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露出他特有的坦率笑容问道,「我萧家一位总管得知同国王叔亲临,大喜过望,对我说,王叔既来,少主在同国绝对可以安枕无忧,不知道他有没有说错?」
他这样直接发问,态度又好竹令人无法着恼,倒把前来迎接的庆彰等人问得一愣。
庆彰尚未答话,旁边的御前将庄濮露出笑容,反问道,「萧家少主觉得自己在同国会遭到不测吗?不知萧家少主做了什么虚心事,人未 下船,已经在为自己的安全担心?」此话绵带针,暗指凤鸣参与了谋害同国大王庆鼎的yīn谋,十分厉害。
如果表错态,庄濮只要伸伸手指,此刻后面排队排得非常好看的同国迎宾军说不定就会齐扑过来,给他来个血ròu横,一塌糊涂。
更令人担心的是,他们既然知道在这里准备好迎接他,也就难保他们没有在附近那些看不清虚实的旧城墙和荒林里面「准备」众多人马。
绝对不可以示弱!
总在qíng非得已的关头才努力压榨自身潜能的凤鸣,知道自己到了另一个关键时刻,两个黑宝石似的瞳子盯着庄濮,又是一番无所畏惧的认真打量,末了,忽然轻轻举起右手打个手势,命令身后众人不要跟随。
他深吸一口气,悠然举步,独自往前走到庄濮面前不过一臂之遥的地方,与庄濮平静对视,礼貌地问,「御前将觉得我有应该心虚的地方吗?」
姿态说不出的潇洒随xing。
在这样的近距离,更可以看清楚他俊美柔和的轮廓,和一尘不染的清澈双眸。
以他久经容恬合众人之力调教出来的风度魅力,配合他个人所独有的坦然率真,俨然也算是一种极佳的心理战武器——也许还非常适合「近身jiāo战」。
鸣王杀害了同国大王,同国人要为大王报仇的传闻在场众人个个都清楚,他此刻敢赤手空拳站到庄濮这个著名剑客一拔剑就能刺到的地方,连庄濮这个御前将也有些措手不及。
愕然之后,庄濮微微泛huáng的晶亮瞳孔逸出一丝佩服之色,正容道,「鸣王果然有胆魄,庄濮刚才无礼了,请鸣王恕罪。」
「哈哈啥!只是说笑罢了,庄将军何必认真?」一直在旁目不转睛盯着凤鸣细看的王叔庆彰,终于用一串略显虚假的笑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是同国大王庆鼎唯一的弟弟,说是大王子庆离的王叔,其实不过才三十几岁,但因为酒色过度,饮食又不知节制,导致脸色终日苍白无光,而且大腹便便,身材臃肿,十足一副酒色之徒的样子。
笑了几声后,见众人视线都朝他转来,转而对凤鸣道,「鸣王大驾光临敝国,不胜荣幸。本王叔代表同国欢迎鸣王,已在城内准备微薄洒水,鸣王不会不赏光吧?来来来,请鸣王和本王叔同乘,好一道欣赏我们同国小城方敌的景致。」
不等凤鸣回答,竟一手挽起凤鸣的胳膊。
后面的迎宾军从中间分开,让开一条道来,道路尽头,赫然是一辆刻有同国王族标记的华丽马车,那自然就是庆彰的私人座驾了。
庄濮不不疾不徐地问,「王叔的护卫队中都是同国最顶级的高手,绝对可以确保鸣王到达接风宴前的安全,还是……鸣王另有隐衷,不能与王叔共乘?」
容虎等一gān侍卫脸色微变,立即互打眼色,谋求应急之策。
别的不说,若马车中已藏有刺客,鸣王岂不小命难保?可恨这种时候,身为侍卫又万万不能出言反对,那是对同国王叔极大的侮rǔ,也加重了鸣王的嫌疑。
而且qíng报中说明要杀死鸣王为父报仇的同国大王子庆离,身为庆离对手的王叔庆彰应该是站在鸣王这边的才对。
所以,现在绝不能破坏鸣王和庆彰还算友好的关系!
