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衣却心底一寒。
最后这点才是最要命的,就算她熬到最后,不给供词,他们也可以把她的身子拉伤至死,验不出伤痕的话,随便给她的bào毙捏造一个借口,在神志不清醒的庆离那里也许就能敷衍过去。
以长柳公主对她的嫉恨,「不小心弄死」的可能xing可是很大的。
想到这里,心底大慌,在刑架上挣扎道:「庆离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长柳,你这是存心加害!放开我!我要见殿下!我要见殿下!殿下,你在哪里?殿下!」
容虎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尖叫,一切就绪后,双手环抱在胸,淡淡吩咐左右,「动手吧。」
侍卫们开始绞动木盘,收紧绳索,裳衣听见容虎开头的介绍,早就心惊胆颤,感觉双手双脚被渐渐往两个地方拉伸,想起身体被拉到极致时能看见内脏轮廓的惨状,痛苦被潜意识放大了何止十倍,顿时叫得更为凄惨,「不要!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啊,我要死了!」
虽然得到容虎事前警告,可凤鸣始终不忍,猛地站起来,急得围着刑架团团转,拚命劝道:「裳衣夫人,我们都知道这不是诬陷,你确实有和庆彰合谋啊,gān脆痛快点招了吧,不然下场一定很惨。那个……那个……你没和容虎打过jiāo道,不清楚他的为人,其实他他他……他没什么人xing的,就算对着我也狠得像毒蛇一样!」
容虎在旁边脸色古怪。
他什么时候对鸣王狠得像毒蛇了?
不过现在没多余空暇再想别的,正在此时,裳衣狂乱的哭叫已经钻进耳中,「我招!我什么都招!」
容虎立即喝命:「松开她!」
众人将吓得魂不附体的裳衣放下来,凤鸣不放心,还特意上去审视一番,松了一口气,安慰道:「还好,手指脚趾一根也没少。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快点写供词吧。坦白从宽,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会对你好点的,绝不会再让容虎折磨你。」还不忘目光怪异的啾了容虎一眼。
容虎哭笑不得,摊开双手道:「并非属下对女人毫无怜惜之心,其实,属下根本还没有正式开始,她现在最多是手腕拉得有点疼而已。」
长柳长长吐出一口气,平静地道:「正事要紧,还是快点让她写下供词吧。
对裳衣的审讯,很快告一段落。
经过这么一次,凤鸣对容虎的厉害又有了更上一个台阶的认识,并且在心底严重提醒自己--日后千万不要惹火容虎。
容恬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把容虎留在自己身边监视加吓唬的。
自己明明就很听话啊,最近也没怎么惹事……
「鸣王,供词已经写好了。」
容虎的声音鬼魅般从身后传来,把正托着腮帮想东西的凤鸣吓了一跳。
「哦、哦……写好了啊。」凤鸣有点心虚地接过来接过来,假装认真的低头审视,「嗯,写的和我们猜想的差不多。庆彰命令她潜入同安院,迷惑庆离,挑唆庆离杀我。这个东西,长柳公主已经看过了吧?对了,公主的身体好点了吗?」
审讯过后,长柳公主就觉得身体不舒服,大吐一顿后,又说头晕,脑袋涨痛得难以忍受,身体实在撑不住。
不得已之下,向凤鸣告了一下罪,让师敏陪着到内室休息去了。
「应该没什么大碍。」容虎耸肩道:「她肚子里面那个,说不定就是同国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同安院里面就常驻着宫廷派来的御医。现在已经在内室为她诊断了。女人嘛,怀着孩子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头晕呕吐都是寻常事。」
「容虎,你有没有假设……嗯,我是说假设。」
凤鸣小心地问:「长柳公主是被你残酷的审讯场面给吓的?」
容虎露出一个非常头疼的表qíng,无辜地道:「禀告鸣王,属下已经尽力了。不要说残酷,属下觉得,这连一场正式的刑讯都算不上。最多只是吓唬了那女人一下罢了。」
「先说好,以后你不可以用这种法子来吓唬我。」
容虎异常聪明,微笑道:「没有必要的时候,属下当然不会这样做。」
「这种回答简直就是敷衍逃避打太极!」
两人正说话,师敏从内室出来,禀告道:「公主要我来问,那女人的供词写好了没?要是写好了,公主想看看。」
凤鸣赶紧把手上的密密麻麻写满的供词jiāo给师敏,问:「公主身体怎样?」
师敏神色一黯,有些担忧地道:「最近糟糕的事qíng实在太多了,一直忧愁,又怀着孩子,怎么能不病呢?不过御医说,小心休养几月,应该不会有大碍。」拿了裳衣供词,转身回了内室。
过了一会,师敏又转了回来,向凤鸣道:「鸣王,公主有请。」
凤鸣把大部分侍卫留在客厅,领了容虎进去。
长柳公主躺在chuáng上,身上盖着一chuáng稍厚的毯子,脸色虚弱地苍白,见了凤鸣,要师敏把她扶起来,上身靠在chuáng头,对凤鸣低声道:「鸣王请过来说话。」
凤鸣靠了过去。
「裳衣的供词,我已经看过了。看来,她说了实话。鸣王刚才在审讯时说过,如果裳衣坦白招供,写下供词,就饶了她。」长柳公主歇了一口气,抬眼啾了凤鸣一眼,幽幽地问:「这是鸣王为了让她坦白的权宜之计,还是鸣王心底真的打算呢?」
凤鸣有些吃惊,「公主为什么这样问?她虽然有罪,但并不是主使者,况且坦白从宽……」
