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专使?有趣,子岩你看,和你同行的来了。」贺狄转头和子岩说了一句,脊背惬意地倚在后面堆栈的大靠枕上,回过头来盯着沙明瑟,「你这专使,专的是什么? ]
「回大首领,我这次被大王委任为专使,派遗到单林来,就是要闲拓双亮沙航线,促成西雷和单林的永远和平。」
贺狄仰头,爆发出一阵充满狂意的大笑。
吴猛忍不住道:「大首领觉得这可笑吗?西雷国是大陆上最qiáng大的两个国家之一,比另一qiáng国离国更靠近单林海域,而且这次沙专使,给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愿意以双倍huáng金购买双亮沙…」
「二首领什么时候忽然研究起大陆的国家形势和经济来了?」贺狄猛然停止大笑,截断吴猛的话,啧啧道:「这些话,听起来很耳熟,我差点以为是我那贺丰王兄也跟二首领一起来了呢。
他这句话等于半挑明怀疑吴猛和贺丰私下有协议吴猛也不脸红,看看左右坐在案几后,紧张注意事态发展的十几个海盗副首领,索xing哼了一声,承认道:「没错,这些话都是我听贺丰王子殿下说的,谁说得有道理,老子就听谁的。西雷鸣算什么东西,他现在连西雷的国境都不敢跨过,否则一定被现任西雷王抓住处死,大首领如果考虑要开双亮沙航线,还不如实际点,选择真正有权有势的西雷王。再说,你的亲哥哥,单林的王储贺丰殿下也已经和沙专使碰面,彼此签署了协议。大首领是我吴猛最尊敬的兄弟,但我们人人手下都有大群儿郎要喝酒吃饭,总不能把双亮沙给一个连自保都没有能力的家伙!如果大首领不信,不妨问问大家心里怎么想的,各位兄弟不要怕,当着海神的面,今晚大家把话说清楚!」
看向左右两排海盗副首领。气氛凝重起来,甲板上顿时陷入空前的死寂。只能听见海风拂过船旗的猎猎招展声贺狄缓缓移动视线,从这些沉默的海盗副首领脸上一一扫过。
「兄弟们有话,尽管说嘛。」他呵地一笑,玩味地看着出奇安静的众人,「二首领说,双亮沙航线,我不该擅自决定,竟和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连西雷都不能进入的西雷鸣联盟,你们觉得他说得对吗?」笑容下,覆盖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危险。
站在他身边的空流和景平一派从容,表qíng平静,手却已经缓缓按到了剑柄上二一个不慎,内讧随时发生。
吴猛话已出口,他是海盗中最无路可退的人,见众人慑于贺狄yín威,都不敢贸然说话,不屑地往地上睡了一口,指着左边第二席上的一个大汉叫道:「周大金,你前日和我是怎么说的?怎么现在见到大首领,你的牙就全部冻在一起了?胆子小到连话都不敢说,当他娘的什么海盗?你这小婊子养的!」
「五首领有话要说? 』
贺狄可怕的视线转到那被吴猛点名的副首领脸上,笑着道:「大家自己兄弟,有话就说吧,不要藏在心里。」周大金被吴猛当众骂娘,脸yù得一阵通红,血xing上冲,沉默了一会,彷佛豁出去似的,猛然跳起来,冲着吴猛怒目,「说就说!你吴猛才是小婊子养的!」转过头,对贺狄道:「大首领,我确实不服气二双亮沙是所有弟兄们的命根,哪个蠢蛋爱拿huáng金过来买,我们就抢了他的huáng金再烧他的船,多快活!现在大首领忽然和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家伙结盟,还警告我们以后见到他们不许抢掠,这算怎么回事?我们就算不结盟,也有huáng澄澄的金子可抢,为什么要结盟?再说,就算要结盟,也要找个价钱好的,人家西雷愿意出双倍huáng金,比什么鸣王出价更高。要卖双亮沙,咱们就卖价钱最高的!是不是?」最后那句,是冲着两旁的兄弟们喊的。
吼声在海面上散去。全场还是死寂一片二没有任何人回应。
但连子岩也看出,在座的各位副首领中,有一部分人的表qíng说明他们和周大金有同样想法。
在海盗眼里,正义是无足轻重的东西,金子才是最重要的。打动他们的不是什么西雷王的权力,而是「双倍huáng金」这叫人心动的四个字。
吴猛这个二首领借着贺狄短暂离开的机会,显然联合了单林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和部分副首领,打算利用人xing的贪婪,把贺狄牢牢掌控一切的局面打破。如果贺狄不能完美应付这次危机,他的颜面将大失,甚至导致不久的将来失去原有的地位。而贺狄之所以落到这个局面,不可否认,子岩有很大的责任。
子岩心中暗叹,悄悄观察贺狄,目光中第一次掺杂了些许内疚和感激贺狄到此刻,竟还能保持一脸无所谓的微笑,漫不经心地伸个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重新靠回软枕,才懒洋洋地开口,「我觉得,二首领和五首领的话都有道理。现在想要双亮沙航线的有两个,一个是西雷鸣王,一个是正在王位上的西雷王,而且,西雷王给的价钱又是双倍。如果贸然拒绝西雷王,选择西雷鸣王,我这个大首领未免有些太糙率了,毕竟是金子嘛。」
他居然心胸如此宽广,在颜面受损的qíng况下还立即表态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大出众人意枓。众人面面相觎时,贺狄坐直上身,振起jīng神,先对吴猛打个友好的手势,「来来,站着说话太累,二首领先入座,我们边欣实歌舞边详谈。」
