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鹿丹道:「大王就在宫内,怎能冒险将病人带进王宫?」
五军佐道:「可否请西雷王几名手下随我们同去军营看看生病的士兵?」
「一个也不可以放出王宫。」军亭命悬容恬之手,却毫不胆怯,扫西雷众人一眼,道:「这些人都是敌国西雷的
jīng锐,个个身手高qiáng,捍不怕死。在王宫中都能与我们斗个僵持局面,若让他们到了郊外,恐怕我们无法制住。
要让他们逃走了,将来定成我东凡祸患。」
「我不会让手下分开。」容恬冷冷道:「要走就一起走。」毫无商量余地。
烈儿嚷道:「你们快商量好,要送病人过来也行,让我们一起去军营也行,反正我们鸣王是诚心向你们证明他有
解救天花的能力的。」
「如果要再打一场,我们也不怕。」容虎在旁边沉声加上一句。
「军昭,」军亭朝人群中一名侍卫命道:「传我将令,立即带几名染病的士兵来这。」
那军昭是军家亲卫,自然以军亭命令为先,应了一声,转身yù走,眼前两道白光闪过,已被鹿丹两名心腹高手一
左一右将剑架到他脖子上。
军亭看在眼里,怒道:「鹿丹,你不顾我军营中上万将士死活吗?」
鹿丹目光毫不退让,昂首道:「十三军佐难道就不顾大王的死活?」
「废话!大王不过是东凡王族中挑选出来统治国家的一个人,只要东凡王族一人尚存,不愁王位无人继承。东凡
将士正在大量死伤,没有了保护王族的将士,东凡怎么抵挡敌人?」
鹿丹身边一名心腹高手似乎也同时兼任鹿丹的智囊,闻言把玩着手中的匕首嘿嘿笑道:「十三军佐这就不对了。
国师并没有说不救治东凡将士,只是说让西雷王众人到军营证明给我们看,不要让瘟疫传进王宫。十三军佐身为
军令司之女,却在如此紧要关头因为qíng人的死而对鸣王心怀怨恨,一味阻挠鸣王出宫,实在不明智。」
他语气调侃,内里暧昧之意尽露,身边白盔士兵都嘿嘿轻笑起来。气得军亭浑身发抖,凌厉目光看向五军佐:「
你身为军方将领,军务议厅被毁之rǔ未报,难道竟要轻放敌人出宫?」
五军佐心里也觉得军亭钻了牛角尖,碍于军青,不好当面反驳,只好恳切道:「十三军佐,瘟疫再继续蔓延,我
东凡就要被毁了。比起这个来,军务议厅又算得了什么?为了我东凡将士和百姓的xing命着想,不如让他们到军营
一趟,如果鸣王没有说谎,那就真是神灵显灵,怜悯我东凡了。」
不少人暗暗点头。
军亭不为所动,沉声道:「父亲病倒时,令我暂代军令司之职,你不听我号令,是打算背叛吗?」
这是最严重的罪名,五军佐这方的人不禁气弱。
鹿丹却未将军亭看在眼里,唇角逸出冷笑,对己方人马淡淡下令:「谁敢乱来,立杀无赦。」
「谨遵国师之命!」白盔众人齐声应是。
无形的弦,在空气中越绷越紧。
北风凛冽。
浓烟渐渐散去,太阳露出笑脸看着大地,积雪上流淌的鲜血已经凝固,每一处触目惊心,让人不禁怀疑杀戮是否
人类最大的天xing。
亮闪闪的刀刃枪尖,在日光下反she出刺眼的光芒。
伤口犹在淌血,大战随时再度爆发。
容恬神qíng自若,与凤鸣并肩而站。身后,是目光炯炯有神的烈儿和散发qiáng大杀气的容虎,再后一点,就是那批劫
后余生,浑身沾满鲜血的西雷高手。
军方死伤惨重,为了躲避瘟疫,大批jīng锐人马已经移到都城郊外,以致王宫突然出事,无法抽调足够人手,否则
容恬这区区上千兵马早就全军覆没。不过就算移出城外隔离,在兵荒马乱的qíng况下,城里城外仍每天都有新的染
病消息传出。
鹿丹却是三方中最早掌握形势的人,也只有他猜到容恬极有可能未死,使计诱杀容恬。可惜凤鸣识破地网,害他
