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动用高境界直接压制,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没探出什么,或许就招架不住了。
叶皓然心里一横,眼前这人让他陌生,但心思却不难看透,容玄毕竟还是承受力不足,如果承受力足够,也不至于xing格扭曲成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在乎,又怎么会产生这么大的伤害。
容玄还是容玄,会因为背叛而扭曲,也会因为qíng有可原而心软。
怕的是对方早已放下仇恨,杀他是来断尘缘的。不过这也并非无解,叶皓然心想。
这个时空的狴犴,也死了?
容玄早就知道叶皓然也是容族,心里一点也不意外,容玄听不进他这时候来扮好心,杀气一点也不减,一拳硬撼叶皓然的五行术。
“你不信任它说的,所以拿我去尝试。”
“是不大信,但也不能不信,总不能我进去了,你留在外面。毕竟你不怎么作恶,或许锁魂塔收不了你。”叶皓然动用看家本领,五行灵体显威,威势慑人,他喘了口气。
“果不其然。”
容玄听不得他说话。被料中了又如何,多的是他想象不到。
比如他重活一世,比如他肃清上界,成为上唯一帝尊,威望绝不是一朝帝师能比拟……
叶皓然久居高位,太久没有与熟人说过jiāo心的话,他等到这天,深知如果对方恨意越深,是免不了一战的,可当他全力进攻讨不到好,反而处处受压制,发现眼前的人修为很可能高于他的时候,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qíng绪油然而生,欣喜又嫉妒。能平等看待了。
有些话,叶皓然以前不屑解释,但现在不得不解释。他得说服容玄,让他理解。
“容玄,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个不得不保护的人,你就知道了,有些残酷的真相是宁可瞒着,也不会让他知道的。他仰慕你,崇拜你,事事都依你,就算有时候你打从心里瞧不起他,也不想亲手毁了这份真xingqíng。你能无忧无虑地自以为美好地活在上界,是我给你担着,只是后来容族最大的敌人察觉到了,我担不住了,没有办法。”
叶皓然在一瞬间做好两手准备,这人以牙还牙,自己赢得了自然好,如果敌不过,第一是拖延时间。
如果一定得进锁魂塔,他得先弄清楚成仙契机是什么!
毕竟容玄是过来人,他不想盲人摸象。
“你不是我,听着或许牵qiáng,但这是唯一能保全你我,保全容族的办法。”叶皓然道:“因为,容族是上古十族之首,敌人是上界至qiáng真仙,整个上界所有势力都对容族弟子虎视眈眈,这种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感觉,你没有经历过,不知道有多煎熬,要有多小心翼翼才承受得起。”
直到现在,叶皓然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做这些事都有足够的理由,也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如果不狠又怎么能让一个被蒙蔽了的人睁开眼直面扭曲的世道。
既然结果是好的,谁会在乎过程。
只是这话容玄真当笑话来听。
如果知道我经历了些什么才走到今日这一步,你还说得出这种话,容玄会对这脸皮心服口服,究竟哪来的优越感,以为全天下就你最聪明,其他人被你嫁祸,也得因为被你选中而感到荣幸!?
“那时候你太单纯了容玄,既天真又固执,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好,也把宗门想得太仁义……你知道容族的敌人有哪些?你知道他们有多qiáng,又有多少,你扪心自问,如果真到了举世皆敌的时候,你有办法与叶天阳为敌吗!”
容玄也烦了,他为什么要与叶天阳为敌。
叶皓然的话他很不想听,可偏偏听进去了他竟能理解。
虽说大部分这人的直抒胸臆,那高高在上的语气,在他听来都可笑得很,可偏偏又戳中了他。
容玄不可遏制地想到了徒弟,想到了雷火,这人对他所做的事,跟他对叶天阳做的如出一辙。
或许本质都一样。
qiáng者自顾自地谋划好一切,被瞒在鼓里的人被迫承受伤痛,接受既定的事实,接受不了的就会像自己一样,扭曲或偏执。
所以,这一世的他应该很能理解叶皓然的想法,但理解归理解,并不代表能原谅。
容玄向来只在乎结果,不介意过程,更不去管被摆布的人会不会心痛,愤怒或憎恨。
现在想想,无论是叶天阳还是雷火,应该都是恨他的,无法原谅的那种。
是他亲手毁了这份纯粹的信任,纯粹的忠心,就想叶皓然说的: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容玄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恨,叶皓然是只对别人狠。
此时,容玄有些恼怒,不是为眼前这人,而是为他自己。他进锁魂塔破釜沉舟,没想过以后,更没想过他能如愿以偿,为了布置好身后事,他几乎是做绝了,除了叶天阳。
容玄那时候没有把持住,但最后决然了一把。
现在他一点也不后悔去死牢里见他,只是不知道叶天阳说的不原谅,是不是真就不原谅了,可他在锁魂塔里听到的关键xing的声音,不就是叶天阳的?
嘴硬心软的小鬼。
等着,等他成仙归来!
容玄一掌劈开法光,五指如钩直戳对方心脏,直到触及的刹那,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竟是没有下杀手。
容玄出手神出鬼没,毫无章法,却又jīng准无比,仿佛经历过无数次战斗,无数场厮杀,才能练就惊人的眼力和反应力,再加上出手qiáng悍,看似没有灵力,攻击力却qiáng大到让人胆寒,这绝不只是圣皇境!
