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虎罕见的喜洋洋,介绍道,“鸣王,这个就是小柳。”
小柳穿着灰色上衣,下面一条直至脚踝的布裤,十分贴合他的身形,腰间整整齐齐束了一条带子,外披一件淡色灰斗篷。这颜色虽不抢眼,穿在他身上,却恰到好处,显得谨慎而沉静。
小柳见凤鸣打量他,露齿一笑,抱歉道,“小柳该死,竟让鸣王等候了。”缓缓行了个礼。
秋蓝等虽然一直在王宫伺候,但对于容恬隐藏起来的实力并不清楚。她们也是第一次和小柳这样靠近,都仔细端详这位为“惊天魔术”立下奇功的太子府特使。
凤鸣对他很有好感,等他行了礼,高兴地一把携了他的手,上看下看,奇道,“咦,怎么我觉得他很眼熟?”
不过记忆里,又应该是第一次正式碰面啊--昨天表演“魔术”时那么台上台下的遥远碰面除外。
容虎问,“是不是和大王有点像?”
他这样一说,大家又都去瞅小柳,秋星第一个叫唤起来,“果然!是有点像大王呢。”
凤鸣笑道,“我说呢,怪不得那么熟。”江上风大,一边笑,一边领着他们进客厅。大家又都坐下,小柳当仁不让,被安排到了刚才杜风坐的位置。
“呃……今天的事……多谢小柳拔刀相助,如果不是你,那就糟糕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凤鸣和小柳还不熟,说起话来也不如和容虎烈儿那么亲密,凤鸣想了半天,才想到应该先表示感谢,又忍不住问,“不过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刑场呢?”
小柳笑起来相当文静,却不令人觉得羞涩别扭,非常自然,听了凤鸣问话,便侃侃把自己见容恬的事说了。
凤鸣一听他见了容恬,兴奋得不能自制,频频cha话问,“他那么赶路,人瘦了没有?唉,我也在永殷,早知道就和他约了在芬城码头先碰个面就好了。那他说了什么时候来找我没有?”
小柳被他打断,一点也不介意,答道,“大王说要先去了东凡,才可以来找鸣王。”
凤鸣如被人打了一拳般,低低哀叫一声,顿时又变得无jīng打采。秋蓝等赶紧安慰“大王很快就会来了”、“东凡离这里也不远啊”、“可能不等鸣王到同国,大王就已经赶回来了”云云。
只有秋月一边劝,一边还用眼角观察隔壁。那个死小子洛云一向抓到机会就冷哼嗤笑个不停,现在鸣王闹小孩子脾气,他怎么就如此安静了?
小柳又继续说他的事,说到他为了救朝安日夜赶来,居然在途中 yīn差阳错把乐庭给逮了,容虎大笑起来,一掌拍在大腿上,“我就说你怎么把乐庭塞马车座下了呢?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秋月扯扯秋蓝的袖子,朝秋蓝做鬼脸。
容虎一定和小柳相当亲密,不然怎么小柳一来,容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活泼了不少。 凤鸣沮丧通常不超过三分钟,垂头丧气了一会,听着小柳诉说经过,渐渐也jīng神起来,在一旁拍掌叹道,“想不到我的第一次魔术变得如此惊险刺激,不过幸亏你没有真的吧乐庭杀人灭口,不然我们救一个朝安,却又害了一个乐庭,那就糟糕极了。”
秋蓝等都点头称是。
小柳说完了自己的经历,口gān舌燥,饮了一口茶,沉默一会,忽然开口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想向鸣王请教。”
他说得态度很认证,凤鸣心脏怦通一跳。
问题?又是问题……
“哦?”凤鸣轻拍後脑,“我倒忘了还有第三个要求,希望不会太难达成。”
老天保佑,如果还是要什麼东西的话,千万不要是什麼文兰之类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这第三个要求,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杜风观察入微,一看凤鸣的表qíng,就知道他小肚肠裏面正担心什麼,首先告诉凤鸣道,“她没有再问我要什麼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杜风道,“她要求我不要去见她。”
众人的肩膀又垮下一半。
什麼要求嘛?