功亏一篑,现在还要不遗余力保护佩了无双剑的凤鸣。
一片死寂中,马蹄声忽起,蹄声急促慌乱,在默然的对峙中分外引人注意。
一骑远远驰来,马上青年身穿军家家卫服侍,骤见面前极诡异又极紧张的局势,来不及表示惊讶,嘶哑着喉咙问
道:「十三军佐何在?」
「在前面。」
「在高台上。」
那人当即翻身下马,在一触即发的阵列中疾步穿行,经过白盔人马,再走入军方前沿,一路撞倒好几个侍卫,喘
着粗气排开众人,一眼看见军亭被容恬的手下挟制,脚步猛然煞住。
军亭一见自家家卫赶来,已知不妙,色变道:「发生什么事?」
家卫悲容满面,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哽咽道:「军令司大人……大人他……去了……」勉qiáng从齿间挤出这断断
续续的话,手和双手都抵在染红的积雪上,浑身颤抖,痛苦得几乎蜷缩起来。
片刻,死一般的沉默笼罩每一个人。
「父亲!」军亭的尖利叫声,骤然划破万里晴空。
「大人……」五军佐目光呆滞,双膝跪倒,仰头看向无穷的天际,悲呼道:「军令司大人!」
身后一众将领侍卫,苍白着脸,全体默默跪倒。
军青去了。在东凡军方遭受有史以来最沉重打击的时候,军方最qiáng的jīng神支柱,去了。
这是自己的错吗?凤鸣看着满地鲜血和跪倒痛哭的众人,无法抑制心底涌起的凄苍。一阵温暖从手上传来,原来
是容恬默默握住他的手,轻轻揉搓。
鹿丹和他的白盔亲兵站在外围,也一脸沉重。
军青去世,东凡大部分将领生死未卜,大量士兵死去。可以说,东凡的军力系统已经被毁灭了大半,即使成功解
决西雷众人,也将无法面对一定会趁机侵略的北旗。
当初将凤鸣诱捕到东凡时,谁能想到这样的结果?☆油 炸☆冰 激凌☆整 理☆
他这个国师,难道竟是害东凡覆灭的祸首?
东凡覆灭后,没有能力自保的大王又将经历怎样的凄凉?
他再坚qiáng,也无法忍受猜测这种可能xing时刀绞般的心痛。
坚定的视线,透过重重刃尖,落在凤鸣俊美的脸上。
「鸣王……」鹿丹迈步,孤身跨过西雷与东凡两阵间约一丈的空白地带,对上西雷众人的兵刃:「让我们单独谈
谈。」脸色异常凝重。
凤鸣看向容恬。容恬思索片刻,点头道:「好。国师请过来。」
防守圈上出现一个小裂口,让鹿丹进去后,立即重新封闭起来。
容恬、凤鸣、鹿丹,三人走到石柱一边人少的角落。
容恬开门见山道:「现在的qíng势国师都看见了。东凡已经乱成一团,失去一个国家应有的防卫兵力,现在就算你
活抓了凤鸣,或者杀了我,也无法保全你家大王。」
「一定有办法。」鹿丹轻道:「如果没有办法,西雷王怎会让我进来商谈?」
容恬深深打量鹿丹片刻,由衷叹道:「国师真乃有惊天智慧之人,深有胆略,叫容恬怎能不佩服?」
两人似乎已经达成某种初步的默契,眼中逸出尊敬与笑意。
凤鸣睁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们。
「西雷王过奖了,鹿丹虽有满腹心计,却徒为东凡惹来弥天大祸。可见冥冥中自有神灵安排,鸣王确实是福泽深
厚的贵人。」鹿丹露出肃容,沉声道:「我的条件很简单,东凡在军事方面受西雷的保护,我家大王依然享有从
前的一切权利,所有敢在东凡境内不遵我家大王号令者,西雷王需想办法除掉。」
凤鸣蹙眉道:「国师到底在说什么?可否明白一点?」
容恬柔声解释:「国师的意思,是东凡即将成为我西雷的属国。」
「什么?」凤鸣失声惊叫。
他们不是被困王宫,就快被人乱剑砍死了吗?怎么鹿丹竟在这个时候提出东凡归顺的事?
