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事qíng发展出乎意料,不知是吉是凶,沉稳持重道:「想不到同泽城中发生这么多事。少主目前身在城中主持大局,人手是否足够?我看我还是立即发出信号,将附近的萧家人马召集起来,赶往同泽在少主身边护卫才妥当。」
「罗总管说的对,我也担心少主身边人手不足。」洛云沉默一会,又道:「不过,少主的计谋是要陷害庆彰那个卑鄙小人,这时候萧家人马大批调动,可能会引起庆彰怀疑,反而妨碍少主用计。」
罗登也是老总管了,反应奇快,顿时醒悟过来,「那我就先暗中召集人手,埋伏在同泽城外。你现在赶回少主身边,向少主报告船队qíng况,若遇险qíng,只管向空中放出萧家信号烟火。我会立即带冉青他们入城援助你们。」
几句话的时间,烈中石和烈斗已经找了裹着庆鼎人头的匣子出来,还有模有样用包袱包了,背在烈斗背上,对洛云道:「我们gān活去了。」
「这事对少主非常重要,千万不要在路上玩耍胡闹,还有,不可惊动……」
两人斗志昂扬,心急得火烧似的,哪有工夫听洛云板着脸叮嘱,不等洛云说完,嘻嘻哈哈道:「知道!知道!我们从来都不胡闹的。」一边朝洛云等人摆手,一边胡乱往后退,一副急着逃走的模样。
退到甲板边缘,烈中石和烈斗似乎不知已无落脚处,依然往后退却,两人脚下一个翅起,往后一栽,竟双双从甲板上掉往下方。
这种小把戏从前常能把众人唬上一下,但现在玩多了,人人知道他们是在作戏。
洛云把头往船外一探,两个调皮的家伙早就稳当当落地,铁塔似的矗立在大船一芳停泊的小船上。小船虽小,载着一头一尾站着的两人,居然毫不摇晃,正迅速往岸边靠去。
这般轻身功夫,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萧家人剑术一流,善于搏杀之术,但若论轻功,却也不得不承认烈家这两个可亚心的家伙有独到之处。
洛云事qíng办完,和罗登商量好接应之事,放心不下待在同安院的凤鸣,也立即告辞。
匆匆骑着马往回赶,到了同泽城外,远远看见一行人骑,正朝自己迎面而来。
洛云蹙眉远观,隐隐看见众人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快马加鞭赶上去,语气复杂地问:「父亲没有守在少主身边吗?」
果然是洛宁,身边还有被他从庆彰王府中带出来的秋蓝等人。
庆彰得到洛宁密报,已经想出反制凤鸣的计策,这群侍女对于庆彰来说并无价值,为了不让凤鸣一方起疑,达到把庆离这个王位继承人gān掉的目的,庆彰索xing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撒回小院门外的所有监视,一让洛宁把她们都带了出来。
所以洛宁gān这个差事,分外轻松。「少主担心侍女们在庆彰王府会受到伤害,要我护送她们在船上去。」洛宁勒住马头,道:「幸亏天色已晚,庆彰王府中众人多半已经入睡,带她们出来,还不算麻烦。」
「洛云,」秋蓝也骑着马过来,到洛云跟前,才借着月光看清楚他的脸,喘着气不解地问:「到底出了什么大事?鸣王呢?你怎么没有跟着鸣王?」
凤鸣一行人出去,就没有消息回来。
洛宁到了她们那,也不花点功夫解释,只说了「出事了,立即跟我走」一句话,就催促秋蓝她们离开庆彰王府,上马走人。
秋蓝她们被洛宁气势所慑,又知道他是有实权的萧家总管,吓得无暇多问,连行李衣物都不曾收拾就上马了,一路上志下心不安,急得半死。
此刻见了比较熟悉的洛云,赶紧追问凤鸣下落。
事qíng详说起来太费时间,洛云也没那功夫,只道:「等到了船上,问罗总管吧。」往后面陆续赶到的众人群中举目一扫,脸色轻轻一凛,「怎么不见秋月?」
「秋月的师傅生了急病,到福气门照看她师傅去了,晚上还捎了口信给我们说要在福气门过夜的。」
「我们已经派侍卫去通知秋月,把她赶紧带出来了。」
秋星把手上缰绳调整了一下,闷闷不乐道:「本来我们就说要等秋月回来一道走的,可洛总管就是不肯答应。」不满地偷瞪身旁脸色吓人的洛宁一眼。
洛云心脏砰地一跳,隐隐有不妙之感,立即道:「你们先去船上,我亲自去接秋月,随后就到。」
朝着人群中一指,「曲迈!」洛云点着一名萧家高手的名字,吩咐道:「你立即到同安院去,见到少主告诉他,他吩咐洛云的事qíng,洛云已经办妥。等我将秋月接到船上,即赶到同安院和少主会合。」
一边说,一边往马臀上狠抽一鞭,朝着远处的同泽城急驰而去。
庆彰王府,正处于外松内严的一级警戒状态。
「禀王叔,御前将庄濮将军已经到了门外。」
「快快!将庄濮将军请进来!」庆彰早就等得有些焦急,闻言声调往上一提又警觉似的压下来,提醒道:「记住,不要把动静闹大,把庄将军小心地接进来千万不要让外面的人察觉有异,把我们等的小贼吓跑。」
「是。」
片刻,稍显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王府走廊上传来。
「有什么紧要军qíng,王叔如此急着叫末将过来?」庄濮一身戎装,神色焦灼地大步跨进来,见到客厅中并没有灯火通明,反而刻意只留着两三根角落的细烛,昏huáng不清的烛光,对偌大客厅来说亮度绝对不够,仿佛掩藏着什么yīn谋似的。庄濮愕然之下,不由有些恼火,「王叔这是做什么?」