「鸣王不要着急。」长柳公主浅浅笑了一下,低声道:「我不过是个身体虚弱的妇人,只盼着家人平安就好。如今大事都由鸣王做主,如何处置裳衣,自然也是听鸣王的。」
容虎道:「我们鸣王也并不是心肠软弱,不敢杀人之辈,不过鸣王想的比较周到,有供词还不够,必须有人证,才能一举把庆彰定罪。留着活口,总比一具尸体有用。」
凤鸣想到别的,「对了,说到这个,不知去庆彰王府埋头的事,进行得怎样了?」
容虎计算了一下时间,「洛云应该早就和船队联系上了,他说过办好就立即回来禀报的,恐怕也快到了。」
正巧说到这,就有侍卫在帘外说有事需要禀报。
凤鸣忙问:「是洛云回来了吗?快点叫他进来。」
「禀鸣王,洛云还没消息。不过隔壁厢房里面的庆离王子已经醒了,他qíng绪激动,正在大吼大叫,问我们裳衣在哪,还几次要用头撞墙,疯了似的。属下过来请示一下,是否要带他过来?」
「把他带到客厅吧,」凤鸣想起要见一个吃迷药吃上瘾的庆离,就苦恼得想挠头,站起来道:「公主就不要去了,听侍卫说的模样,他大概药瘾上来了。
等他清醒一点,我们把qíng况给他解释清楚了,再夫妻见面吧。」
「不,我和鸣王一道见他。」长柳公主露出刚qiáng的一面,吩咐师敏把自己搀扶下chuáng,毅然道:「既是夫妻,有的事逃也逃不过。裳衣的事qíng已经审得清楚明白,我要亲自告诉他,他看上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货色。」
一侠色中,洛云一身里一衣的影子像风一样,向福气门所在的大街赶去。
秋月平日去福气门学艺时,他常常主动承担起护送的责任,对福气门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
漆黑的道路对他灵动的身形毫无影响。
从快捷方式小路拐角转到可以正对福气门侧楼时,洛云猛然刹住脚步。
一丝只有杀手才能察觉到的危险感,让他的神经顿时绷紧。
福气门大门紧闭,低矮的围墙内,小楼中隐约有灯光闪烁。
洛云从腰中把剑轻轻拔出来,潜到福气门的外墙,灵猫一样翻墙而过,顺着墙边迅速移向楼门。
往常熟悉的一切在星光黯淡的夜色下显得有些陌生,前庭阶下的大片空地,放置着一堆接一堆的海螺壳。
秋月曾说,帝紫那种美得惊心动魄的颜色,就是从这些海螺的分泌物中提取出来的。因为海盗肆nüè,海螺越来越难得到,只剩下这些用空了的,gān枯却依然美丽的海螺壳,成了福气门的一道风景。
「一切无恙?」楼前现出黑影,压着嗓子说话。
洛云骤然往后一靠,贴墙藏起身子。
对方人物大约有五、六个,都穿着晚上行事的紧身衣,用布蒙脸,观其行动,都是身手高明之辈。
「办妥了,」其中一人打个手势,「火线已经点燃,只要火起,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妈的,没想到那娘们竟然会使剑,害老子差点吃了大亏。」
另一人沉声骂道:「蠢材,王叔说了,最要紧的是办得gān净,若不是你……」
话音未落,低头听命的下属忽然身子一歪,如一堆斓泥般倒在地上。那人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散发着寒气的身影。
「哪个女人?」洛云把剑从那人背上抽回来,盯着面前的男人,「王叔庆彰的人,为何夜闯福气门?」
他并没有蒙上面目,近距之下,对方还是把他的脸看清楚了。
领头者是庆彰心腹,当然认得他是何人,心底大凛,一挥手朝左右低喝,「动手!」自己却往楼内疾退。
洛云冷哼一声,身形骤动,闪出包围圈,贴至他面前。
那领头看见剑光一亮,举剑就挡,嘈!一声,虎口剧痛,没想到洛云就势便削,顺着往右一挑。
「啊!」惨叫声凄惨划过夜空。
洛云一剑挑断对方手筋,只不过瞬息之间,一脚把惨叫的敌人踢飞到阶下,藉此把围攻过来的众人挡得脚步一滞,抢占先机,一剑划过侧面袭来的敌人喉咙。
鲜血飞溅。
萧家杀手团名闻天下,洛云身为其年轻一代最厉害的高手,早不知经历过多少被人围攻的场面。
血战中练就的功夫发挥到极致,一剑封喉后,洛云眼都不眨,踢得尸体打横飞去,回身又一剑刺中攻来的一人。
转眼之间,围攻过来的五人已经被他解决了三个。剩下两人骇然胆震,忽然狂叫一声,丢下剑发疯般地向大门外逃去。
洛云不理会其它,跃下台阶,一脚踩在被削断了手筋的男人背上,沉着脸问,「福气门的人呢?」
「都……都在里面……」那人心惊胆颤地拚命朝着楼内指,「火……火要起了。」
洛云一脚踢在他脑侧,把他踢晕过去。
进入小楼,一股刺鼻的火油味扑鼻而来,一根火印正缓缓闪着红星,即将沿及撒满火油的地板上。
洛云抢前把火头踩灭,心里担忧不已,顾不上别的,直冲二楼福气门老掌柜的卧房。进到房中,入目都是东歪西倒的福气门中众人,管家和卖布的伙计们都在。老掌柜躺在chuáng上,紧闭双眼。
唯独不见秋月。
洛云脸色乌黑,去到chuáng头,伸手探一下鼻息,心中稍安。
幸好,那班人只是用了迷药,估计是打算伪装成火灾意外。
他无暇他顾,看见桌上留着一碗已经冷却的药汤,端起来泼在老掌柜福通脸上,又在他人中处用力一谄,见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赶紧问道:「秋月呢?秋月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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