叶皓然避开要害,身负多处创伤,也知道他说那么多,对方已经开始动摇,且手下留qíng,他咬着牙合着血道:“要是没有那么大的仇恨,怎么支撑着你回来!”
“闭嘴!”容玄喊道:“我回来不是为了你!”
叶皓然微微抬眸。
“我问你,叶天阳呢?”容玄拽着叶皓然的衣襟,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这场他酝酿已久的战意,打起来就像儿戏,到目前为止,他有隔阂,有反感,偏偏没了恨。
如果他不后悔变成现在这样,那是不是可以一笔带过叶皓然的过错,可容玄心理上产生了抗拒,这人必须得付出代价,一定有什么是他忽略了的。
头又开始疼了。
至少是一开始,他没想过会有一天和叶皓然平心静气地谈话,得到的回应在他意料之中,却让他的心qíng沉入谷底。
“死了。”
叶皓然俊逸的面容上溅满了鲜血,目光饱含同qíng:“你该庆幸碰上了我,否则要问个姓叶的姬皇族,还真没人记得。叶天阳死了,死了很多年。”
“怎么死的?”
“夺位失败,就死了呗。”叶皓然轻描淡写地说,并不打算解释。
“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救他!”容玄脱口而出,眼前的这人是帝师,是辅佐神帝继位的人,他帮别人却眼睁睁地看着叶天阳死!?
“我为什么要救他。他是外族,注定对立。”叶皓然理所当然地反问道,对这种质问很不悦。
“那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容玄冷声道。大衍神帝帝师,为谁效力。
叶天阳是叶皓然介绍给他认识的。
容玄还记得初遇是场大雨过后,他去找叶皓然,恰巧在他身边见到了一个相貌难忘的年轻人,才知道同是青山派来的弟子,容玄见他年纪比自己小,修为却比自己高,有些窘迫,可对方一点架子都没有。
“我叫叶天阳,这位可是容玄师兄?”叶天阳笑起来如chūn风化雨,很有感染力:“我听皓然大哥说过你。”容玄盯着对方看失了神,他从没见过那样澄澈的眼睛,比雨过之后的万物更加gān净透亮,不沾一丝浮尘。
“天道玄默,无容无则,容师兄的名字可真好听。”
等回过神来,容玄忙道:“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唤我容玄便是,以后我叫你天阳,可好。”
那什么玄默,容玄自认看得典籍不少,却没见过这样一句话,却也没好意思多问。对方修为比他高,所在师门也更qiáng大些,这个师兄倒是担当不起。
也是从那时候起,一个叶皓然,一个天赋异禀,身份神秘的叶天阳,再加一个容玄,修为从高到低,成了难得的修为跨度大,却非主仆的至jiāo好友。
哪怕后来叶皓然疏远了修为过低的容玄,他和叶天阳两人关系还不错。
容玄有了想杀他的冲动,瞬间和他脑中想不通的执念不谋而合。
他想杀要叶皓然,是因为叶天阳……
容玄越想越觉得是那样,头疼yù裂的感觉慢慢消退,心里不祥的预感突破天际。
他追本溯源,循着叶天阳出现的最后痕迹,追溯到一百年前,一千年前,两千年前,三千年前……五千年前……
七千多年前……
一双眼睛里似有星纹流转,可怖的气息dàng出,远胜于圣皇境。
为了不让叶皓然察觉到他jīng神力亏空,有机可乘,容玄分出心神,他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说了出来,带着难以置信。
“叶天阳对你还不够好么,他算是你的亲师弟,他那么信任你,当你是至jiāo……”
“至jiāo?他跟我?”叶皓然觉得可笑:“不算吧。以为你死了以后,他第一个怀疑我,我怎么解释他都不听,我说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助他夺位,是他拒绝了我。事实证明,他做了个错误的选择。”
所以,死有余辜。
容玄看到叶皓然嘴唇开阖,他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蹦出一幅幅画面。
有了!
那地方很熟悉,大衍神朝皇城天宫,容玄去过多次。
封尘的记忆如疾风骤雨般狂泻而下,容玄只听到久远的声音仿佛从天际传来。
他好像亲耳听过。
“放过容玄,我拿我的一切跟你们换,我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放过容玄,他真是无辜的,他不曾作恶,不该遭受这些!”
叶天阳的声音满是悲愤,神qíng痛苦万分。
上面坐着一众古教qiáng者,正与姬族长老共商大事。姬族帝位继承人到了大半,以姬灵霄为首,而叶皓然正站在一旁。更有不少人在起哄。
“既然是求,也求得有诚心一点。”
“我如果跪下了,各位能放过容玄吗,我陪他隐姓埋名,再不过问世事。”叶天阳颤声道。
“跪啊,你倒是跪啊!”
“哈哈他跪下了,真跪下了,好没骨气。”
“这样的人也配称姬皇族,还帝位继承人呢,给外族人下跪,这种人要是当上姬帝了,大衍神朝的脸面往哪搁。”
容玄浑身鲜血仿佛在逆流,他‘看’到双膝跪地,卑微地对着各位古教大能磕响头的场景,遭人唾弃,触目惊心。
古教大能态度微妙,没有所谓的答应,就当看了场笑话,就离开了。
或许这个时候,容玄还在遭受围追堵截,还在逃亡中。
他被叶天阳义正言辞地说了“为宗门而死,死得其所……身正不怕影子斜,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世”以后,太久没有叶天阳的消息,却没想到qíng景会是这样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妖月空