看见庄濮及时出现,庆彰反而冷静下来,老jian巨猾地笑道:「呵,庄将军辛苦了,先别着急,坐下说话。」
庄濮一屁股坐在椅上,默然片刻后,向庆彰一抱拳,沉声道:「末将可是看了王叔的亲笔信后,气都不喘一口赶来的。请问王叔,信中所说有关大王生死安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叔不会是骗我的吧?」
「庄将军这说的什么话?」庆彰脸色一正,「我怎么会拿这种事qíng哄骗将军?今夜把将军紧急请来,确实和大王生死安危有关。」
庄濮看他不像作假,立即也露出肃容,「王叔请详说。」
「将军还记得,当日你我得知萧家少主即将到达同国,为显出我同国对萧家的友好,特意一同赶赴方敌,亲自以大礼迎接萧家少主的事吧?」
「这个当然。」
「当时外面已有传言,说我们大王实际是被西雷容恬所暗害,鸣王--也就是现在的萧家少主,也有参与。」
庄濮奇道:「王叔当时不是说,这绝对是谣言吗?」
「我当日,确实这样想的,若他害了大王,怎么还有胆子到同国来呢?」庆彰感慨地长叹一声,才露出悲愤地表qíng,摇着头道:「可是没想到,天下竟有这样胆大心狠的人,庆彰白活了几十年,临老反而被一个臭小子给骗了。」
「什么?难道那个传言,居然……」
「确有其事。」庆彰重重吐出这四个字,喘了一会气,声音沉得吓人,「本王叔一片好心,隆重迎接,一路护送,还让他入住我的王府,待之如贵客。不料相处下来,这萧家少主的很多做法,都显得神秘鬼祟,他的下属总是来往匆匆,也不知道派往何处。我留心起来,便暗中命心腹打探监视,没想到,却打探到一个极其可怕的消息。」说到这里,猛地打住。
庄濮已听出不祥,连忙追问:「什么消息?」
庆彰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昏huáng不清,更显yīn鸶,半晌后,才扭曲着脸痛苦道:「原来大王……我的亲生兄长他,真的早就被容恬和凤鸣这两个狠毒的小人给下手暗害了!」
「大王!」庄濮猛地从椅上弹起来,手按在剑柄上。他矗立在yīn暗的大厅中,如同一尊高大的黑色雕像,静默片刻后,急促的喘息才渐渐平静下来。
「王叔,」激动过后,庄濮的理智恢复过来。他把声音放低了点,慎重地对庆彰道:「那人背后,有着西雷和萧家两派势力,最近又和单林贺狄达成同盟。大王生死,事关重大,王叔这个消息,到底是如何得到的?是否有实据?」
他手握军权,即使庆彰和庆离这样的王族重要人物,也不能轻易调动同国大军。
同国大王庆鼎当初之所以选择庄濮当御前将,除了相信他的忠诚,更重要的是,他同时还是一个做事小心,看重事实的人。
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被谗言左右。
庆彰对庄濮的个xing早有了解,不慌不忙道:「没有几分把握,我也不敢随便向庄将军说这番话。前段日子,我只是觉得怀疑,所以话里话外,提醒将军小心此人。但今晚,我已接到密报,那萧家的小杂种不但害了大王,这次大胆进入同国,还要把本王叔也害了。只有把我也铲除了,他才能够帮助庆离掌握同国大权。当然,庆离为了报答他,也会给萧家不少好处。」
庄濮脸色一变,心中更加怀疑起来。
他和庄濮在方敌迎接了萧家船队,一路陪同到同泽都城,途中还经历了贺狄的江面栏截。对于那位年轻的萧家少主,他还是打过一点jiāo道的。
实在看不出他会如此心狠手辣,大胆歹毒。
而王叔庆彰和大王子庆离的不和睦,却是大家都心里有数的。
如果有机会,王叔庆彰大概也会……想借自己的手,除掉王位的继承人,庆离殿下吧?
想到这里,庄濮更加谨慎起来,思忖良久,才道:「王叔刚刚说的话,恐怕是一时气言吧?庆离殿下是大王的亲骨ròu,而且已被大王选定为王储,他对大王自然只会尽孝道。怎么可能和萧家少主勾结,不但谋害大王,还要害王叔您呢?况且,庆离殿下对萧家少主,一向深为痛恨,认为是他杀害了大王,不是还企图对萧家少主不利吗?王叔怎么却说他们是一伙的?」
「同国上下,人人都看到庆离对萧家少主深为痛恨,还因为流言的事,想着把萧家少主杀死,为父王报仇。」庆彰冷笑一声,反问道:「可庄将军又知不知道,萧家少主,现在正在何处?」
「这么晚了,不是应该在王叔府邸中休息吗?」
「不,他正在同安院,和庆离私下会面!」
「什么?」庄濮露出讶色,「竟有这样的事?」
「庄将军如果不信,不妨立即派人察看,看看他是在我的王府里,还是秘密去了同安院。」庆彰做出一副坦白气恼的样子,「不说萧家少主本人,在我这名义上的暂住之地,就连他心爱的侍女,都已暗中接走。他表面上和庆离关系恶劣,其实这正是他们骗人的仗俩,实际上,两人早就勾结起来,为同国王位而暗中谋划。」
庆彰义愤填膺地说了一番,又加了一句用意险恶的话,「大王身体健壮,定能享寿百年,但却没有想到,他狠心的儿子,等着登基那一天,已经等不及了,竟和外人勾结起来,派人在外地将他刺杀。」
说到「伤心」处,还举起袖子,在眼角拭了几下。
庄濮已经有些动摇,却不动声色道:「庆离殿下是大王亲子,同国大王子,就。算和萧家少主私下见面,也许双方只是和解,待我问清楚了再说。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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