接着,目光转到沙明瑟处,对他展开一个更亲切的笑容,「子岩是专使,沙大人也是专使,既然两人身分相同,我这个主人也要同样招待才行,否则显得我不够公平。沙大人,请过来和我同席,欣实一下你们西雷没有的海上夜宴,我敢保证,全单林最美艳的舞姬不在单林王宫,而是在我贺狄的船上。子岩坐在我左边,你就请坐在我右边吧。」
沙明瑟大喜。他并不清楚子岩和贺狄的关系,不过他也不是笨蛋,只要看看子岩可以和贺狄同一个案几吃饭,就能猜到贺狄和这位西雷鸣专使的关系好到什么程度。
幸亏在吴猛的帮助,和单林大王子无形的支持下,借助种种形势,使这狂妄的海盗大首领贺狄无法一意孤行。邀请自己上前同坐,并且隐隐和子岩相持,正说明贺狄考虑到手下们的想法,不得不尽量表现出公正无私,不为一己私yù而罔顾众人利益的立场。
「多谢大首领。」获得第一个胜利的吴猛得意洋洋走向自己专属座席时,沙明瑟以极佳的姿态风度向贺狄答谢,chūn风满面的走到贺狄右边,在厚毯上端坐二这人必定出身贵族,举手投足都经过良好培不但在普通海盗中格外突显优雅,和贺狄这样放dàng不羁的异常王族,还有子岩这样刻苦耐劳,一丝不茍的剑手比起来,也显出不同。
贺狄命空流为他取来酒杯,倒上烈酒,侧过身,向他举杯,「沙专使,我敬你一杯。」
沙明瑟欣然和他碰杯,笑道:「我也敬大首领,祝大首领身体安康,永享 …」说到一半,声音蓦然中断,满脸笑意凝结成不敢置信的惊讶,张大了嘴,低头看向自己胸前,一把短匕首,已有大半送入胸膛。鲜血迅速逸出,牵专眼染湿了胸前大半衣裳。
贺狄一手持杯,一手握着匕柄,仰头暍空酒杯,手往前沉着一送,匕首锋刃完全没入ròu中,直cha心脏,沙明瑟浑身一颤,往后栽倒,瞪着看向美丽夜空的眼睛,连一声都没能吭出就一命呜呼了。
胸膛上选cha着血淋淋的利器。贺狄出手极快极稳,而且出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从举杯到杀人,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不但众海盗震惊,连他身边的子岩也意料不及。
贺狄杀了沙明瑟,脸上如常,对旁边的尸体眼角连扫都不扫,重新给自己斟了满杯,笑着再度举杯,「第二杯酒,敬我贺狄的好兄弟们,来,大家喝一杯。这阵子到同国吃暍玩乐,这里的事辛苦各位兄弟照料,我这个大首领自然带回来了不少谢礼,等下让大家高兴高兴。」
众海盗还未明白过来,个个呆若木jī,抬头傻看着谈笑风生的贺狄,没有任何人去碰面前的酒杯、终于,吴猛第一个清醒,大喝一声,从座席上跳起来,脸容狰狞,「大首领,你这是什么意思? ]
贺狄哑然失笑,「我做什么了,让二首领如此生气? ]
「 … … 你杀了西雷王的专使!」
「哦,原来是这个。」贺狄不以为然地拖长声调,「二首领,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当海盗的,谁每天不杀十个八个人?今天我只杀了一个,你怎么就急成这样了?难道我离开后,二首领心肠就变软了?」
「他是贺丰殿下认可的西雷专使!」
「那更好笑了。」贺狄打个哈哈,「既然是专使,怎么这么没用,连一声都没吭就被宰掉了?刚才二首领说过什么来着?对了,和一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联盟,真是不智之举。嗯,我看这姓沙的就没什么保护自己的能力。二首领挑上他顶替西雷鸣王的盟友地位,眼光和我那贺丰王兄一样差啊。」
吴猛大怒。他是典型的海盗,xing格bào躁狠恶,也懒得和贺狄兜圈子,不客气地隔空指着贺狄,高声问:「大首领,你是不是为了这个男人,打算连兄弟们今后的日子都不顾了?」这是一个正中要害的问题。
此问一出,由于沙明瑟之死而开始隐隐骚动不安的众人猛地沉默下来。他们都明白,吴猛是要正式和贺狄撕破脸了。人人屏气。
贺狄终于沉下脸,yīn森森地问:「二首领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大首领心里明白!」吴猛不屑地瞥静默坐在贺狄身旁的子岩一眼,放大嗓门,言辞下流地讥讽道:「大首领喜欢玩男人,这是大首领个人的喜好,我们并不在乎。但大首领如果因为被男人伺候得慡了,就把我们的利益拿来当成chuáng上的赏赐,我们就不能不管了。坦白说,这货色并不怎么标致,想必是chuáng上功夫不错,才讨得大首领欢心,充其量就是个男婊子,大首领高兴,赏他一箱huáng金就够了,保证他翘起屁股让大首领快活到天上去。何必硬要把双亮沙航线这种大事扯进来?说不定过两天大首领玩腻了,转眼就把他丢到海里去呢?难道下次大首领看中博间送来的美女,又去和博间王当盟友?」
J 子岩自律甚严,一向洁身自好,这辈子也没被人如此当众羞rǔ,气得浑身一阵颤抖,手在案几下捏成拳头,恨不得一剑刺死这出口伤人的恶盗。
「看来我选择西雷鸣王当我们的盟友,二首领很不服气?」贺狄问。
吴猛尖酸地道:「他是大首领的盟友,可不是我吴猛的盟友。我倒不信这叫子岩的男人,能凭他那点讨好人的chuáng上功夫,就把我们单林海盗所有汉子都弄软了!恐怕他摇断自己的腰杆都做不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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