凤鸣也是暗暗叫苦。他哪里猜到庆彰会这么直截了当,立即就和他哥俩好上呢?现在一只手被人家非常亲切的挽住,而他合好在不久前还非常英雄的表示不怕独自面对同国人,现在如果立即甩手不肯同乘,狐狸尾巴岂不是立即露了出来?
不对啊!他哪里是狐狸,庆鼎本不是他杀的。
顶多是头自动送上门当替罪羔羊的猪罢了。
「鸣王请。」
「嗯……请、请,王叔请。」凤鸣满脸笑容,无奈地看一眼后面脸色难看的侍卫们,装作欣然地和庆彰携手而行。
「鸣王!」凤鸣硬着头皮来到庆彰的私人专车前时,容虎及时从后面赶来,不理会庆彰诧异中带点恼怒的表qíng,微笑着对凤鸣道,「鸣王忘记了摇曳夫人的吩咐吗?乘坐马车需换透气的布鞋。」
凤鸣哪会不猜不到他在装神弄鬼,当然一百分配合,做出一个恍然的表qíng,拍拍额道,「对啊,竟一时忘了娘的规矩,多亏你提醒。」转头对庆彰道歉,「王叔稍候,家规森严,我不敢违背。」
庆彰就算没有见过摇曳夫人,也应该听过摇曳夫人xing格古怪的传言,露 出一个理解的表qíng。
「属下伺候鸣王换鞋。」容虎跪下,从怀里掏出一双崭新的布鞋,也不知道是不是秋蓝新做给他的,装模作样帮凤鸣把脚上jīng美的长靴脱下。
有这一会拖延的工夫,洛云也已经过来,手里捧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匆忙弄来的坐垫,道,「少主专用的坐垫已经拿来了,要属下帮少主放在马车上吗?」他平时就不茍言笑,现在摆出严谨办事的样,更加正经八百。
凤鸣当然顺水推舟,又转过头去,非常礼貌地询问庆彰的意思。
权贵中娇生惯养的多的是,出行用自己专用东西的也极常见,例如同国王 子妃长柳公主从昭北远嫁到同国,每次出门就必要带上自己的专用脚踏,否则绝不肯迈出大门一步。凤鸣身为鸣王兼萧家少主,有自己心爱的专用坐垫也是qíng有可 原。庆彰当然不能不点 头。
洛云一得允许,当即捧着凤鸣的「专用坐垫」上了庆彰的马车,一会之后,下来尽忠守职地禀报,「少主,坐垫已经摆好了。」
凤鸣「嗯」了一声,心里当然清楚洛云已经把庆彰这个专用马车里,凡是可以藏刺客藏兵器的地方都搜遍了。
这时,容虎拖拖拉拉的「换鞋行动」才宣告结束,站起来道,「鞋已经换好,鸣王可以登车了。」
恰在这时,秋蓝领着秋月、秋星,一人手上捧着一个小方盘,上面各放置着热茶和几碟gān果蜜饯过来,朝着凤鸣屈膝行礼,道,「鸣王要奴婢为王叔准备的永殷特产橘茶,和各色gān果蜜饯,都已准备好了。王叔和鸣王一边观赏路边景色,一边吃点热茶小食,让奴婢们伺候着可好?」
这群侍卫侍女应变之快,简直让凤鸣叹绝。
片刻之间,他们就完成了拖延时间,搜索马车的任务,现在还积极的要在马车里面一口气塞进三个凤鸣的保护神。
不等凤鸣再次探问庆彰的意思,这位同国王叔已经打量三个侍女娇嫩yù滴的俏丽脸蛋嘿嘿笑了起来,「好!好!马车上虽备有茶水,恐怕没有你们这些小美人泡出来的好喝,上来伺候吧。鸣王请。」和凤鸣手挽着手,一道上了马车。
容虎等侍卫和庆彰的护卫队站在一起,雄姿英发伴在马车前后。
秋蓝等当然立即捧着东西跟了上车,幸好庆彰的马车极大,坐了五个人,竟一点也不显得拥挤。
凤于九天 凤于九天14 诡奇之局 第四章
章节字数:10820 更新时间:07-07-06 15:08
很显然,庆彰并没有在马车上把凤鸣gān掉的打算。
