头,竖起耳朵:「他们在门外笑什么?」
容恬也钻出丝被,抓住打算当逃兵的心上人,嘴里却道:「哼,他们敢打搅鸣王雅兴,明天定要训斥他们一顿。」
凤鸣气得翻个白眼:「我看是打搅大王的shòuxing吧?」
「如果本王说鸣王猜对了,鸣王肯合作点再来一次吗?」容恬袒露纹理xing感的胸膛,一本正经地缓缓压来。
「你一次就够吗?我看还想来个七八次吧?」
「啧啧,鸣王又猜对了,不愧是天下智计无双,连若言碰上也要大大吃亏……」
「别拍马屁,我绝对不会再上当受骗……哇!救驾!救驾!嗯……呜呜……」
◇◆◇
有一个问题早该问了,偏偏被容恬一来二去地捣腾,凤鸣隔日才想起。
「别走,」从chuáng上探出头,艰难地一把拉住换好王服正要出房的容恬,凤鸣揉揉眼睛:「两个来借粮的使者我已经见了一个,另外一个你念念不忘的大美人……」
「据一路上送来的消息估算,今天下午就到。」
「今天下午?」凤鸣尚未睡醒,赤luǒ的小腿伸出被外,让容恬眼疾手快地握在掌里,轻轻搔逗:「唔……喂喂,放手!不用早朝吗?那个鹿丹为什么要见我?」
「他倒没有求见你,」容恬松手,凤鸣赶紧把小腿缩回被中,瞪着容恬要他赶紧回答。容恬道:「鸣王别忘记了,本王现在移驾太子殿处理国务,鹿丹当然要到这来见我。我也想你见见他……」
「为什么?」
「唔,你虽然没有他漂亮,也该学学人家的娇柔风范。」
硕大枕头扔中容恬的门面。
早朝快到时间,容恬只好暂时停止胡闹,把枕头掷回凤鸣,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国事为重,鸣王请恕容恬今早不能让鸣王再满足两三次之罪。」眨眨眼,飞快去了。
凤鸣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大喝一声「容恬!」枕头再次扔去,却只砸中了房门。
容恬早到前殿去了。
推门声响起,秋蓝秋星捧着热腾腾的脸盆出现,齐声笑道:「鸣王今日起得好早。」
「还以为昨天那样,今天鸣王要晌午才醒呢。」一个脑袋也从门外探进来,是秋月那个小妮子。
凤鸣大窘,暗想这几个家伙越来越可恶,偷听也就算了,如今竟开始当面揶揄,沉下脸喝道:「秋月。」
秋月脆生生应了:「奴婢在,鸣王有何吩咐?」走到chuáng前行礼。
秋星只在一旁挤眉弄眼。
众人正玩得有趣,窗外却猛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哭喊声。
「侍卫大哥,别!我再不敢了!」
「哼,跟我们走!」
「求求你们,侍卫大哥!我不敢了!」
哭声断断续续,凤鸣等人面面相觑,太子殿里又出了什么事?
「去看看。」
女孩天xing好奇,秋星秋月不等吩咐,都探身出门,隔一会,竟不见了踪影。凤鸣也急忙从chuáng上爬起来,赶到门边,被秋蓝拉住。
秋蓝皱眉道:「鸣王还没有换衣服呢,宫廷里侍女犯了规矩受点罚,有什么大不了?」按着凤鸣梳洗了,边笑骂:「秋月秋星那两个小丫头竟真这样跑了,幸亏她们跟的是鸣王,换了别的主子,不知怎么教训她们呢。」
凤鸣自家知道自家事,答道:「不是遇上我,她们也不敢这么放肆。」
「那倒是的。」
替凤鸣换了衣裳,又取金冠为他系上,秋蓝瞅了半天,才点头道:「好了。」凤鸣朝她感激的笑笑,正要出门,方才听见的哭声忽然大起来,似乎哭泣的女子正在靠近。
一会,接踵的脚步声传来,在门外停下。没了脚步声,哭声分外清晰。凤鸣和秋蓝对视一眼,都明白这绝不是普通的侍女犯错,否则用不着上报到凤鸣这来。
「秋蓝,你快看,」秋月进了房,也不说发生了什么事,却对着秋蓝把手掌一摊,一颗玉坠赫然在现。秋月偏着头问:「这是不是鸣王身边的东西?」
秋蓝仔细一看,点头道:「唷,这还是鸣王当太子时戴的东西呢,鸣王说不喜欢戴,脱下来一直搁在壁柜里,后来再没看见影子了。你从哪把这没用的小玩意找出来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