唉,果然痴qíng难缠,谁也过不去的关。
三个要求之中,恐怕这个要求,才是最让杜风伤心的。除了洛云之外,一gān人等都把同qíng的目光投到杜风身上。
杜风却仍是哀而不伤的潇洒样子,浅笑著,似在自言自语,喃喃道,“我真不知道该感谢这个要求,还是痛恨这个要求。见而不见,都同样不快活。但她既然如此相求,我又怎麼能再让她失望。”
“那我帮你把文兰带给她。”凤鸣沉吟後道。 反正他去同国是去定了,顺便帮杜风把文兰带给长柳,刚好也可以亲眼瞧瞧那位为爱受苦的公主,算是贡献自己一份力量。
只希望公主的夫君,也就是同国的大王子不要一见面就宰了自己。
这打算正合杜风之意,当即拱手,”如此,多谢了。”正式向凤鸣行了一礼,事关长柳,所以这个礼行得非常郑重。
凤鸣扶了他起来,又道,“那安神石……”
“文兰稍迟送到不妨,但安神石关系到长柳的病,我会另外派人立即连夜从陆路赶往同国,入宫将安神石送给长柳。”杜风道,“同国那裏,也有我一些朋友,他们可以入宫见到长柳。”
若论jiāo友之广,朋友之多,这位名震天下的帝王,实在没谁可以比得上。
这样做非常周到,因为凤鸣即使到达同国,也未必可以把救命的安神石送到长柳面前,这件事,jiāo给同国内部的人做最妥当不过。
凤鸣点了点头,“好,那麼就说定了。我这就给我娘写信,希望文兰在我们进入同国国境前送到。”
杜风忽然沉声道,“我要走了。”
“什麼?这麼快?”凤鸣想不到他忽然说走,非常不舍,劝道,“多留几天吧,反正你去繁佳的计划已经耽搁了。”
杜风对长柳的一往qíng深虽然已经表现地明明白白,但这样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能够留在船上,对於秋月等人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三位侍女的表qíng几乎同出一辙的难过。
“公子不妨留下,鸣王很喜欢和公子聊天呢。”
“是啊,至少等船到了同国国境再走不迟。”
“公子,难道有什麼地方急著去吗?依奴婢看,不如就待在船上,也好尽快知道长柳公主得到安神石和文兰之後的事。”
“对呀对呀!我们鸣王一定会亲手把文兰送给公主得,公主收到礼物後的一言一行,我们都会转述给公子听哦。只要公子肯留下来……”
杜风听几名口齿伶俐的侍女七嘴八舌宽慰劝告,仍是原先那副挥洒自如的神态,淡淡一笑,目光一巡,已经和众人眼睛触了一触,让大家都安静下来,才露出微含苦涩的笑容,反问道,“到了离她那麼近的地方,我真的可以忍住不把她从同国王宫中带走吗?每靠近同国一步,抛弃所有相思之痛,不顾後果携长柳私奔的念头就膨胀一分,杜风恐怕没有那份自控力。我很害怕。” 这真是世上最令人无力的理由。
杜风一个怅然若失的回答,连秋月这么梦幻型的人都不得不立即闭嘴。
如此后果严重的事可不是说著玩的,如果杜风到时候真的无法自制,qiáng行带走长柳,除了这对有qíng人可能会被千刀万剐之外,恐怕同国和昭北会立即开战。
战争!
没人敢轻启战端--容恬若言之流,当然是例外。
“所以,我现在就要下船。”杜风说罢,吐出悠长的一口气,目光转向凤鸣,“既然是朋友,日后我还会来找你。”
“希望你快点来。”凤鸣喃喃道,见杜风由始至终无论哀愁难过,都显得淡然从容,如果自己总是扭扭捏捏,未免★惹人笑话,当即振作起来,露出笑容,“你真的要立即就走?好,我送你。”
凤鸣领著众人,亲送杜风到甲板。
到了甲板,天色已经大白,不禁让凤鸣感慨光yīn似箭。
不要帝王,真的名不虚传。
凤鸣对著杜风笑叹,“虽然只是片刻相会,我却觉得我们好像已经是多年的朋友了。”
杜风绝没有鹿丹那般美貌,没有容恬的霸气,却另有一种温婉淡然的风度。假如套用当日老师的话,那就是“可以用五个字形形容不要帝王,谦、侠、义、德、和。”
最后一个和字,最为一矢中的。
和他在一起只有一种感觉,舒服。
如果在江流潺潺的路途中,能有这样一个见识广博,谈吐有趣的良伴,实在不失为一件赏心乐事。
可惜,没有那样的福分。
杜风来时的小舟还在,就系在大船旁边。
“我们何时还会见面?”凤鸣看著下属们解缆拉小舟过来,知道分别在即,不禁问杜风。
杜风淡蹙了眉,随即哑然失笑,“幸亏西雷王不在,不然看见鸣王这般模样,恐怕会醋意大发呢。杜风真是罪过。唉,我是不是真如世人所说,天生就是到处留qíng的无qínglàng子呢?长柳在同国受苦,我却仍有为遇到值得jiāo心的好友而感觉到欣喜。” 凤鸣赶紧纠正,“遇到知音当然会高兴,你不要为了这个责备自己。你看,虽然容恬不再我挺难过的,但是遇到你我还是会感觉高兴啊。”不过我的命比较好,容恬和长柳不同,他很快就会来和我会合。
杜风不知在想什么,沉思不语。
小舟缆绳已经解开,萧家属下拉了小舟过来,虽然可以让杜风登舟离开。不过这个时候,当然没有人不识趣地跟他说这个。
杜风沉思一会,忽然用温柔的眼神看著凤鸣,那股柔和的目光中带著一丝亲切的好奇,“鸣王是不是不会chuī箫? “啊?这个?”凤鸣红了红脸,“是的。”所以说你的玉箫留在我这,真的挺làng费……
“告诉鸣王一个秘密,好吗?”杜风忽然压低了声音。
他的声音本来悦耳清朗★,此刻压低后,不但不难听,反而有一种蛊惑的低沉磁xing。
凤鸣对秘密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何况是杜风的秘密,好奇心顿时冒了出来,也兴奋地低声问,“什么秘密?”
两人虽说压低了声音,但凤鸣身边几人都可以听见。
秋月等更加把耳朵竖了起来。
“我其实也不大会chuī。”
凤鸣扫杜风一眼,“我不信。”
“我从不欺骗我的朋友。”杜风认真地说,“箫音动人,是因为此玉箫非常特别,音质优美,即使仅仅chuī奏单音,也令人心动。”
“真的?”凤鸣半信半疑。杜风这样一说,他顿时就心痒了,本来打算只带不chuī,装装样子的,如果随便就可以chuī得这么好听,那就不妨chuīchuī了。 一边想,一边把玉箫从腰间抽了出来,放在嘴边,按照记忆中杜风chuī箫的姿势摆了摆,“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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