他没有在马车里藏任何刺客和兵器,也没有拒绝让秋蓝等侍女随车伺候,上车后,他还非常高兴地品尝了所谓的永殷特产橘茶。
「嗯,果然橘香浓郁,满口余甘。」
凤鸣和他面对面坐着,一直充满好奇地打量这个据说已经其兄长的大半王权收归己手的同国王叔,忍不住开口请教,「王叔事务繁忙,为什么竟不惜离开同国都城,来到方敌和我会面呢?」
庆彰饮完一杯橘茶,似乎意犹未尽,示意秋蓝再倒一杯后,才回过脸来,「不亲自亲过来不放心啊。」
「哦?怎么讲?」
「鸣王也该听过我同国大王下落不明的消息吧?」
「有的。」
「那么,同国大王子庆离疑心鸣王杀害了他的父王,发誓如果鸣王敢到同国,必要鸣王偿命的传闻,鸣王多多少少也听郅了一些吧。」
自从凤鸣踏足同国,看见同国士兵那些寒光闪闪的长枪时,他的演技就再次不得不赶鸭子地被拿出来锤炼了。
一想到他的成败关系着容恬、烈中流、容处、萧家上下,等等等等,再不怎么炉火纯青的演技,也会被bī迫得炉火纯青。
一听庆彰的话,凤鸣立即义正词严,微带不满地道,「难道连王叔也相信那个谣言?我如果谋害了同国大王,竟还敢到同国来?天下没有这样不怕死的傻子吧?我猜庆离王子也只是一时被小人迷惑而已,我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能醒悟过来了。」只要容虎暂时保管的那颗人头没有被他发现的话……
庆彰见他说得这样严肃,失笑起来,连连摆手,「我当然绝不相信鸣王会做出这种泯灭天良的事,而且我也不相信王兄已经死了…」
凤鸣心忖,你当然不相信,如果连你都「相信」庆鼎死了,你的侄儿庆离就要登基为王,夺走你手上的权力了。
「……庆离年纪,容易受人怂恿。我生怕他一时胡涂做出傻事,贸然袭击鸣王,所以才在得到鸣王船队靠同国的消息后,立即赶来这里,就是为了在鸣王抵达同国的第一刻与鸣王会面,保证鸣王的安全。一来,是为了保护鸣王,二来,也是为了我那个不懂事的侄子——万一他真的害死了鸣王,又怎么面对萧家和西雷王的报呢?唉,自从王兄行踪不明,庆离的脾气就一天坏过一天,对我这个王叔也越来越不尊敬,但他毕竟是我兄长唯一的骨ròu,若让他做出天大错事,日后王兄回来,我可怎么和王兄jiāo待?」
这番话说得至qíng至xing,配合他心宽体胖的身材和满脸无可奈何的表qíng,倒也很让人信服。
秋蓝平常在凤鸣身边,听着同国各种局势变化,早明白庆彰一心是要夺取王权,但此刻也不禁有些被他的表演打动,双手递上第二杯橘茶,趁着庆彰接过的瞬间,特意满怀敬仰地瞅了庆彰一眼,算给他一个表演安慰奖。
秋月秋星知道现在绝不是可以随便说话的时候,默默在马车中朝庆彰屈膝行了一礼,以示感激庆彰对凤鸣的维,垂头坐回原处。
凤鸣当然也非常合作地流露出感激的眼神。
「鸣王,」庆彰道,「我有一人固不qíng之请,希望鸣王答允。」
凤鸣心里咯登一下,不动声色地道,「王叔请说。」
「庆离对于鸣王之恨,只是受了小人挑唆而致。我恳请鸣王不要放在心上……」
「那个当然。」
「……我还恳请鸣王将来到达同泽后,能够答允和庆离见上一面,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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