难道他被军青的死刺激得失去理智?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容恬笑道:「国师最高的目标,就是要保护东凡王。现在除了国师本人外,只有你我最
能保护东凡王的安全。国师不将东凡jiāo给我们,难道jiāo给即将由军亭掌握的军方系统?军亭那么恨你,恐怕等局
势稍稳,会立即废掉和你配了同一对无双剑的东凡王。军方早与国师敌对,就算军方系统将来不由军亭掌握,恐
怕别的将领因为国师的关系,也不会对大王忠心耿耿。」
鹿丹脸不改色,凝视凤鸣,温言道:「我信任的其实是鸣王,鹿丹在世上除了大王已别无牵挂,鸣王一定会好好
保护我家大王。」
凤鸣暗道:你相信的其实是那把无双剑吧。为了我,容恬怎么样也不敢伤害你家大王的小命。
不过鹿丹之深qíng,实在令人匪夷所思之际,又不禁感动。
「国师不会后悔吗?」凤鸣轻道:「以一个国家的命运换取一人的安危,卖国的骂名即使千百年也会紧随国师。
」
容恬宠溺地瞅他一眼,笑道:「你想得不够国师深远。东凡军方体系已经元气大伤,没有我西雷庞大的军力cha手
,北旗国的兵马随时出动,万一东凡被北旗侵占,东凡王的下场就更加凄惨了。以东凡现在的形势,灭亡已是必
然,国师不过是减少了屠杀而已。」
「这就是多国纷争的残酷之处了吧?可见再有本事,也无法一人力挽狂澜。」凤鸣细细咀嚼容恬的话,轻声感叹
。
鹿丹默然,良久方无力地叹息:「鸣王总算明白鹿丹曾言及的大势了。东凡已经陷进急流,敌人纷纷杀上船来,
我能做的,只是选择一个值得信任的舵手,将船jiāo予他,希望大船能不覆灭,船上的人能保留一条xing命。至于此
船今后属于谁,非我所能决定。」眼中隐隐闪动泪光,勉qiáng收敛悲态,沉声问:「时间不多,军方那边尚要解决
。西雷王请给我一个答复。」
容恬当机立断道:「我保证将在东凡归顺后努力阻止瘟疫的蔓延,好好对待东凡百姓,给予东凡王安逸的生活,
保护他的生命。但王权必须收回,否则怎算归顺?」
鹿丹摇头道:「不行。大王多年来一直是东凡最尊贵的人,现在骤然让他成为一个普通的富人,简直就是一种羞
rǔ。其他王族我可以不管,但在大王有生之年,绝对要居于高位,权势在手,不受他人一丝委屈。」
凤鸣听得目瞪口呆。
难道鹿丹千里迢迢诱骗他到东凡,铲除祭师院,对付军方,耗尽种种心力以致命不久矣,竟只是为了让东凡王不
受他人一丝委屈?
容恬抿起薄唇,显出qiáng大的王者意志:「财富可商量,但王权绝不可留。除了我,无人可保护失去国师的东凡王
,国师考虑清楚。」
「不,不能让大王受任何委屈。」鹿丹闭目冥思,脸上掠过一丝决断,睁眼盯着容恬,:「西雷王若不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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